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巍眉心輕皺,不悅驟生。
這女人是什麼眼神?
“既然大家都沒什麼意見,那便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姜安寧回過頭,輕輕地拍了拍陳小花那雙滿布瘡痍傷痕的手。
“你且安心在我家住下。”
姜族長黑沉着臉,很想辯稱幾句。
哪個跟你都沒意見了?!
他意見大了去!
奈何,話到嘴邊,也無非是跟姜大貴一般模樣,只敢心生怒,半點兒不敢言。
“耽擱這好一會兒,險些都要把正事兒給打岔打過去了。”
姜安寧微微彎翹起嘴角,主動把話題重新引了回來。
“咱們還是緊着商量正事兒吧。”
她拉着陳小花在炕沿兒邊上坐下:“種桑養蠶這事兒,咱們到底要不要做起來,還得有個章程纔好啊。”
聽她提起種桑之事兒,姜族長頓時斂了憤懣之色,拉回注意力來。
“你……”
姜族長正想着說什麼,姜安寧笑吟吟的看着其他諸人:“我看大傢伙也別都擠擠擦擦的堆在我這屋裡頭了。”
“眼瞧着都把我這屋子擠得見不着光亮了。”
聽她如此說,衆人都是你看看,我看看你的,誰也沒有動彈。
開玩笑,賺錢的法子就在這兒等着散播呢,哪個會願意走啊。
姜族長也覺得姜安寧這話說的突兀。
“安寧……”
他纔剛張了嘴喊人,姜安寧便又笑着開口:“我看,大家不如一家留下來一個人在這兒,共同商量着,咱們村未來到底是要怎麼個走向。”
“畢竟這種桑養蠶,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兒,且還有的麻煩呢,總不能回回都這樣,一大堆的人,全擠在我這兒商量決斷吧?”
姜安寧微微一笑:“便就留下來個能拿事兒的家長,旁的人,就還是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也別耽擱着自家的事兒不是?”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倒是也覺得這話說的有道理。
也不知道誰先說了一句:“我今早兒給鴨子剁的菜,還在當院牆頭上擱着呢,可是得趕緊回去喂喂了。”
“別回頭給我再給我餓的不下蛋了。”
話音兒剛歇,人就匆匆地擠出了人羣,準備要走了。
只是叮囑着自家媳婦兒:“你跟這兒好好聽安寧講話,我回去餵鴨子。”
有這麼個主動開了頭兒的,其他人頓時也紛紛想起自家做了一半,就耽擱下的活計來。
姜安寧又提醒着道:“這些時日,大家還是要多多注意些,出行儘可能的結伴,尤其是家中有孩童的,暫且就別讓他們單獨出去瘋玩了,尤其是樹林等視線不得方便的地方。”
衆人這才又想起趙海逃獄這事兒來,紛紛心有慼慼焉。
“也用不上這麼謹慎小心吧,咱們平常又沒誰得罪了他,何況禍不及妻兒,都是一個村的人,他總不至於喪心病狂的對個孩子下手吧?”
姜族長沒話找話道:“再說,殺個孩子,豈非給自己罪加一等?趙海總不能這麼愚蠢……”
“爲何不能?”
姜安寧輕瞥了姜族長一眼:“族長又不是人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就知道他心裡如何打算了?”
姜族長一噎。
“我……”
“您都不知道的事兒,倒也好如此的言之鑿鑿?”
姜安寧毫不客氣:“萬一真有哪個相信了您的話,鬆懈下了警惕,回頭真出點兒什麼事兒,您擔得起責任?”
“我……”
“趙海一個聯合外人欺詐未婚妻嫁妝,說難聽點,就是個意圖吃絕戶的畜生,您怎麼好有底氣給他的品行頭腦做背書的?”
姜安寧完全無視姜族長鐵青的臉色,疾言厲色的斥責對方不負責任。
“他或許不敢殺人,可膽從利中,他越獄在前,逃亡在後,這一路上總要吃吃喝喝吧?”
“您怎麼就好說,他是直接去落草爲寇,還是回來拐個丫頭小子帶遠去賣,換成逃命的盤纏?”
“難道非要真等出了什麼事兒,纔來悔之晚矣?”
姜安寧小嘴叭叭叭,叭叭叭的,給姜族長說的額頭都滲出汗來,最後只能強行挽尊的說一句:“你總有許多歪門邪理,我說不過你!”
“難道我說的不對?”
姜安寧的話,直噎的姜族長氣悶:“對!你最對了!”
