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天一早,樑豐先醒了過來,沒等樑誠,他就一個人往洞穴深處走了過去,沒走多久就已經走到了盡頭,並沒有樑誠所說的三個岔道,他笑了一聲,略帶些嘲弄的意味。於是他回到樑誠身邊,輕輕推了他幾下。
“唉,唉,起來了,起來了…”
樑誠漸漸醒了過來,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好像還沉浸在睡夢裡呢。
“幹嘛呀,這麼早就叫我起來!”
“你不是急着要去裡面看看那兒有沒有岔道的嗎?”沉默片刻。
“怎麼?這麼快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什麼岔道呀?…岔道!”他一下子跳起身來。什麼也不顧地望裡跑去,沒過多久。
“怎麼!怎麼沒有呀!”這時樑豐跟了過來。
“我說是你看錯了吧。”
“可我,可我明明看到了呀,怎麼睡了一晚就不見了呢!”
“什麼不見了,根本就是沒有!一定是看錯了,絕對是你眼花。”樑豐說完後,久久沒有迴應,他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樑誠身邊。樑誠只是站在一邊,愣不作聲。
“喂,喂,我又沒怪你。別那麼鬱悶吧。”樑誠還是不吭聲。雙方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
“奇怪,奇怪,奇怪!”樑誠胡亂搓揉着本來就已經很亂的頭髮,滿臉猙獰,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麼的,他還一直跺着腳。
“咦。”這回樑豐愣住了,他擦了擦冷汗,慢慢地嘆出:
“這小子”
他趕忙放下包袱,上前控制住樑誠。
“好啦好啦。你小子別耍猴風了。”他抱住樑誠的上身,卻沒止住他的腳。
“砰!”樑誠一腳踢在巖壁上。
隨後,他們倆漸漸感到些異常。
“哥,我怎麼感覺這個洞在晃呀?”樑誠緩緩擡起頭,望了望洞頂,摸了摸額頭,然後低頭看了下手掌,滿手的灰!他回頭伸着手向樑豐示意一下,兩人不約而同地乾嚥了一口吐沫。
“要塌了!”“快跑呀!”兩人紛紛喊着,一路狂飆,一溜煙的奔了出來。在離洞口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住,雙手託膝,低着頭直喘粗氣。
“你,小子,想害,死你哥呀!”好不容易樑豐才吐完這幾個字。
樑誠沒理他,邊喘氣,邊盯着洞口,慢慢地,他們都恢復了過來,可這洞只是搖搖晃晃,愣是不塌,沒過一會兒,也平靜了下來。
看見山洞不再晃了,坐在地上的兩兄弟紛紛站了起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樑誠先開口說:
“哥,不晃了。”
“要你講!我早看見了!”
“那…我們…要不要再…進去看看?”
樑豐沒支聲,扭過頭,狠狠地盯着樑誠,牙齒被磨得咯吱咯吱響,他深呼了一口氣,微合上眼睛,然後又睜開,樑誠眼看情形不對,嚥了口吐沫,做好了隨時狂奔的準備,就在這時,樑豐像狼一樣地撲向樑誠,不對,他比那頭狼還恐怖呢!樑誠拔腿就跑,樑豐緊追不捨,嘴裡大聲叫嚷着:
“你小子不要命了!要不是你說要進去看看,你怎麼會發神經,要不是你發神經在巖壁上亂踢,那爛洞又怎麼會亂晃!要是它塌了。你哥我還得陪着你一起埋在裡面呢!”他口中重複着上面的話,一刻不停的朝着樑誠奔去。
“哥!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你老開開恩,就饒了我吧!再說要不是你把我抱起來,我也不會踢到那破巖壁呀,再說了,我哪知道那破巖壁這麼不結實!”
“你小子還狡辯!等我逮着你不打爛你的屁股!”
