三年,對於布蘭來說,是一段難得的悠閒時光。而且他相信,這段時光還會延續一段時間。
因爲眼紅,姐姐一頭扎回魔力海想要打造出獨屬於自己的武器,但有些事情要看天賦的。不是做不到,而是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慢工出細活”,布蘭一邊安慰看熱鬧的衆人,一邊替姐姐着急。他感覺自己的手——癢了!
目前,許多事物按照慣性運轉、變化着,無需再投入更多精力。他不想有人在此時打破氛圍,增加無謂的麻煩。
這樣挺好!姐姐的無暇分身,讓他擁有了更多的緩衝的時間。踏入另一個世界的暗夜信衆,也因此能夠從容的展開計劃。他們將在那裡開啓黑暗紀元,留下獨屬於夜色的痕跡。例如黑暗、月光、以及死亡……
雖然在啓明上達成了目標,但布蘭不認爲那也能算是成功。因爲一個殘破、凋零的世界,並不能完美的詮釋生命中的意義。
所以,他決定做些改變——爲自己,還有其他人,留下更多的生命。世界會被黑暗籠罩,但不能因此變得破敗。
這一次,他想要留下更多的印記,就像多年前計劃的那樣——建立神系。
……
三年前,亞當和戰巫在寶庫中的一番折騰終於引起他的注意。
雖然那些光點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但僅是對他而言。對於其他人應該不是這樣,否則姐姐爲何沒有送人的意思?
原因麼,那時就有過推測。信仰之火中沉澱的結晶,只會與信仰有關。對自己沒有吸引力,或許因爲那是不屬於自己的信仰結晶。
想要證明推測就只能實驗,用自己還有其他人。一些人自然而然的成爲實驗對象。例如艾奇、丹妮……
三年!布蘭只恨兩人的信徒太少。想要等待屬於他們的信仰之火,匯聚成熊熊之勢還遙遙無期。
好在,屬於暗夜和死亡的信仰之火卻越燃越烈,已經沉澱出相應的結晶。
哪怕僅僅是出於認同而產生的一絲泛信,兩個世界也已非常可觀。何況,那些死者在進入幽冥後,或多或少會因畏懼留下卑微的許諾或乞求。
之前他不曾留意,因泛信而產生的絲絲縷縷,不曾考慮到龐大的基數。就像其他人一樣,將目光集中在那些虔誠的信徒身上,不願花費精力收擾和純化這些零散的火花。若非想要儘快弄出結晶,恐怕還會繼續放任不管。
最先凝結而出的是死亡的結晶。當握住它時,布蘭立刻生出一絲明悟——權柄!這是萬靈對死亡的詮釋,擁有它就將擁有部分死亡的力量。
只是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洗練,才能更進一步。所以布蘭如同莉莉一樣將結晶丟回到信仰之火中,希望它能夠繼續吸取萬靈的力量,帶給他更大的驚喜。
詮釋——
布蘭不認爲萬靈真的能夠完美詮釋死亡,就像他不能將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賦予別人一樣。他的部分身軀已經與死亡的某個環節徹底融合,這部分只能由他來決定如何詮釋。
想到這裡時,他忽然意識到——或許在成長的過程中,他們這些巫師早已成爲某種現象的具象。
——例如光明,例如暗夜。
他們其實早已與某些事物相合,就在他們成爲巫師那一刻時起。冥冥之中,萬靈適時加入進來,賦予和確認了他們更多的權柄。
我——即是暗夜,無論是否有人詮釋,我——就是我。
從這個角度看,結晶無論落入誰人手中,其實都改變不了一些事實。但是,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要多加小心。
結晶,其實與他們一樣,都是某種具象。唯一不同的,是不曾擁有獨立的意志。這也解釋了,爲何會讓亞當之流癡狂。
一份無主的強大力量,哪怕他們還不清楚那是什麼。但身爲萬靈中的一員,本能決定了他們的行爲。
亞當也好,戰巫也罷,既沒有像他希望的那樣觸摸到魔力海中的本源力量,也沒有像他一樣屬於信仰的源頭,自然無力對抗這種誘惑。
既然無力對抗,那麼也就不能指望他們可以駕馭。何況,這些結晶與他們沒有絲毫信仰上的聯繫,他們又憑什麼駕馭。
……
審判大廳中,布蘭出現在王座上的身影差不多三年了。隨着他的出現,整個大廳變得肅穆起來。穿堂而過的靈魂之風,也不再發出惱人的呼嘯。
即使陷入王座的身影並不顯眼,但某種無形的氣場讓所有人感到一絲窒息。
人們清楚,這份壓力並不是有意爲之,只因他們多少了解自己的君王。
他們陪伴着自己的君王一路走到現在,看着他從凡人蛻變爲真正的神祇。
曾經熟悉而又平凡的身影,漸漸變得不一樣起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某種奇怪的氣息縈繞在他的周圍,讓人窒息,讓人不敢直視。
三年!這種氣息變得越發濃厚。
偶爾,花花會出現在他的懷中,這也是衆人鬆口氣的時間。因爲隨着花花的出現,迫人的氣場就會減弱幾分。
於是,私下裡衆人漸漸有了一些猜測。例如,是什麼困擾着他們的君王,讓他陷入沉思;那隻黑貓,每次又帶來了怎樣的消息?
在小心翼翼中,三年一晃而過。王座上的身影,讓簡單的事情變得不再那麼簡單,所有人都謹慎處理着手頭上的事務。即使是幽靈犬也會夾着尾巴,踮着腳一路小跑。
這份辛苦爲他們換來了回報——如今,即使最不入流的幽靈騎士,也能夠震懾大部分亡者。
此時,巴茲正看着面前低眉順眼的亡者,微微皺眉。他早就聽說,有那麼一小撮人同時信奉光明和暗夜,並且同樣虔誠。
沒想到,今天竟然讓他遇上了……
若僅是這樣,還不至於讓他皺眉。雖然如何安排去處有些麻煩,但那是夏洛的麻煩。他只要不聲不響的丟過去,然後等着稍後的熱鬧。
但是,他不能這麼做。
三年中,他不知何時擁有了讀取亡者生平的力量。
克汗——妮可的父親,曾經與君王暗夜有過最直接接觸的人。雖然那種接觸用‘打’形容更合適,這人卻一直以此爲榮。
所有與君王有過親密接觸的人都不能慢待,即使那種接觸是——打。可惜!這裡是幽冥,不能邀請入座,然後聊些家常。
稍作猶豫,巴茲起身親自將克汗送到夏洛那邊。這一令人側目的舉動,立刻讓夏洛警覺起來。
“怎麼?”
“大祭祀妮可的父親,被吾王親自‘提點’過的人。”
克汗抓住機會,插言解釋:“只是被扇過幾巴掌。”
這讓巴茲和夏洛一陣無語……
克汗並不害怕,因爲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自己所信奉的神祇暗夜,亦是死亡的化身。只是非常可惜,他始終不知該如何在禱詞中加入死亡的部分。
這讓他在之後的數年中,陷入對女兒妮可的思念。如果她還在身邊,就一定能夠獻上最完美的禱詞。
“我的女兒還好嗎?”
這個問題,讓巴茲和夏洛不知如何回答。他們,哪有精力關心外面的事情?
就在三人尷尬的對視中,王座方向有宏大的聲音傳來——“不是很好。”
隨着聲音響起,無數亡者匍匐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