他氣惱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無能狂怒。
“大家還是要多加警惕,莫要被族長的話,給忽悠了。”
姜安寧的話,無疑是更添了一把火。
可把姜族長給氣得不行。
偏生他剛剛又是被人一通好懟,這會兒根本不敢再回嘴接話。
只能獨自坐在那,生悶氣,感覺心肝脾肺腎都在疼了。
人羣裡稀稀拉拉的開始傳來應聲:“知道了。”
還有順勢擰了自家小子耳朵訓斥的:“聽見你安寧姐(姑姑)說的話沒有?回頭再敢遙哪嚇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小孩子總是好對家長的耳提面命不服不忿,氣哼哼的轉了頭,做出不想聽的樣子。
對姜安寧更是由此生了厭煩。
正想要跟人做個鬼臉發泄不滿的皮小子,不期然的同人四目相對。
姜安寧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過桃李枝,引來花開。
那小子怔愣住,過一會兒,臉紅瞬間爆紅起來。
這壞女人,咋、咋還怪好看的咧?
像那廟裡頭供着的菩薩。
不……比菩薩還要慈眉善目的,倒是叫他心生慚愧來。
剛剛他竟然想要對人冒犯不敬,可真是太不應該了。
“我知道了,阿孃。”
小子羞澀的躲進他娘懷裡頭,小聲悶哼:“我聽安寧姑姑的……”
不知道爲什麼,剛剛那一眼對視,他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不可抗拒之感,像是信徒不敢褻瀆神靈那般。
婦人愣了下。
自家這皮小子,平素最愛跟大人唱反調。
家大人越是不讓他做什麼,他便越想要去試試。
今兒倒不知道太陽是打哪兒出來的了?
竟然乖起來了。
“你可別是跟這兒拿好聽話哄着我,回頭又要作妖。”
“誒呀,不會的,我最聽話了,阿孃你幹嘛總是不信我。”
母子倆的對話聲不算大,卻盡數落盡了姜安寧的耳朵裡。
她覺得很有意思。
沒多一會兒,各家就都留下家裡頭能做主的人,餘下的,全都各回各家了。
方嬸子家留下的是方嬸子。
方嬸子的男人姜根山快要離開誰,方嬸子嗓門頗大的吆喝了聲:“你先別忙着走,後院還剩下那些個殘羹剩飯,髒碗髒筷的沒收拾呢。”
“你等會兒帶咱家孩子,一塊兒收拾利索了。”
姜根山沒有多想:“成。”
衆人心思各異,明明白白的聽見了方嬸子說話,卻也只當沒聽見。
方嬸子冷哼了一聲:“等會兒那些沒人要的桌椅碗筷,你都搬回咱家去!”
這下子,衆人可都有些裝不下去了。
“誒呦,你瞅瞅,咱們光顧着來找安寧說話了,後面的傢伙事兒還沒收拾呢。”
“可不是?我看也都別忙着走了,各家都去幫着忙活忙活,好歹是把後院收拾乾淨,也把各家拿過來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都認領回去啊。”
更有人笑嘻嘻的問安寧:“要不咱們晚上,還在你這兒再蹭一頓好了,也省得回家再開火,那剩菜剩飯的,也不至於浪費了,你看咋樣?”
“我都可以的。”
姜安寧對這些不太在意:“大家要是不介意,也儘可以倒些剩菜回去。”
反正留下來,她也沒什麼用。
吃又吃不完,家裡又沒養豬狗。
何況她馬上就要搬去城裡,不在這邊留宿了。
倒不如誰家有需要了,就倒些回去。
“誒呦,那可好!”
聽見人說能倒剩菜回去,衆人的熱情頓時更積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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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也就去哪裡吃席,纔有機會倒點剩菜剩飯什麼回家。
熱上幾頓,也算是給自家人添補些油水。
可這年頭,大家日子過得都差不多,好些人家辦一回席面,也都是嚴防死守着,不讓人倒了剩菜的。
好臉面的,見人這般防着,自然也就不會去倒了。
原本,他們也都沒想過倒菜回家的事兒。
想着這畢竟只是私人請客。
便只惦記着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畢竟是吃一頓,少一頓。
如今一聽能倒菜回家去,只怕手腳慢了,搶不到肉菜。
“誒呀,你別擠着我了,起開起開,這個擋害!”
“你踩掉我鞋了!”
人羣中嘈雜紛亂了會兒,眨眼間,屋裡頭就空蕩許多。
除了留下來商議種桑養蠶之事兒的人,餘下的,都着急忙慌的奔到後院跟廚房,尋摸着倒菜了。
姜族長心中不恥這些人的行爲,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別耽擱了,咱們開始……”說正事吧!
後頭幾個字兒窩在嘴裡頭還沒來及溜出來,姜安寧就又開口,搶過人的話頭兒:“我看那頭豬還有得剩,等下大家也都分一點兒回去,算是添個菜,可別嫌棄少啊。”
衆人頓時激動的紅光滿面,只跟不能立即分了剩下的豬肉回去纔好。
哪裡還會嫌棄少?
“安寧丫頭是個好的,有出息了也不忘村裡人,是這個!”
