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出事的時候是一個傍晚。
學校裡的人都走光了,二虎才收拾書包回家。班主任老師爲了改造落後生,在這學期開始的時候封了他個勞動委員的小官。這就讓他挺高興,說明人家瞧得起自己。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二虎千得挺邪乎,每天下課後都要一個人把教室打掃一遢。值日生要幫看十,他一瞪眼,也就不敢了。這樣堅持一個月,兩個月,鬧不好能人個團呢!頂不濟,也能把那個記大過的處分去掉,揹着那玩意兒,一輩子都難擡頭。
剛拐過學校的圍牆。一夥人把他截住了。這些人都戴着大口罩,帽檐壓得很低,就露出兩隻眼睛,不懷好意地盯着二虎。
只有一個漢子沒戴口罩,他的面頰上有極大的一塊傷疤,整個臉被疤痕扯着,歪向一邊,嘴角都和耳根連在一起了。
兩條漢子抓住二虎的胳膊,把他推到牆上。兩臂被分開,兩把銳利的刮刀頂住了他的手。
“那哥兒們是誰?”大疤猛地奪過二虎書包,扔進圍牆裡面。惡狠狠地問。
“土匪。”
“大號?”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都叫他土匪!”兩把刮刀一齊用力,刀尖鑽進掌心,血順着胳膊流進袖筒裡。
“住在什麼地方?”大疤瘌又問,嘴湊近二虎,唾沫星子噴在他的臉上,一股惡臭。
“什剎海沿上。”二虎屏住呼吸,閉上了眼。
刀還在往掌心裡鑽。眼發黑,渾身的肌肉都疼得打顫,但是絕不能叫喊。只要喊一聲,今天就沒命了。
“圈子呢?”
“哪個?大的還是小的?”
“兩個!”
“大燕……小燕……”
刀尖鑽透了手掌,紮在磚牆上,發出喳喳的怪聲。
一個臉色蒼白,面容俊秀的小夥子摘下口罩,厭惡地看了二虎一眼,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