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如墨,血月當空。兇星現世,天下異動!想不到短短的數年時間,仙幻大陸竟然出此異變,看來血光之災,就要降臨凡間,生靈塗炭了。”
此時此刻,一算命先生打扮的年輕人,正坐在一稻草搭成的涼亭之中,與一位面容祥和的老人弈棋。
等待之餘,便擡頭望天,不由得一聲感慨。
只不過稍不留神,他棋盤上的一處絕佳棋位,卻被那老人跟佔了先機。
“小兄弟,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就懂得觀星象,看運勢,窺探天機,真是不簡單啊。”
說着,那老者便右手捻起一粒黑子,輕輕的放在了棋盤之上,竟是又將那年輕人的棋勢逼入了死地。
那年輕人一怔,連忙轉過頭來,說道:“我這可不是窺探天機,老人家你可不能亂說啊。”
只見那老人微微一笑,看上去仙風道骨,飄然出塵,雖然看上去年紀已有六十上下,可精氣神十足,擁有與他年紀並不相符的旺盛精氣。
他髮髻高挽,又以一根白玉釵緊束,白色鬢髮垂落肩頭,長眉星目,下顎出長着五寸白鬚,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修道有成的德高望重之輩,倒像是一個下凡人間的老仙人。
可他全身半天修爲也無,竟是一點修真之人的氣息都不曾散發出來。
所以對面那年輕人也不過將他看成了一個樣貌出衆的平凡老人。
見那年輕人一提到窺探天機緊張的模樣,老者便是笑道:“小兄弟,你說沒錯,如今這空中異象頻現,恐有血光降臨之兆,這世間,看來真是很久都沒有經歷過大劫難了,這一次,不知道躲不躲的掉呢?”
聽得老人如此一說,那年輕人便也不管棋盤上的走勢,胡亂放下一子,趕忙問道:“老人家,你也懂得觀星象運勢?”
卻見老人微笑撫須,輕聲說道:“只是略知皮毛,與你這等以算命爲生的人,肯定是無法比較的。”
那年輕人聽罷便是一擺手,一臉愧笑的說道:“哎呀老人家,我曹龜八這點本事就是騙飯吃的,也登不上什麼大雅之堂,不過我們下了好幾盤棋了,我看你倒是仙風道骨,哎!你該不會是哪裡來的神仙吧!哈哈!”
原來這在稻草涼亭中弈棋的年輕人,居然就是曹龜八。
當初他離開龍陽城後不久,便一路西去,向着西域的地界緩緩靠攏,躲避那龍陽城降臨的血光之災。
可他才離開沒多久,就傳出了陳天鬥血洗龍陽城的消息。
不得不說,這小子騙飯吃的本事,還是不賴的。
而他一路向着西面而來,直到此處,本想連夜過了前方城鎮,去往西域。
可是誰想到,前些天居然有兩名神秘之人,從中原巖火鎮一路殺上了燕絶山附近的地界,弄得這裡生靈塗炭,血氣四溢。
如今爲了抓捕他們兩個人,許多城鎮都封了城門,禁止外人在進入一步。
就這樣,曹龜八纔不得已在這稻草涼亭之中度過幾日,見機行事。
誰曾想當天下午,這裡便來了一位神秘老人,坐了下來,與曹龜八喝酒聊天下棋,言行舉止極是得體,也不知有何意圖。
而剛剛,得知這老人又懂得一些星象,更令曹龜八對他另眼相看,一時間抓着他問東問西,以爲見了老神仙。
寒暄片刻後,那老者才最後緩緩捻起一子,放在了棋盤的重要位置,“你輸了!哈哈哈!”
老者輕聲一笑,帶着一股說不出的灑然除塵。
曹龜八低頭看了看棋盤,才發現自己這棋下着下着,居然又輸了,一個下午就不曾贏過!
“哎呀!不下了不下了!根本就贏不了你!還下個什麼勁兒啊!”
說罷,曹龜八便是將棋盤上的棋子胡亂一抹,黑子白子混在一起,亂了棋勢。
老人捻鬚輕笑,說道:“小兄弟,我看你頗有慧根,在卜卦星象上倒是有些天資,日後若肯加以鑽研,必定可以成一番大事啊。”
曹龜八白了他一眼,嘆氣道:“老人家,你竟說笑!我這幾年別的沒碰到我,竟遇煞星了!”
“這煞星想要見,也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偏偏你有這個緣分,說明你並非常人,好好活下去吧,說不定日後你就會爲別人點亮生命中的明燈,度化衆多凡間之人。”
說着,老人便長身而起,向着稻草涼亭之外走去。
“哎!老人家,你要走嗎?”曹龜八見這老人要走,即刻站起身來說道。
卻見老人盯着他微微一笑,頓時周身似纏繞陣陣仙風,令人心生敬畏,“時候到了,我還要趕路。”
曹龜八一愣,“老人家,哪裡有半夜趕路的,要走也等到明天天明嘛,更何況前面都封城了,你又怎麼過去啊!”
