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兇(下)

且說雅琴自打從學校回到家後,唐雲霞便暗中派了名保鏢和保護監督她,因此新苑別墅一戰的事她清楚的很。這天下午,唐雲霞特意把雅琴叫去書房,準備對她做一個大大的思想工作。雅琴本是一萬個不願意,可在保姆千言萬語的勸說下,她終於還是跟着唐雲霞進了書房。

唐雲霞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切入了正題。“新苑別墅的事是你乾的?”雅琴一瞧對方那眼神,就已經清楚對方什麼都知道了。“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還問我這廢話!”“我說你能不能給我安分點啊?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誰啊?那可是警察局長的兒子!這回你把人家差點打死了,你要我怎麼給你收尾啊?爲什麼你做事老是不考慮後果,老是要人家給你擦屁股啊?”“我不要你在這假慈悲,有種你就去告我!打電話報警啊!要他們把我抓起來啊!我還後悔這次沒把那王八羔子給打死呢!他媽的真是命大,姑奶奶我下次一定弄死他!”唐雲霞一聽這話,氣得大喘粗氣。就這一次已經夠給自己添麻煩了,還有下次!還真反了你了!唐雲霞這樣想着。她拿出手機,作勢就要撥打110叫警察來。保姆一個上前抓住唐雲霞的手,整個身子差點跪到了地上。“唐市長,您不能這樣啊!她是您女兒啊!”回頭又看了眼雅琴,“小琴,還不快跟你母親求個情!”保姆看着雅琴長大的,自然對她感情深厚。雅琴並沒有理會誰,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唐雲霞長長地嘆了口氣,她現在才知道,有時候真的是拿雅琴沒辦法。

再說張正德坐在辦公室裡邊想邊敲打着腦袋,琢磨着這到底該怎麼辦啊?抓又不好抓,要是就這麼算了吧,別說在兒子那沒個說法,就連局裡的人那一關也不好交代。總不能對大家說爲了自己的烏紗帽,而有意放縱市長的女兒逍遙法外吧?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去找唐雲霞探探風頭再說。

這天早上,陽光明媚。很適合走訪。張正德買了一大包營養品之類的東西直奔唐雲霞家而去。因爲是以個人名義去拜訪唐雲霞,所以他沒有穿制服,也沒有帶槍和隨從,就連坐車也是打的去的。爲了不張揚,他還特意走了一段路。畢竟這年頭,要說警察局長無故拜訪市長,那這閒話可就得像潮水般涌來,到時可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楚了!爲什麼?這當官的頭號法則不就是公正廉潔嗎?

時間不長,總算到了唐雲霞門口,可把張正德給累壞了!他滿頭大汗,走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大概是這閒官做久了吧!連走路都生疏了。好在他體內還殘留着點最初訓練時的運動細胞,要不然早就崩潰了。他掏出隨身攜帶的餐巾紙,胡亂地往臉上擦了一通,總算把黏糊糊的汗水給清理掉了一些。接着理了理髮型,整理了嚇,才輕輕地按向門鈴。

“來了,來了,請稍等一下!”裡面傳來個中年婦女的聲音。過了幾秒鐘,門被打開了一半。中年婦女探出頭來,“請問你找誰啊?”張正德一見這人,猜想這大概就是唐家的保姆了。“恩,這個,請問唐市長在家嗎?我是市警察局長張正德,來找唐市長有點工作上的小事。”說完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幾聲。這中年婦女瞧着張正德,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暗道工作上的小事還用得着來家嗎?不會去市長的辦公室啊?虛僞!不過她也只敢在心裡嘟囔幾聲,畢竟一個市警察局局長對於普通的公民來說多少還是有點壓力和威懾力的。

中年婦女勉強地笑了笑,“你找市長啊?她正在花園跟小姐散步呢!要不我現在就去把她叫來?”說完作勢就要關門往裡走。張正德一瞧急了,他可不敢這樣直接就把唐雲霞找來。這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唐雲霞和他之間隔的恐怕不止一級吧!“哎,算了,還是不要打擾唐市長了吧!”見那中年婦女絲毫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我能不能進去等市長?”說完指了指局長家。“當然可以啊!你看我這腦袋,是我怠慢了局長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啊!請進,快請進!”說完假裝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您太客氣了!”張正德衝着中年婦女點了下頭,接着拘謹地往裡走,走得是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踩着一隻螞蟻似的。他明白雞犬升天的道理,這市長家的保姆分量也不輕,不是常人家的保姆能比的,這說不定她的一句話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呢!因此在她面前一定得留個好印象。