樑誠一聽這話,跑得更急了,這會兒樑豐已經沒氣力了,慢慢停下腳步,雙手託膝,彎着腰,站着直喘氣。樑誠頭也不敢回,箭一樣的朝遠方奔去,跑了好一陣發覺身後沒人追了,纔回頭掃視了一下。
“咦!”一聲驚呼,樑豐早被他摔得遠遠的了,他看見樑豐坐在地上,見他回頭,便連連向他招手,示意他快回來。
樑誠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在原地站了好一陣才很不情願的邁開了第一步,很慢很慢地向樑豐靠近,等到還剩十幾步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說:
“我回來了,你可…”猶豫片刻。
“你可不能打我!”他堅定喊出心聲。
“不打你…不打你。”樑豐假裝喘氣,裝出筋疲力盡的樣子。
樑誠這才轉憂爲喜,毫不猶豫地走到樑豐身邊。
“好哥哥,好哥哥,我就知道我老哥不會打我。”樑誠一臉笑意,一副小女生撒嬌的樣子。
樑豐差點沒吐了(還沒吃呢),他擡起頭,以和藹異常的神色看着樑誠,樑誠見此,笑得更燦爛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樑豐逮住,雙手後扣了。
“終於逮着你小子了!溜得有夠快呀!看我怎麼收拾你。”樑豐揚起右手,裝出準備動手的樣子。
“哎呀!”樑誠到先叫出來了。
“我的好哥哥,你捨得打你俏皮可愛,外加聰明伶俐的好弟弟嗎?”樑豐這回真沒忍住,鬆開手轉身成嘔吐狀。樑誠見機,趕緊的,糖衣炮彈,接連射出,叫樑豐不知怎麼收拾纔好,他呈現出痛苦異常的模樣,嘴角掛着慣常的微笑。
“好了好了!這次就饒了你了,不過…”嘴邊的笑容變得稍顯怪異。
“不過什麼?”樑誠沉不住氣,倒先問了起來。
“不過以後,不管大事小事,你都得聽我的。”樑豐幾乎奸笑。
“啊!”樑誠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怎麼?找打呀!”
“不不不。好哥哥,都依你的,都依你的!”
“這還差不多!”樑豐顯出滿意的神色。
“走!回去。”
“回哪呀?”
樑豐指了指前面。
“還回洞裡!老哥,你不要命了!”
“包袱還納在裡面呢!”
“哦”說着,樑誠就跟了上去。
到了洞口兩人紛紛停下了腳步,樑誠問:
“真要進呀?”
“怎麼?怕了,你小子昨天的膽子哪去了?”
“誰怕了!我…我只是擔心老哥你罷了。”
“擔心我。”樑豐指了指自己。
“要進是吧,我先!”說罷樑誠就“無畏”地邁開了腳步,走進了洞裡,樑豐緊隨其後,看着樑誠的步態,吱吱偷笑。
回到洞內,“咦!”樑誠不禁大叫起來。原來,他剛剛踢在巖壁的位置凹了進去,不是凹!好像是現出了一個小洞。兄弟倆盯着那洞仔細思忖。
“奇怪了,你小子應該沒那麼大力氣吧!怎麼平白無故的踢出個洞。”
樑誠搔搔後腦勺,顯出同樣莫名其妙的神態。
“這裡面不會有什麼寶貝吧!”樑誠如夢初醒。
“要不,掏掏看?”樑誠舉起手,作出準備往裡掏的樣子。樑豐一把制住他。
“掏什麼掏,說不定是蛇洞呢!”
“蛇!”樑誠急忙把手收了回來。
樑豐猶豫片刻,竟把自己的手伸了進去。
“哎!好像有個拉環。”他又把手縮了回來。
“什麼?拉環!”沒等樑豐反應過來,樑誠已經把手伸了進去。
“是有耶!我拉拉看!”
“別!”還沒等樑豐說完,樑誠吱的一聲已經把拉環拉了出來。
“沒事嘛!”樑誠望着樑豐笑了笑。
“轟!”地面突然裂出條大縫,他倆還沒看見就隨着那裂隙跌了下去。
“啊…”兩人齊刷刷大叫着。
落下大概十幾米就已經到底了。
“哎!怎麼一點也不疼呀!”樑豐疑惑。
原來他們落到了沙地上。
“別動!”