說話之人朝姜安寧豎起大拇指來。
其他人也跟着紛紛應聲,生怕拍的馬屁不夠響亮,等下分肉的時候,會比別人的少。
沒多一會兒,滿屋子都是恭維奉承姜安寧的聲音,倒是把姜族長給顯得無人問津了。
他有些惱恨,總覺得好像是被搶了風頭一樣。
“說正事吧!”
姜族長端出話事人的派頭,不輕不重的,把剛剛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給說了出來。
奈何,衆人的吹捧之聲,仍舊滔滔不絕,完全不帶重樣的。
“大傢伙的心意,我都聽到,咱們還是先說正事兒吧,這肉要分,錢更是要賺。”
姜安寧的一句話,立馬就讓剛剛還在爭先搶後吹捧人的村民們,熄了聲音。
姜族長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這羣人……
這羣人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竟然無視他的號令,唯姜安寧是瞻!
他們是不是分不清,誰纔是村裡真正能說話主事兒的人了?
就不怕他把他們,通通逐出族譜!
姜族長暗自恨了一會兒,卻也沒有把怨憎宣之於口的膽氣。
在心裡罵了一會兒,便裝作無事發生,清咳了幾聲造勢,準備說幾句場面話,來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那個……”
姜族長的聲音纔剛從嗓子眼兒裡溢出來沒多久,姜安寧便又開口了。
“大傢伙也別都在這站着了,瞧着怪生分別扭的。”
姜安寧微微笑笑,像是沒瞧見姜族長陰沉的臉色一樣。
“倒要麻煩離門口進的幾位叔伯,上外頭拿幾條凳子進來了。”
“種桑養蠶是大事兒,又是咱們從前都不懂得的,只怕要些時間來,慢慢的商量,細細擬了章程,務求大傢伙都能得到實惠,心中滿意纔是。”
此話一出,登時得到村裡人爭先恐後的叫好聲。
“安寧說的對啊!”
“安寧丫頭是懂事兒的,不枉村裡人這麼多年,處處照拂着。”
聽着人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話,姜安寧心中不恥冷笑。
照拂着?
看她將死路邊視而不見的照拂嗎?
她虛假的笑着,沒有去拆穿。
左不過,從剛剛這些人堵上門來道德綁架她的時候,她心裡頭就已經做下了決定。
前世種種,他們都是幫兇!
個個嘴上道德仁義,實則自私虛僞!
同趙元山是一樣的!
不是想讓她帶着賺錢嗎?
好啊!
她就帶着他們賺!
就是不知道這潑天的富貴,是會養肥了他們,還是砸的人粉身碎骨。
姜安寧眉間一閃而逝的戾氣,被一眨不眨,直白盯着她好一會兒的江巍給捕捉到。
江巍略挑了下眉。
這女人,好像是沒安好心啊?
難道說,她遽然提起種桑養蠶之事,是爲了挖坑?
那坑裡要埋的是誰?
村裡人?
還是……他?
他靜下心來,細細的尋思着姜安寧的反常之處。
壞了!
該不會,是幕後之人同她說了什麼,叫人起了提防之心,所以才刻意說起種桑飼蠶之事,就是爲了引他上鉤吧!
念及此,江巍緊蹙着眉,心裡又多了層煩躁。
因着心裡多了懷疑,江巍沉默了許多,生怕言多必失,會遭了算計。
“村正哥怎麼不說話?”
姜安寧猝不及防間,將話題引到江巍身上。
江巍的思緒正困在混亂與懷疑中驚恐難安,那種像是被人當成玩物一樣戲耍,而始終揪不出幕後之人的感覺,令他止不住後背發涼。
到底是什麼人,竟有如此通天手段,連他的眼線,連江安侯府的勢力,都遍尋不到?
這般人物,若來日真的要對江安侯府下手行滅門之事,豈非也輕而易舉?
他們只怕連察覺都察覺不到,又如何提防應對。
冷不丁的聽見姜安寧喚他,江巍渾身一個激靈,心神迅速被拉扯回來,面有勉強的彎了下嘴角:“說什麼?”
他儘可能的讓自己鎮靜下來,表情上已經帶了些不自覺的討好。
“村正忘記自己剛剛說什麼了?”
姜安寧似笑非笑的看着,更加好奇,這男人是又怎麼了。
瞧着倒好像是心虛呢?
江巍當然記得。
可姜安寧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已經不敢揭露她的身份了。
總要確準,是不是試探才行。
“沒,怎麼會忘呢。”
若是他的聲音裡,不是充滿了不自信,姜安寧興許也就信了。
她輕挑了下眉:“那村正哥接着與咱們說說?”
村裡人也緊跟着接口催促。
“是啊,那桑家大小姐的女兒,到底是誰啊?”
“村正快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們吧。”
“對呀,對呀!”