卻見老人搖頭微微一笑,“世間大道無數,我又何必拘泥凡人之道呢?”
說完,老人便緩緩向着前方夜色中的古道行去,片刻後便隱沒與夜色之中,失了蹤影。
曹龜八怔怔的看着那老人的背影,一時間竟是有些呆了,過了許久纔回過神來,驚歎一聲,說道:“哎呀!我都忘了問他的名字了。”
這時,忽聽前方夜色之下,響起了那老人的聲音,渾厚有力,卻又飄渺綿長,迴盪與耳邊。
“你可以叫我無崖老人….”
曹龜八心神一震,沒想到這老傢伙那麼遠還能聽到自己的說話聲。
當真是見了鬼了!
只見他面色愕然,遲疑了一下,方纔一臉古怪的喃喃說道:“無牙老人?名字和我曹龜八一樣怪,無牙,那不就是無恥嗎?”
而他卻不知此“無崖”,非彼“無牙”。
然而半個時辰之後,那已經被毀得有些殘破的巖火鎮,溫泉小棧之中,卻突然出現了一陣扭曲的空間。
仿若空氣中出現了一陣漩渦,令周圍的景物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而下一刻,卻有一身穿素色長袍的老者,手持拂塵,從那漩渦中走了出來。
正是剛剛與曹龜八弈棋的那位老者,無崖!
這無崖老人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居然就從靠近西域邊境的古道,來到了像個數百里開外的巖火鎮。
究竟用得是何等法術!
只見他從扭曲空間中踏出後,便一雙眼睛落在了那被砍成兩半的千年寒鐵牢籠上,蹙眉凝望了片刻,才又緩緩仰頭,看向了漆黑夜空。
此刻蒼穹如墨,天空之上卻只能夠隱約看到北斗七星整齊排列,閃閃而動。
只不過,那北斗七星四周,卻有着四個鮮紅色的晨星,以極其頻繁的頻率閃動,似是在緩緩的向着那北斗七星靠近,看上去詭異之極!
無崖仰望星空片刻,屈指一算,沉聲說道:“四大凶星已然聚齊,又有兇星入命之兆,看來那孩子,要命運陡生突變了。”
說着,他便又看向了北斗七星與四顆紅色兇星的東面夜空。
只見那夜空之上,居然有一絲玄黃之氣浮現天際,並且向着燕絶山的方向緩緩飄去。
見此一幕,無崖老人頓時臉色大變!
“糟了,玄黃之氣現世,定有洪荒兇獸降臨!難道說這一次燕絶山會成爲一片萬人死絕之地嗎?”
此刻無崖老人眼中精光閃爍,那夜空中的玄黃之氣,又似在他的面前蒙上了一層迷霧。
他仰頭注視良久,最終將目光定定的看向了那永無止盡,漆黑一片的蒼茫夜空之中,輕聲嘆道:“究竟是哪位仙神,想要將人間變成一片煉獄呢?”
與此同時,距離燕絶山不過數十里的一片山林之中,卻有一堆篝火緩緩燃動,照亮了那一張眉宇間盡是鬼煞之氣的臉。
而那眉心處的一個“魔”字,也是在火光映照之下顯出絲絲熒光,仿若有一股生命,正在其中掙扎蠕動着。
“我勸你不要再白費力氣了,憑現在的你,根本無法將我的靈魂壓制,就讓我來徹底改寫你的命運,丟掉你那過去吧。”
陳天鬥忽然自言自語,一雙眼睛望着篝火,喃喃說道。
聽得此話,坐在不遠處的那一名西域青年,索朗圖,便是向着被劍靈奪了身體的陳天鬥看了過來。
“他又在試着壓制你的靈魂了嗎?”索朗圖淡聲道。
卻見陳天鬥嘴角忽地浮現出一絲笑意,然道:“這個小子倔強的很,看來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只不過現在他的神魂太過弱小,想要壓制我,還是不可能辦到的。”
“你打算佔據他的身體多久?”索朗圖問道。
只見陳天鬥遲疑了片刻,方纔說道:“就看他什麼時候能夠將我的神魂壓制下去,再說吧。”
說罷,陳天鬥便緩緩擡頭,看向了漆黑夜空,不由得眉頭緊蹙,臉色微微一變。
此時此刻,那斜靠在陳天鬥身邊的七星鬼劍,忽地閃爍起一絲詭異的紅光。
而它正對的天空上方,四顆血紅兇星緩緩閃動,似乎與這七星鬼劍上的紅光交相呼應。
除此之外,那夜空中的一輪血月,竟是比之前更加的殷紅如血,似乎再過不久,血月凝血欲滴之際,就是血災降臨之時。
四大凶星。
玄黃之氣。
血月當空。
三大凶兆均已現世。
等待燕絶山,乃至整個中原的,又將是何命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