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夜已經深了,但謝譽作爲超A級進化者,永恆大陸靈聖境巔峰強者,這點黑暗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能夠清楚地看見他的單人牀上多出了另一個人。
白瑾瑜顯然也很懵,兩人四目相對了。
黑暗中,她那雙淡紫色的瞳孔十分好看,像是星空中有流光滑落,正呆呆地看着他。
謝譽的雙眸瞬間睜大,心神在這一刻俱震。
饒是一向散漫如他,也一時間無措了起來。
兩人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最終,還是白瑾瑜開口,結結巴巴道:“你……你快把手拿開啊。”
謝譽如夢初醒,手倏地收了回來,立刻翻身下牀並轉過了身面朝衣櫃。
他的手握了握,手上還殘留着餘溫和細膩的觸感。
白瑾瑜的臉發燙,耳朵紅得幾乎滴血,開始催眠自己。
她蓋着被子,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冷靜了有一會兒,白瑾瑜決定惡人先告狀。
她兇巴巴地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我怎麼會在你的牀上?”
謝譽沉默了下來。
雖然她變成了貔貅,但他也不可能讓她睡地板,自然會把她放在牀上。
以前她跟着他的時候,雖然說沒有同牀共枕,但她也會經常窩在他懷裡睡覺。
但人身終究還是和貔貅形態不一樣。
在貔貅形態的時候,他和她如此近距離的親密接觸,雙方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可一旦是人形,他必須把她當一個完整的人來看待,即便她自己意識不到這一點,他也必須尊重她。
只是今天她變化突然,讓他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謝譽還背對着她,沒言聲。
細看之下,能夠注意到他的手臂微微地震着。
謝譽的手頓了頓,從衣櫃裡取出了一件乾淨沒有換洗過的襯衫,擡手遞給她,聲音沙啞:“先將就穿一下吧,我以後會備一些女孩子的衣服。”
白瑾瑜的臉“蹭”的一下紅了,她立刻將襯衣從他手中拽了過來:“那你不許看,你看了就是狗!”
黑夜中,謝譽的耳尖泛着微微的紅色。
他頭微微擡起,眼睫垂下,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我不看。”
白瑾瑜這才放心。
這件男士襯衫很大,對她來說足可以當一條裙子。
上面有極淡的絲絨玫瑰香,徐徐散開。
白瑾瑜稍稍地怔了怔,突然間感覺到這個氣息很熟悉。
可在這樣的場景下,她根本來不及去捕捉這份熟悉,有些手忙腳亂地開始穿襯衫。
寂靜的黑夜中,衣服的摩擦聲,穿衣的簌簌聲無孔不入。
謝譽第一次有些不希望他有這麼好的耳力。
甚至他的想象力也不錯。
“穿好啦。”白瑾瑜將袖子挽好,嘀咕了一聲,“你可以轉過來了。”
謝譽淡淡地嗯了一聲,又停了十幾秒,這才轉身。
襯衫垂落,一直蓋到了她的膝蓋上方,露出了修長的小腿,腿部線條完美。
陽臺外有淡淡的月光照射進來,落在少女的頭髮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輝。
她紫色的瞳孔裡是一向的清澈懵懂,像是一隻陡然間闖入了人羣的麋鹿,好奇地打量着這個世界。
謝譽的眼神一暗。
“你好高啊。”白瑾瑜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她伸手比劃了一下,“你應該有一米八五以上了吧,難怪這件襯衫這麼大,誒,你怎麼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謝譽又轉了過去。
他用手抵住額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真是失策……”
他沒想到,給她穿了這件衣服之後,效果反而更加不妙了。
謝譽思考了兩秒,忽然回過頭,隨後大步向前,用被子把少女包裹了起來。
他又在被子上拍了拍,神情鎮定自若:“天氣冷,彆着涼了。”
被裹成了糉子的白瑾瑜:“……”
她生氣了!
“我要回宿舍了。”白瑾瑜氣鼓鼓,“你把我裹起來幹什麼?我都沒法走路了!”
