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霍宴行的眼神也倏地變了。
他鬆開月見的肩膀，上前一步，猛地將康塔抓住，並提了起來：“你說的是什麼事？！”
他心裡隱隱有一個猜測，即將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
司扶傾望望月見，又望望霍宴行，突然間想起霍宴行曾經給她暗示過她三師姐把他睡了並且跑了的事情。
難道……
“我記得很清楚，是六七年前發生的。”康塔面色蒼白，額頭上冷汗直冒，“黑蜘蛛這個跨國罪犯組織裡有我們的人，負責替我們辦洲外的一些事情。”
“當時因爲某些原因，你們中了我們從永恆大陸帶來的一種毒，這種毒我們正在進行各種實驗，毒對每個人的效果都不一樣，最後因爲這種毒，你和他春風一度！”
霍宴行立刻看向月見。
難怪他們身爲S級進化者，卻依然沒有抵抗住。
竟然是永恆大陸的毒！
月見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她按了按太陽穴。
她對黑蜘蛛有印象，印象裡這個組織十分棘手，是她和談京墨兩路夾擊才徹底將其覆滅。
可她的記憶裡，卻從來都沒有霍宴行。
月見出乎意料的平靜：“還有什麼？”
“你……你們春風一度後，你先醒來，這是因爲你是精神系進化者！”康塔的臉色更白，只能硬着頭皮接着說，“我哥哥一邊跟蹤你，一邊看見了你見到了雲瑾，不知道他和你說了什麼，但他刪除了你在黑蜘蛛最後的那段記憶！”
司扶傾的眼神冷了冷：“三師姐，雲瑾他——”
月見目光冰涼：“這段記憶普普通通，有什麼好刪除的！”
雖然這件事情的確出乎她的意料，但也並不會影響到她。
“這我便不知道了。”康塔對上她的視線，心臟彷彿被恐懼扼住了，“他不是你師傅嗎？我怎麼會比你更瞭解他！”
月見手指垂下，冷聲道：“我要去問他！”
她生性涼薄，對誰都沒有太多的感情，除了司扶傾。
霍宴行聲線沉下：“我和你一起去。”
雲、瑾。
這個名字他記住了。
“你不能去。”月見淡淡地說，“他刪除我的記憶，想必有針對你的意思，你會有危險。”
“你不知道他有多強，大師兄在永恆大陸修煉了那麼久，依然還無法擊敗他。”
霍宴行一怔，他緊抿了一下脣：“那件事……”
月見十分愧疚：“抱歉，是我誤會你了，但除了記憶被刪除這個原因外，我是真的記不住你的臉。”
霍宴行：“……”
他這張臉，好歹也上過自由洲的榜，怎麼就到了記不住的地步了呢？
“睡了你真不好意思，霍先生。”月見按住他的肩膀，神情鄭重，“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對你負責的，你不要有壓力。”
霍宴行再次：“……”
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大表哥，你們倆的角色好像拿反了。”司扶傾若有所思，她眨了眨眼，“你好遜哦。”
霍宴行面無表情。
“我……我都說了。”康塔的額頭上還在冒着冷汗，“你們……你們可以放過我了吧？”
月見轉頭，挑了挑眉：“嗯，我放過你了。”
說完，她後退了幾步。
康塔鬆了一口氣。
但他這口氣乜有完全松下，又被司扶傾抓住了衣領。
康塔的神情再次變得驚恐了起來：“你……你們說好的放過我！”
“三師姐說了，我可沒說。”司扶傾微微一笑，“你們殺了我一次，我怎麼也得殺回來吧？”
“你……果然，你纔是雲九！”康塔的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身子也顫着。
他並不傻。
相反，作爲記憶者，他的智商要比巨大多數進化者要高。
復仇組織的不少行動都由他來策劃，包括在五年前暗殺雲九。
難怪他在見到司扶傾的時候，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熟悉感。
