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睿微微皺了皺眉,經歷如此的大風大浪,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從容,他不由不重新審視這個堂妹,伸手將她攬到懷中,心疼地說道:“你受苦了,以後堂哥會照顧你的。”
“少來了!見到獨孤謀就腿軟,我可指望不上你。”北宮青沒有推開他,只是輕捶了他一下嗔怪,此時她孤寒的心靈很需要他給予的一絲溫暖,對他溫暖的懷抱有一絲貪戀,將整個臉都貼在了他胸前。
司徒睿收緊了手臂,將她擁緊了幾分,她到底只是個柔弱的女子,心裡愈加憐惜,嘴上訕訕地說道:“你不知道,他的武功很厲害,我去西瀾國時曾見過他。那次跟他言語上起了衝突就打了起來,他一個人大戰三百武士,把我帶去的人全給打趴下了。所以這之後,我見到他就儘量躲得遠遠的,誰知竟然又在這裡見到他,要不是因爲你在這裡,我早就走了。”
北宮青擡起臉,疑惑地問道:“西瀾國?難道他是西瀾國人?”
司徒睿點點頭,說道:“應該是的,我看他留在瑞王府,定是另有所圖。”
北宮青努了努嘴,蹙着眉頭小聲嘀咕道:“又是個不簡單的角色,真頭疼,還不知道今晚要怎麼睡呢?”
司徒睿低頭壞壞地盯着她那張浮腫不堪的臉,調笑道:“你自求多福吧,不過我看他應該不會對你這個樣子起色心的。”
“去死!”北宮青狠狠地捶了他一拳,這傢伙就喜歡幸災樂禍。
“哈哈哈……”司徒睿仰天長笑,心情極好,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古怪的堂妹了。
帳外的打更兵已經敲過二更,北宮青窩在單薄的被子裡輾轉難眠,一來身下的木板太過冷硬,擱得她身子不舒服,二來何勉之的呼嚕聲跟殺豬一般擾得她心煩,三來身旁睡着性子陰晴不定的獨孤謀,讓她心裡忐忑不安。
拉着被子翻了個身,一擡眼就對上獨孤謀幽深陰寒的黑眸,她的眼皮猛然一跳,渾身震了一震。
獨孤謀眸光微斂,視線在她臉上肆無忌憚地橫掃,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再動一下,小心我把你丟出去。”
北宮青瞳孔微微睜大,一個激靈閉緊雙眸,悠悠轉回身去,這下她再也不敢動一下,蜷縮着身子連大氣也不敢出。
獨孤謀眉毛輕挑,輪廓鮮明的脣形牽起一抹淺笑。昨日在擂臺上匆匆一瞥,從她和司徒睿的對話當中,他就已知道她是女兒身,後來又親眼見她一記重拳擊飛了對手,不禁對她產生好奇。
她一晚上一直翻來覆去,搞得他也無法入睡,離她這麼近,她身上獨特的幽香不時地飄入鼻中,惹得他心神盪漾,更加煩躁難耐無法入眠。看着她原本清麗的容顏變成如今這般浮腫可笑的模樣,他忍不住扯開笑意,至今爲止還從未見過像她這般特別的女子。
不知不覺中,隨着睏意逐漸上涌,北宮青慢慢地進入了夢鄉。睡夢中她感覺到周身的涼意,自動自覺地往身後的熱源靠去,似乎仍覺得不夠溫暖,她翻了個身,整個人窩進獨孤謀的懷裡。
獨孤謀纔剛眯了一會兒就被她驚醒,低頭看到她毫無防備的睡顏,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也不推開她,拉起自己的被子加蓋在她身上。
天亮時,北宮青睜開眼醒來,發現自己佔了獨孤謀的鋪位,而獨孤謀已不見了人影。她有些摸不着頭腦地撓撓頭,自己什麼時候睡過來的?他會不會惱火,要了自己的小命啊?她連滾帶爬地回到自己的鋪位上,長吁了一口氣,轉頭見其餘三人還在熟睡,她就又放心地睡了過去。
一聲嘹亮的軍號響徹整片營地,士兵們以極其迅速的動作完成了從起牀到集合的整個過程,二十萬大軍整裝列隊於操練場上,精神奕奕,氣勢如虹。幾聲響亮的口號迴盪在營地上空,驚得空中的秋雁也掉轉了頭迂迴而行。
司徒睿拉着衣衫不整的北宮青一路狂奔,一路上掉了幾次鎧甲,是越急越亂。昨晚兩人出營,沒有收到一早要出早操的消息,其他的三人也沒有提醒他們,結果兩人都睡過了頭。
當兩人趕到操練場時,二十萬雙眼睛齊刷刷地向兩人射來,氣勢非凡,充滿沉重的壓迫感,饒是司徒睿見過世面的人也忍不住腳下一頓,更別提從沒見過如此場面的北宮青了,腿下一軟,差點摔下去。
“報告將軍,黃睿和蘇青前來報到。”司徒睿胸膛挺立,用渾厚的聲線高聲報告。
指揮台上,掌管北大營的副將軍史進滿臉不悅地上下打量着兩人,尤其視線在掠過衣衫不整的北宮青時,臉黑沉沉地壓了下來。
北宮青順着他的視線,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着裝,鎧甲大咧咧地敞着,來不及紮上,剛纔的一陣瘋跑,鎧甲歪歪斜斜的,十分別扭。她趕緊把鎧甲穿戴整齊,心虛地低着頭不敢與臺上的人對視,心想她怎麼這麼倒黴,第一天就出錯,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黃睿、蘇青,兩人出操遲到,罰跑操場二十圈。如有再犯,刑罰加倍。”史進渾厚有力的嗓音響起,宣佈了對他們的懲罰,全場一片肅靜,紀律嚴明,似乎對此見怪不怪。
北宮青猛然擡頭對上他,不是開玩笑吧,二十圈?就是五圈她也撐不下來啊,這可不是她以前學校裡的操場,跑一圈也就四百米,這可是足夠容下二十萬人的大大大操場,要她跑二十圈,還是殺了她算了。爲了爭取自己的利益,北宮青壯大膽子,正面迎向史進,挺胸高聲說道:“回稟將軍,我們沒有得到要出操的消息,情有可原,請將軍念在我們初犯,網開一面。”
卻不料史進眸中射出一道寒光,掃在她臉上,厲聲喝道:“軍令如山,豈容你們褻瀆?諸多狡辯,加罰二十圈。”
北宮青乍聽他如此不合理的懲罰,心下火大,也提高了音調,仰着脖子高喊道:“將軍,我不服!傳令官沒有將將令及時傳達到每一個人,這是傳令官的失誤。”
史進眼神危險地斂起,他至今爲止還沒見過如此大膽的兵,敢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威信,冷聲喝道:“抗令不從,再加罰二十圈。”底下的士兵們也引起了一陣騷動,六十圈的刑罰在軍營裡還是頭一次見到,恐怕任何人都無法做到吧,看來這次將軍是真的動怒了,心裡默默爲兩人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