“你先在這坐會吧!我這就去通知市長。”保姆走到裡屋,端了杯熱氣騰騰的龍井遞給張正德。“請先喝杯茶吧!”保姆表面還是很客氣的,畢竟不能失了市長家的面子。“有勞了!謝謝!”張正德禮貌地點了點頭。保姆轉身向花園的方向走去。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正當張正德等得有點急了的時候,唐雲霞總算出現了。不過她是王熙鳳般的人未出現聲音先到。“是什麼風把我們的張局長給吹來了啊?怎麼着?最近案件少嗎?張局長很閒?”唐雲霞微笑着打了個哈哈。“沒有啊!局裡是事還是蠻多的,不過我今天來是有點事想請教下唐市長。不知方不方便?”張正德聽到唐雲霞的聲音後,下意識地站起來說完了這幾句話。

“不用客氣,先坐下吧!”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張正德見狀,也不客氣,慢慢地坐了下來,不過僅僅是屁股粘着點沙發邊罷了。“唐市長,是這樣的,前些天新苑別墅發生了一起大型的鬥毆事件。此事已經上了電視臺,相信唐市長應該聽說了吧?”張正德邊說邊有意無意地盯着唐雲霞的表情,希望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東西。可唐雲霞是**湖了,怎麼會把想法寫在臉上呢?因此張正德在她臉上什麼也沒看到,呈現在他眼中的只是唐雲霞那張認真而面帶微笑的臉。

“略有耳聞,前幾天也在電視上看到過這則新聞。聽說案發現場是張局長你名下的別墅啊!另外受傷進醫院的也是你兒子啊!”唐雲霞別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怎麼樣?兇手抓到了嗎?怎麼着?局長大人打算來請教我怎麼辦案嗎?按理說我應該義不容辭的配合你的工作,可是要我審閱什麼文件可以。但論起辦案來,我是怎麼也不如張局你啊!”唐雲霞說的可是輕鬆,同時搶先給張正德扣了頂爲官不純和辦案效率低的帽子。張正德暗道真是老狐狸。不過話說到這份上,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市長您誤會了,我不是來找您幫忙的。根據我們對現場的勘察以及對目擊證人的口供來看,貴千金極有可能是這次鬥毆事件的主要參與者和幕後策劃人!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特來向市長證實一下。當然,我相信這事和付小姐無關,不過程序還是要的嘛!”張正德現在是豁出去了,雖然聲音還有點發抖,但措辭已經很嚴謹了。言下之意乃是你作爲一市之長,理應起帶頭作用,給我們的市民作個示範。決不可知法犯法,包庇兇手。

“喲,程序問題啊?聽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們家的雅琴拘留到警察局審問啊?”唐雲霞也不給張正德面子,楞是和他拗上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向市長證實下,也希望市長給我個確切的答覆,不要讓在下爲難。”張正德說話還算客氣,畢竟他沒有唐雲霞有本錢。“你別怪我不配合你工作,也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先不說我不知道這事是不是我們家雅琴所爲,就算真的是她乾的,你現在也不能把她帶到局子裡去!”“是,是!那……唐市長的意思是沒有這回事了?”“你自己去查吧,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那好吧,既然唐市長這樣說了,那我心裡也就有底了。在下先告辭了!”說完拱手站了起來。“不送!”

張正德暗暗咬牙,再不停留,急衝衝向外走去。到了外面,他輕鬆地呸了聲。暗道什麼狗東西,仗着自己是市長,爲所欲爲。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想完他握緊了拳頭,用堅定的眼神望着遠方,告訴自己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扳道唐雲霞,給兒子報仇。

他最先想到的是省公安廳,畢竟這警察局隸屬公安部。也就好比嫁出去的女子和孃家一樣,有種別樣的信賴和親切感。再者說,唐雲霞在X市的確可以說是隻手遮天,是一個能夠做到呼風喚雨的土皇帝,她的黨羽亦是遍及了各個領導階層。但是到了省裡頭,尤其是像省公安廳這樣的機構裡,大概不是每個人都會買她帳的。要不然,她早就提升到省裡去了,不至於窩到這窮山城裡。

想到這些層層面面,張正德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於是他擦亮了利劍,真正踏上了爲兒報仇的艱難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