那麼雲瑾保護的那一個相同樣貌的人，到底又是誰？
饒是記憶者，他的思緒也完全錯亂了。
“嗯，我是雲九，不是雲瑾的雲，是雲上之巔的雲。”司扶傾淡淡地說，“很遺憾，你要去見你的上帝了。”
“嘭！”
“咔嚓！”
康塔徹底失去了聲息，身子倒了下去。
記憶者，死亡！
“諸位，他加入復仇組織，是被老八邀請的。”月見開口，“老八許諾他在神聖之日到來後，他可以成神永生，去往更高級的世界。”
是否有更高級的世界，月見並不知道。
但像記憶者這樣的頂級進化者，普通的世俗之物已經無法吸引他了。
“成神？哪有那麼容易。”談京墨冷冷地笑，“這也是他收買其他人的藉口。”
“成神雖然是一個騙局，但能夠騙到他們，這就足夠了。”雲影淡淡地道，隨後，他揚了揚眉，問司扶傾，“成功複製了？”
“當然。”司扶傾打了個響指，“大師兄，你不要害怕，你要是不欺負我，我就不會入侵你的記憶。”
雲影罕見地沒有欺負她，而是無聲地笑了笑：“現在的你，果然又厲害了不少。”
他很高興。
司扶傾瞅了他一眼：“你突然不罵我，我還有些不習慣。”
她總覺得雲影在憋什麼黑心的大招。
雲影淡淡地哼了一聲：“你有受虐傾向？”
司扶傾不理她，對琅軒說：“四師兄，麻煩你檢測他的基因，我去解決隱形人並複製他的能力。”
“好。”琅軒點了點頭，“你放心去，這裡由我來處理。”
“老二，和我去一趟雲上之巔。”月見的手指握了握，“遲早要退出的，從我開始吧。”
談京墨的眼神暗了暗：“嗯，走。”
**
凌晨四點半，雲上之巔。
天空已經微微泛白，晨光熹微。
第一縷陽光將山巔的積雪照亮，鋪上了一層亮麗的金色。
雲瑾的腳踏在積雪上，面朝天空。
“阿瑾？”玉璃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她揉了揉眼睛從另一間房子裡走出來，“你怎麼起的那麼早？”
“以前便是這個時間點出來。”雲瑾回過頭，“你再去休息休息吧。”
“休息夠了。”玉璃搖了搖頭，“我得抓緊時間去洲際研究院做實驗。”
即便有不少研究員幫她，反重力裝甲這項實驗對她來說還是太過困難了。
雲瑾微微地點了點頭：“我送你過去。”
孟玄澈的背叛，讓他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他不該放權給孟玄澈，所有事情還是應該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玉璃有些猶疑，她忽然叫了一聲，“二師兄，三師姐？”
雲瑾回過頭，就看見談京墨和月見走了上來。
“師傅，讓三師姐陪我去吧。”玉璃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走上前，“三師姐，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月見擡手打了出去。
“嘭！”
玉璃倒在了地上，面色瞬間蒼白。
“滾開！”月見看都沒看玉璃，徑直朝着雲瑾走去。
雲瑾的神色一變，飛掠上前將玉璃扶了起來，眉頭擰緊：“月見，你又在鬧什麼？”
“六年前，我潛入了一個名爲黑蜘蛛的組織，遇見了霍宴行。”月見直視着他，“你做了什麼？”
雲瑾的眉擰得更緊：“你怎麼知道了？”
他刪除了她的那段記憶。
被他刪除掉的記憶，是無法恢復的。
月見並不回答，只是問：“爲什麼這麼做？”
“師傅是爲了你好。”雲瑾低聲嘆了一口氣，“你身爲雲上之巔的弟子，並不需要和四大家族的人牽扯太多。”
“執行任務最忌諱感情用事，我不希望你被感情困住。”
月見笑了：“感情用事？”
這句話從雲瑾口中說出來，委實好笑至極。
雲瑾默然一瞬，又說：“我知道感情用事的後果，我不希望你……”
“用不着你廢話。”月見嗤笑了一聲，她擡起手，將一枚象徵着弟子身份的玉佩扔在了雲瑾的臉上，“你徒弟，我不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