“啊…”又沒等樑豐說完,樑誠已經爬了起來,這時,那沙慢慢動了起來,於是他們隨着沙向更深處劃去,沒過多久,就又着底了。這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樑豐小心摸了摸地面,身體一動不動。
“着底了嗎?”樑誠問,語氣有些顫抖。
“應該吧。”樑豐小聲迴應,顯得驚魂不定。
“那這回兒能動了吧。”說着就又用手支起身體,準備站起來。
“慢着!”樑豐大聲喝止樑誠。經過剛剛的教訓,樑誠動作慢了不少,聽了樑豐的話,也就不動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樑誠扭過頭又問了一句。
這次樑豐沒有迴應,樑誠感覺有光亮從側面發出,就扭頭望前方,也不再支聲,兩個人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一陣。樑豐先站了起來,緩緩地向前走去,樑誠見他走動,也跟了上去,目光在樑豐和光點間遊走,樑豐停了下來,樑誠站在他身後,也停下了腳步。
“哥,那是什麼呀?”
樑豐又沒回復,只是死死地盯着前面,自言自語般地說了句:
“螢火蟲”
“螢火蟲?”
“什麼螢火蟲?”樑誠一聲驚叫,這時,前方那點點微光擴散了一點,忽然,整個洞窟被那熒光照得一片通明。
(二)
“哥。”樑誠推了推樑豐,樑豐這纔回過神來。
“額,什麼?”他回頭說。
“螢火蟲是什麼呀?”
“螢火蟲…就是那些呀。”樑豐指了指眼前。
“會發光的蟲子?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沒見過,那是當然,我們魏國可不產這東西。只有這漠北草原纔有的,只是…”樑豐緊皺眉頭,一副陷入深思的樣子。
“只是什麼呀?”樑誠不耐煩得問。
“只是螢火蟲應該只會在草原出現的呀,沒想到這深洞裡也會有這麼多。”
“哥,哥。”樑誠又推了樑豐一下。
“幹什麼呀?”
“你怎麼知道這是螢火蟲啊?”
“這個嘛,以前父侯和匈奴打仗的時候,我隨軍來過漠北,聽父侯說的。”
“哦。”
“那父侯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哎呀!煩不煩呀!父侯當然也是聽別人說的。”說罷樑豐像是又陷入了深思。
“哦。”樑誠一副終於瞭然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
“哥。”
樑豐沒反應。
“哥!”樑誠擡高了嗓門又喊了一遍。
“什麼呀!”樑豐極不耐煩。
樑誠走到他前面,對着地上指了一指。
“嘍。這個呀。”
樑豐低下頭。
“咦!”他吃驚的發現面前竟然還有一片水池,反射着時明時暗的熒光,水面顯得十分清冽。
“這麼一大片的水池,老哥你都看不見!”
“咦!”樑豐顯得有些尷尬,故意不看樑誠,只是一個勁地傻笑,用手搔着後腦勺。樑誠彎下腰,俯視着水面,忽而回過頭。
“你說這裡面會不會有魚呀?”
這時樑豐還在那尷尬呢!樑誠一臉輕蔑:
“老哥,你別幼稚了好嗎?”
“幼稚?!”樑豐這才鎮靜了下來,一臉正經地走到樑誠身邊。
“你,說誰幼稚的。”話音很輕,卻極富殺氣,那寒氣逼的樑誠直打寒戰,馬上,矢口說:
“當…當然是我哪,我老哥英明神武,怎麼會…”“幼稚呢!不可能!反正我不信!”
“哼哼…”說罷就使力擠出滿臉的無奈的笑。
“這還差不多,對了,你剛剛問什麼的啊?”
“哦,我剛剛問,這水裡會不會有魚呀。”
“魚?”樑豐看了看四周,擺在眼前的除了面前的水面,就只有身後的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