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撞名這種事情很常見,像是萬馬奔騰圖,有很多字畫叫這個名字。
但雖然都叫萬馬奔騰圖,每一張字畫卻都有繪者自我的風格,除非是臨摹。
可臨摹都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樣。
刺繡是大夏民間傳統工藝,有兩三千年的歷史了,如今在大夏都十分少見。
還是司扶傾代言的西江月這個小衆國風品牌掀起了一輪新的刺繡新潮。
無論是西大陸還是東桑,都沒有這份工藝的。
更不用說他們還是青年文化展,只收取國際上二十歲以下青少年的作品。
這個年齡段的青少年,想要在刺繡上有造詣,十分難得。
委員長也就看過辜徽言送來的這一副。
原本出現第二幅刺繡作品讓他還挺期待的,結果竟然就是一個低配版。
倘若拋開高配版,這低配版倒也能稱得上是一副佳作。
“這是誰的作品?”委員長擡頭,視線淡淡一掃,“誰送來的?怎麼進決賽的?”
“是莊大師送來的。”一個評委有些尷尬,“他在大夏帝國的名氣也不低,在選出來前我也從未見過委員長您手上的這副《萬里江山圖》,所以……”
這一下,贗品和正品碰了個正準。
“莊大師?”委員長冷冷,“送一副抄襲作品來,還能叫大師?別侮辱了大師這個名頭!”
這個評委更尷尬:“但是他送來的時候再三保證這是絕無僅有的創意,而且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抄襲這回事,也有可能是被抄襲者騙了。”
“抄襲就是抄襲,這是嚴重抄襲!”委員長重重拍桌,冷笑了一聲,“要是說真的不知情,我是不信的,你們信嗎?”
評委們面面相覷。
的確。
名字可以重複,也可以都是刺繡,但創意點一樣就說不過去了。
萬里江山放在繡圖上就是虛數,大夏山川河海何止百千之數?
怎麼可能選的風景都一模一樣?
“我對刺繡的研究不深。”委員長淡淡地開口,“但辜徽言送來的這副萬里江山圖,用了很多針法,但銜接的十分流暢,可這一副明顯要亂了不少。”
倒像是東施效顰不成,在正主面前就原形畢露了。
評委們點了點頭,十分認同:“所以您的意思是?”
“這參賽資格,自然要取消,但抄襲抄的這麼光明正大,都抄到我眼前來了,事情不可能這麼輕易算了。”委員長又冷笑了一聲,“辜徽言同我提起過,大夏帝國舉辦了一款綜藝,和藝術有關,其中一個環節就是來我們這裡參加展會。”
“他們既然想要展出,那就展出好了,這兩幅圖一起展出纔有意思。”
評委們對視一眼,都知道委員長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文學藝術作品最忌諱抄襲。
如果任由抄襲當道,獲得本屬於原創的榮譽被抄襲者奪取,久而久之,被逼死的是原創。
這是委員長所不能容忍的。
一個評委稍稍思索了下:“委員長,這季家在大夏帝國也是個大家族,會不會惱羞成怒之下,用些骯髒下流的手段?”
他們是國際藝術委員會,不懼季家。
可司扶傾畢竟還在大夏帝國,如果被季家盯上,憑空惹了一身麻煩。
“這件事確實是個問題。”委員長皺眉,他沉吟了下,“我聯繫一下辜徽言,今天是他們大夏人的新年,我明天再問。”
農曆新年是大夏帝國最重要的節日,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間去打擾。
“去,給那個姓莊的把貴賓邀請函遞過去,一定要讓季家人來,給他們說到時候展出,繡圖在中心會場。”委員長冷哼了一聲,“我倒是要看看,是誰這麼不要臉,讓來參加展會的人也都看看,這有些人的不要臉程度,真是超出常人的思維。”
助手聽到這話,下去準備了。
一個評委看着司扶傾的萬里江山圖,突然說:“委員長,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熟悉?”委員長一愣,“辜徽言說這是人家小姑娘第一幅作品,還是他好說歹說求來的。”
司扶傾繡這副萬里江山圖的時候才18歲,前途不可估量。
委員長破例簽了一張文件,邀請司扶傾成爲國際藝術委員會的成員。
“哎!我想起來了!”評委擊掌,“我正在看她演的電視劇呢,是一部仙俠劇。”
委員長:“……”
幾秒後,他緩緩:“你是說,她本職其實是個演員?”
“是啊。”評委還挺高興的,“快播到大結局了,我馬上就能夠看到仙尊死了。”
大夏上下五千年,文化底蘊極強。
評委身爲國際藝術委員會的理事,原本就一直在研究大夏文化。
《渡魔》雖然是架空背景,但湯海秋精益求精,要求嚴格,也展現了很多不同的文化。
評委追得津津有味。
委員長再次:“……”
他突然轉身就走。
不行了,就算今天是大夏的農曆新年,他也一定要質問辜徽言,怎麼能讓一個刺繡天才去演戲!
簡直是胡鬧!
**
翌日。
大夏帝國,大年初一。
司扶傾是被外面的鞭炮聲吵醒的。
她醒來後倒是沒有什麼宿醉感,整個人神清氣爽。
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後,司扶傾換好衣服出去。
“傾傾姐,你起得最晚哦,開門炮都放完了。”年以安正在包餃子,“今天第一頓要吃素。”
“還有這個習俗?”司扶傾走過去,“我也來。”
她的手纔剛伸出去,就被鬱夕珩擡手握住,他聲音淡淡:“忘記自己什麼能幹什麼不行了?”
司扶傾:“……”
她不服氣:“包餃子又不是煮餃子,餡和皮都是調好了,我難道還不會包?”