“現在是兩點,你們宿舍已經關門了,我可以送你回去,只不過肯定會驚動宿管。”謝譽慢條斯理道,“你可以在這裡休息,等六點半的時候再回去,早上還有軍訓。”
白瑾瑜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謝譽在內娛的熱度僅次於司扶傾和蘇漾,粉絲極多。
如果她和他一起被拍到了,會惹來不小的麻煩。
白瑾瑜小小地“哦”了一聲,猶豫道:“那……那你還有多餘的被子嗎?我……我睡地板吧,不好意思佔了你的牀。”
謝譽支着下巴,挑了挑眉。
他坐在椅子上,長腿交疊,往後靠了靠,脣邊帶笑,意味不明:“在你眼裡,我是那麼不紳士的人?”
不提還好,一提白瑾瑜就氣紅了臉:“你捏我的頭髮!”
她精心學的丸子頭都被這個大壞蛋破壞了。
“抱歉,情不自禁。”謝譽神色自若,“不捏了。”
白瑾瑜氣哼哼地撇過頭,伸出手:“那你要和我拉鉤,要不然你說話不算話。”
謝譽看着她,輕笑了一聲,說:“傻子。”
這樣就信了,太好騙了。
他和司扶傾要是都不在她身邊,她又會遇到什麼事情。
白瑾瑜睜大了雙眸:“你還罵我!”
謝譽這一次卻沒有再接着欺負她,而是擡手在她的頭上拍了拍:“睡吧,小白,睡醒了就好了。”
白瑾瑜怔了下:“那天在籃球場上,你——”
她也聽見了一聲“小白”,只不過轉瞬即逝,不太真切。
謝譽未曾回答,他已經站了起來,推開了陽臺的門走了出去,並拉上了房間裡的窗簾。
月光被遮住,屋子重新暗了下來,白瑾瑜也的確困了,她打了個哈欠,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六點鐘,她很準時地醒了過來。
謝譽已經換好了衣服,聽見聲音後,從陽臺外進來:“起牀了。”
白瑾瑜揉了揉眼,看到他給她遞過來了一套新的軍訓服:“哪裡來的?”
“備用的。”謝譽神情懶散道,“我剛纔去多拿了一套。”
白瑾瑜真心地向他道謝:“謝謝你。”
她很快換完衣服,謝譽就在單人公寓門外等她。
他戴着軍帽,軍綠色的制服十分襯他,比站在舞臺上穿着打歌服的他多了幾分凌人的銳氣。
讓人想起了古代的少年將軍,意氣風發,馳騁戰場。
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視,謝譽轉過了頭,笑:“這麼盯着我,很好看嗎?”
白瑾瑜下意識地說:“好看。”
她說完,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她被大壞蛋套路了!
“好看可以多看看。”謝譽慢慢地彎下腰,“也可以近距離感受,算是我給你道歉。”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白瑾瑜聽到這話,捂着耳朵立刻跑了。
謝譽也沒追。
他擡起手,漫不經心地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又站了一會兒,也出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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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白瑾瑜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宿舍。
“瑾瑜!”一見到她,卞雪顏撲了上來,嗷嗷地哭,“瑾瑜,你到底去哪裡了,我都急死了,差點報警了。”
“對不起對不起。”白瑾瑜雙手合十,誠懇地道歉,“我家人臨時把我帶走了,沒有來得及和你說一聲,以後絕對不會了。”
“我沒關係啦,我就是擔心你出事,還有哦,瑾瑜,我和你說,我昨天在咱們宿舍撿到一隻小狗。”卞雪顏氣得哇哇大叫,“結果我買完香腸回來,它就不見了,肯定是被別的宿舍樓的人抱走了,它那麼小,要是餓着凍着了怎麼辦。”
白瑾瑜:“……”
她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她爲什麼會突然變成動物,只知道她無法控制她的變化。
而且她變成小狗後,校園裡其他貓狗都比她大很多,萬一她打不過怎麼辦?
白瑾瑜想了想,安慰她:“說不定以後你還會遇見她的。”
“真的是一隻很可愛的小狗。”卞雪顏來了興趣,“走,我們去食堂吃早飯,我給你講講。”
早飯過後,軍訓八點半正式開始,站軍姿是日常任務。
謝譽下達了命令之後,請了隔壁方隊的教官幫忙,自己則去總指揮處找司扶傾。
司扶傾朝着他頷首:“怎麼了?突然過來?”