聽到衆人再次提及‘桑家大小姐的女兒’,陳小花控制不住的顫抖着身體。
被姜大貴毆打的陰影,將她嚴密的包裹起來,恐懼之感遍佈全身。
“別怕。”
溫潤的聲音,悄然飄進陳小花耳朵裡,像是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注入了身體,讓她緩和下來許多。
她偏過頭,發現姜安寧正眉眼溫柔的看着她。
陳小花羞澀的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衆人忙着追問江巍‘桑家大小姐的女兒’到底是誰,倒是也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江巍遲疑着正要張口。
剛剛安撫了陳小花的姜安寧,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人:“村正哥總不會想要說,剛剛是記錯了吧?”
江巍:……
他還真是這樣想的。
可現如今,話先一步被姜安寧給挑明瞭,村裡諸人又跟餓狼盯着鮮肉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他。
只怕,他真這麼說了,反而可能會被當成是存心欺瞞。
但如果不這樣說……
江巍頓時進退兩難起來。
他看了眼姜安寧。
少女笑容恬淡,眉眼彎彎,端的是純真又無辜的模樣。
這般女子,當真會有那麼深的心思算計?
便是有幕後之人在指點安排,尋常沒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婦,也不該是如此坦蕩給人挖坑玩陰謀算計纔對。
江巍自認爲識人無數,從不會看錯一個人的底色。
可他這會兒,着實有些看不懂姜安寧了。
說她聰慧,善謀,她被趙海那種蠢蛋騙得團團轉,險些被吃絕戶,搭上一輩子。
說她愚鈍,無知,偏偏這女人又在算計他,給他挖坑,叫他進退兩難,騎虎難下!
可轉念一想,姜安寧是那女人的女兒……
他又覺得,說不定之前被趙海欺騙,纔是真正的僞裝。
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切就合理了許多。
只是,若如此,豈非早在更早之前,姜安寧就已經發現了他派人盯梢之事兒?
從一開始,她就是在裝?
那他這八年來,豈不是就是個笑話中的笑話?
江巍心頭戾氣更甚。
可他又實在不懂,要是從前八年的蠢鈍天真,都是姜安寧裝出來的,那最近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怎麼就不裝了呢?
之前更是幾乎跟他攤牌了,暗示後面樹林裡有人盯梢。
她到底是想幹什麼?
江巍百思不得其解,村民卻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起來。
“村正,你倒是說話啊?”
“該不會真想跟咱們說,你剛剛只是記錯了吧?”
村裡人已經隱隱生出不滿來,覺得姜安寧剛剛的話,就是在提醒他們,防着江巍藏着掖着的吃獨食兒。
有人更是直白:“村正,你該不會是後悔跟咱們說這事兒,打算胡扯含糊過去吧?”
“你是不是怕大傢伙賺到錢,過好日子啊!”
江巍頓感頭大。
這幫刁民!
真是腦子都沒有,被人三兩句話就攛掇着當刀子使。
他不悅的瞪了眼姜安寧,將眼下的騎虎難下,盡數歸責到人身上。
“村正……”
衆人還在語出威脅,不斷追問。
江巍長吐了一口氣,看了眼姜安寧,遽然惡意驟生。
“桑家大小姐的女兒是誰,安寧妹妹不應該是最清楚嗎?”
他豁然開朗,將問題重新拋回給姜安寧。
江巍自認爲他的破局之法,用得很是巧妙,簡直可稱天才絕世!
正要得意,就聽見姜安寧輕笑了聲:“村正哥該不會想說是我吧?”
她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控制不住的捂嘴笑了起來。
“不會吧,不會吧?村正哥你該不會真的這麼想的吧?”
姜安寧笑夠了,放下手來:“我相信村正哥,應該不會用這樣的話來糊弄咱們的。”
“不如還是直接跟咱們說,到底是誰吧。”
她故作難過了下:“當然,村正哥非要說是我的話,那我就也認了。只是……”
姜安寧聲音刻意停頓了下:“我確實不會什麼種桑養蠶之法,若村正哥非要說成是我,可得偷偷給我透透題,讓我多知道些相關的知識、技藝,不然,大家怕是要期望落空。”
話已至此,坦坦蕩蕩,即便姜安寧真是桑家大小姐的女兒,村民們大抵也不會買賬了。
他們纔不會在乎誰是桑家大小姐的女兒。
他們只在乎,誰能教他們種桑養蠶之法,讓他們賺錢,賺大錢!
江巍瞪了眼看起來極其無辜的姜安寧。
這女人!
果然跟那女人是一路貨色!
“你們可真不愧是親母女啊。”江巍低聲,沒頭沒尾的喃喃了句。
四周還在嘈雜着追問江巍的聲音,除了五感異常的姜安寧,倒是無人發現這聲低語。
她眉眼間浮起一抹困惑。
什麼意思?
江巍認識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