“嗯。”鬱夕珩擡了擡眼,“你只用會吃就好。”
司扶傾:“……你怎麼能把我和這個逆女相提並論。”
小白打了個哈欠。
它可高貴了,它只吃金子。
比金子更優質的礦石也可以。
“傾傾姐,你休息吧。”年以安也說,“也快包完了,你就別忙了,讓我們男人來。”
司扶傾託着下巴,看鬱夕珩。
他手指修長,指尖瑩白,像是上好的琢玉。
她見過他執扇,見過他品茶,也見過他研墨揮筆。
可包餃子還是第一次。
然而就是這麼煙火氣的動作,在他身上依然是君子般的風雅。
難怪有個詞叫秀色可餐。
鬱夕珩包完了最後一個餃子,轉過頭,和她的視線對上,語調不高不低:“昨天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麼?”
這句話讓司扶傾有了一中不好的預感,她回想了一下,什麼都沒想起來,試探性地開口:“昨天我難道沒有很乖很安靜?”
“很乖。”鬱夕珩淡淡,不置可否,“跟貓一樣。”
司扶傾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鬱夕珩挽了挽袖子,不緊不慢:“在這裡坐着。”
他說完,走進了廚房。
剛一離開,小白興奮地嗷嗷叫,繪聲繪色地把昨天它看到的事情全部講述了一遍。
還專門模仿了一下司扶傾昨天抱人的動作,它兩隻腿夾住司扶傾的腿,頭埋在她衣服上蹭了蹭。
司扶傾越聽,拳頭越硬,她面無表情:“好了,別說了。”
小白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接着嗷。
司扶傾咬牙:“再說我就殺貔貅滅口了!”
小白:“!!!”
它再一次“蹭”的跑遠了,跑到了葉枕眠的身邊。
司扶傾還捏着拳頭。
她真的是不知道在鬱夕珩面前貢獻了多少次她的社死現場了。
這個時候,大門被打開,年庭初從外面回來了。
他見司扶傾整個人都灰掉了,挺詫異:“傾傾?”
“嗯?”司扶傾回神,“叔叔。”
“你起來了?”年庭初脫下外衣,“想什麼呢,在發呆?”
司扶傾看了一眼廚房裡忙碌的三人:“我在想,叔叔就是殷家人吧?”
年庭初的動作一頓,身體在瞬間繃緊,是野獸即將捕獵的兇猛姿態。
幾秒後,他放鬆下來,輕嘆了一聲:“傾傾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多,是,我是殷家人,你父親也是,我們原本姓殷。”
只不過他們已經改名換姓了。
司扶傾擡頭:“所以叔叔出走,我父母身亡,也是和殷家有關?”
“不。”年庭初微微驚愕,旋即笑了,“當然不是,就算是殷家,難道S級進化者就很多麼?”
司扶傾頷首。
進化者家族可沒有什麼嫡系旁系之分,誰的血統高,誰的地位就高。
S級進化者,當然要大力培養。
“殷家一向是放養歷練制。”年庭初眼神微凝,“傾傾,你可能不知道,其實在3D遊戲之上,還有一種能夠完美模擬各項感官的全息遊戲。。”
司扶傾眸光驟然一眯。
“這款全息遊戲名爲《永恆》。”年庭初緩緩,“我和大哥從拿到遊戲賬號資格後,就開始在遊戲裡歷練,實力增長得很快,直到一次我和大哥在對敵的過程中殺了兩個玩家。”
“當時我們沒放在心上,後來有一羣人通過《永恆》找到了我們的具體位置,直接殺上了殷家,要求殷家務必處死我和大哥,否則整個殷家都別想活了,連當時的大長老都不敵而死。”年庭初低聲,“我和大哥不得不脫離殷家,把事情擔在自己身上,僥倖假死之後隱姓埋名,遊戲賬號也被徹底抹除。”
司扶傾皺眉:“通過遊戲找到的?”
不錯。
《永恆》的危險之處遠遠不止遊戲裡的兇險之地以及鬼谷之主這樣的兇惡npc。
還有可能直接被定位,找到現實裡的玩家本人。
“是,這個遊戲十分兇險。”年庭初嘆氣,“甚至有可能在遊戲裡死亡,我已經很久沒登錄遊戲了,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樣子。”
“從那以後,我就和大哥分開了,等我有大哥消息的時候,他已經……”年庭初手指緩緩握緊,神情頹然,但眼神冰涼,“大哥大嫂的死亡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依然無從得知,但我不可能放棄的。”
這是家仇,至死方休。
“我知道了。”司扶傾微微頷首,“叔叔還記得你當初殺的兩個玩家的id名嗎?”
年庭初搖了搖頭:“他們隱藏了名字,事實上,我還不知道當時殺上殷家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司扶傾眼神沉下。
等她的遊戲艙回來,她親自去查。
**
另一邊,四九城。
四九城今天十分熱鬧。
光華寺的後門那條街上開了廟會,人來人往。
季家也是難得地喜慶,一大早就有人來拜年。
季龍臺和季夫人剛送走一批,莊大師就來了。
季老爺子也親自迎接:“莊大師。”
“季老爺子,季先生,季夫人,好消息啊。”莊大師滿面春風,“這個消息太好了,我一得到後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季龍臺也急急地問:“什麼消息?”
“國際藝術委員會那邊傳來消息,清微的萬里江山圖將會展出,過幾天邀請函就會寄過來,請諸位到時候蒞臨現場觀摩。”莊大師笑,“這真是件大喜事。”
能在國際上進行展出,季清微這名聲也算是打出去了。
還有誰能比得了?
越作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