“司老師。”謝譽抿了抿脣,“小白昨天突然變成了小貔貅,我把她暫時帶回了我的宿舍,沒有什麼問題嗎?”
“誒?”司扶傾的眼睛一亮,“那看來小白真的恢復不錯,果然讓她融入人羣有助於她恢復,只不過她現在變身還十分不穩定,有可能會隨時在人身和貔貅之間來回變化。”
“這樣。”謝譽稍稍地鬆了一口氣,“我還擔心是因爲她魂魄不穩定,突然變了回去。”
他昨天將她留下,並非是因爲別的,而是要確認她的身體無恙。
畢竟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她送回宿舍。
“嗯,這樣的變化會持續一段時間。”司扶傾沉吟,“等能夠穩定的時候,她就完全恢復了。”
謝譽嗯了一聲:“也會記起以前的事情了?”
“沒錯。”司扶傾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照顧她了。”
謝譽笑了笑,輕聲說:“不辛苦。”
“不過她的變身也並非是不穩定的。”司扶傾又說,“昨天她幾點變的,今天也會是差不多的時間。”
謝譽擰了擰眉:“好,我知道了,司老師。”
果不其然,如同司扶傾所說,晚上六點左右,他刻意經過了她的宿舍樓,這一次又在草叢裡發現了她。
明明是貔貅形態,他卻能夠看到她臉上的生無可戀。
謝譽不緊不慢地上前,蹲了下來,熟練地將她抱起:“又是你啊,餓不餓,我帶你去吃東西。”
白瑾瑜舔了舔爪子,很鬱悶。
她怎麼又碰見謝譽了?
就不能換個人把她帶回去嗎?
“走咯。”謝譽像昨天一樣把她放在了肩膀上,返回自己的單身公寓。
這個時間點路上學生極多,謝譽的知名度又在哪裡擺着。
不俗好學生將這一幕拍了下來,併發到了謝譽的超話裡。
【這這個小狗……這不是謝哥的微信聊天背景嗎?!】
【噢,是司老師的寵物誒!《青春少年》的時候小白白就出鏡了,老粉都記得!】
【啊啊啊啊,謝哥和小白白就是我的cp,你們見過謝哥給誰當座駕嗎?還這麼任勞任怨?】
【嘶……我感覺謝哥渾身都冒着粉紅泡泡,謝哥,難怪你這麼多年連緋聞都沒有,原來你喜歡的不是人啊。】
【樓上的真相了,反正謝哥自己也不是人,深得傾傾的變態真傳。】
【小白白對謝哥也是真愛,都陪着謝哥回去上大學了。】
【傾傾!傾傾你的小狗要被騙走了,你看這隻小狗這麼可愛,謝哥一口就能吃掉!】
#謝譽,喜歡的不是人#
這個詞條很快上了熱搜,並登上了第一的位置。
謝譽並不知道他被他的粉絲已經編排出了一系列故事,他正耐心地將白瑾瑜愛吃的菜擺在她的面前。
白瑾瑜也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歡快地扒飯。
當一隻小狗有時候也十分快活。
吃飽喝足之後,她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欠,湊過來看謝譽的電腦。
她伸出爪子,按住了鍵盤,換了一個動畫片看。
謝譽回過頭,眉梢挑起:“喜歡看這個?這麼霸道?”
白瑾瑜理直氣壯地擡起一條前腿,毛絨絨的爪子拍在了他的臉上。
反正她現在只是一條小狗,他根本認不出來她,她做什麼都沒有心理負擔。
只要她在她變回去之前及時跑掉,就不會發生昨晚的尷尬事件了。
他很輕鬆地就捏住她的小爪子,把她提了起來,不緊不慢地說:“以你的小身板,你就算是整個人都朝我撲過來,我也感覺不到什麼。”
這個小傻子,還以爲他不知道是她呢。
白瑾瑜的臉氣紅了:“嗷嗷!”
快放她下來!
這個大壞蛋!
謝譽把她提得離自己更近了,低下頭:“你要和我說什麼?”
離得近了,絲絨玫瑰香漸深。
彷彿被蠱惑了一般,白瑾瑜呆了呆,下意識地伸出淡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