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午,陳成突然去了楊宏全的家。躺在牀上的楊宏全當時就嚇出一身冷汗。他知道,由於吳衛東的死,他難逃懲罰。
陳成神色陰沉、憂鬱。進屋以後,他直接走到楊宏全的牀前,俯身注視着他,極冷漠地問:“好一些了嗎?”
“嗯。”
陳成沒再說話。他嘆了一口氣,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了牀前。他也沒有再看楊宏全一眼,用雙手捂着自己的臉,默默地低頭坐着,坐了好久。
後來,楊宏全哭了,哭得很傷感。
陳成仍然一動不動地坐着,沒有斥責,也沒有撫慰,只是粗粗地嘆了一口氣。他擡起頭時,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中午,陳成在楊家吃的飯。當楊宏全的母親給他端來滿滿一大碗麪條時,他沒有推讓地接了過來。只是,他吃得很慢、很少,用筷子挑起一根麪條,遲遲也沒有放進嘴裡。後來,一碗麪條几乎沒有動,他就放下了碗,說是吃飽了。
下午,他還是坐在楊宏全的牀前,一直坐到天黑。
臨走時,他拿出一卷鈔票塞在楊宏全的手裡。
“我不要。”楊宏全說。
“留着吧!”陳成冷冷地說,“不是我的錢。”
他走了,身後留下一陣難以自抑的、悲切淒厲的哭泣聲。以後,陳成再也沒有去過楊家,直到楊宏全死於車站廣場事件。
另一個人倒是常去看望楊宏全。她是陳成的女朋友王星敏。而在此前,王星敏既不認識楊宏全,也不認識吳衛東。但是很快她就和楊宏全成了熟朋友。
這一切都顯得反常而又神秘,似乎是按照冥冥之中的某種編排而進行的,有條不紊,步步逼近那個終極目的。
僅僅是編排而非圖謀,終極目的也不是懲罰和復仇。
從以後的事情發展來看,那是一個大構架和長過程。它引向了殘酷和死亡,也引向了完善和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