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慕悉的母親是一位典型的中國婦女,自從溫父從政以來,她便辭去了原本的工作,一心在家相夫教子。而每年她生日,她都會親自下廚在家裡做上一桌的菜,也不請外人,就是他們一家三口很溫馨的聚在一起。自從認下靈秋這個女兒,這每年一次的家庭聚會就又多了一個。雖然靈秋總覺得這樣的畫面有些不妥,但自從家裡變生變故,家這個詞對她來講已經很陌生了,所以像這樣難得的家庭聚會,靈氣仍舊貪念着不捨得放棄。
溫慕悉將車停在了他家樓下,然後轉過頭對靈秋說:“丫頭,你先上去吧,我去停車。” “好。”靈秋也沒多想,直接下了車,走進了一幢樓裡。慕悉見靈秋離開,纔將車開到車庫。但當他停好車以後,卻沒有急着下來。而是點燃了一支菸,一邊抽一邊思考。等煙差不多燒到盡頭,他才伸手從車的前箱裡拿出一個小方盒,並它放進了褲兜,然後才下了車,朝車庫外面走去。
靈秋進了電梯,直接按下28樓的按鈕,溫慕悉的家就住在那裡。雖說是市長的家,也就是一套簡單的躍層三居室。沒有想象中的豪宅別野,卻顯出了溫父的爲人。溫慕悉的父親是位老軍人,退伍從政很多年了。在第一次見到他時,靈秋就被他骨子裡帶着的那種氣魄給震住了。溫父不是一個嚴肅死板的人反而十分幽默,不過言談之間,總能讓人由衷產生敬佩之意。
電梯很快就到了28樓停了下來。靈秋出了電梯,走到溫慕悉家門口按下門鈴,沒多久門就被人打開了。靈秋見是溫母,甜甜地叫了聲:“乾媽!”溫母立刻笑得合不攏嘴來。她對靈秋這女孩子可是喜歡極了,就怪他們家那小子沒本事,要不早變成她家兒媳婦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乾媽。”溫母故意埋怨到,話語中卻滿滿的都是寵愛。“乾媽,對不起了。”靈秋細想一下,最近因爲開店和葉言殤的事,自己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看過溫母了,心裡泛起歉意。”
“恩,知道對不起我!”溫母故意板起臉來,然後有說:“那我罰你今天把我做的菜都吃完。”
“是,遵命!”靈秋也一副很認真的樣子。不過沒忍多久,她和溫母都同時笑了起來。
“站在門口乾什麼,秋丫頭快進來陪我下棋。”就在這時,突然從客廳裡傳來溫父的聲音。
“你這死老頭子,不準和我搶秋丫頭。等你兒子回來,讓他陪你下去……”
“媽你也太過分了,連你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溫慕悉剛走出電梯,還沒進屋,就聽溫母和溫父在鬥嘴,於是也適時的加入其中。可他們這一搭一唱的倒把靈秋弄得很不好意思,靈秋笑了笑說:“乾媽,我現在去陪乾爹下棋,一會吃完飯,再陪你聊天。”
“行了,你去陪老頭子吧,我去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魚。”說完,溫母笑着走進了房。
“老媽,你這也太偏心了啊。”溫慕悉一邊換鞋,一邊嚷道。溫母見了好笑,卻也沒說什麼。倒是溫父一臉嚴素的說:“你小子,活該。”溫慕悉只得悻悻然的閉了嘴。靈秋看着溫慕悉一家,即使是鬥嘴。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真有些羨慕。
溫父是個老棋迷,工作之餘最大的愛好就在於此,這一點和靈秋的父親很像。靈秋的棋藝還是從小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學來的,但僅僅只算得上“會”而已。倒是這幾年,溫父常讓她陪着下,她的棋藝還增進了不少。
“將軍!”
“秋丫頭,你輸了。”溫父一招棋出手,直接將靈秋逼到了死路。靈秋笑了笑,無可奈何的說:“乾爹,您的棋意高我太多了,沒辦法。”
“你這丫頭,讓我棋,還真當我不知道。”溫父一臉慈祥,倒也沒有生氣。接着又說:“這幾年你的棋藝可長進不少。”“那是您教得好。”靈秋知道被看出來了,不好意思的說着。
“別光顧說話,吃飯了。”溫母端着一盆湯,從廚房走了出來。靈秋趕緊走過去接,卻被溫慕悉先了一步。“你去擺碗筷吧,菜你別動,燙手。”溫慕悉突然極曖昧的對靈秋說,害靈秋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而溫母卻都看在了眼裡,露出會心的笑容。”
溫母的手藝很好,做了一桌子的菜。靈秋看到有幾樣是她特別愛吃的,知道是溫母特意爲她做的,心裡很是感動。
“老媽,我和靈秋進你一杯,祝你身體健康,笑口常開。”說着,溫慕悉已經將酒杯舉了起來。靈秋覺得溫慕悉話聽着彆扭,但見溫母也滿臉笑容的拿起了酒杯,也只得跟着拿了起來。一杯酒喝完,還沒等靈秋吃兩口菜。溫慕就又開口說:“老媽,這是我和靈秋送你的生日禮物,打開看看喜不喜歡。”溫慕悉從身後就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到了溫母面前。溫母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塊羅漢玉,晶瑩剔透,非常漂亮。溫母喜愛地左看又看。溫父看着溫母一臉開心的樣子,也很是讚賞的對靈秋點了點頭。靈秋心裡一驚,終於明白是那裡不對勁了。這個溫慕悉幹嘛老把他和自己攪在一起說,這下引起誤會了。
“乾媽,其實我……”
“爸,媽,其實今天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們說。”靈秋正準備解釋清楚,卻硬是被溫慕悉給打斷了。溫父,溫母被溫慕悉突然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給弄得糊塗了,面面相覷了半天。溫父纔開口說:“你小子,有什麼話就說,別再這裝神弄鬼的。”
溫慕悉沉了沉,才說:“爸,媽,我要和靈秋結婚。”這話一出口,把在場得所有人都給驚住了。溫父溫母一臉的驚訝不用說,而靈秋更是連手裡的筷子都嚇掉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氣氛怪異得可怕。突然溫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傻小子,總算是開竅了,我還在和老頭子唸叨,你什麼時候把秋丫頭給我弄進門吶。”這時溫父也開口說:“你得還問問秋丫頭願不願才行,嫁你可委屈她了。”
“爸,你幹嘛拆我的臺呀。”溫慕悉沒好氣的抱怨。
而靈秋此時根本沒心思聽他們說了一些什麼。剛纔溫慕悉的話,實在是把她嚇到了,她不明白溫慕悉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這麼說,她覺得心好亂。而溫慕悉根本不給她緩衝得時間,突然站了起來,單膝跪在她面前。靈秋緊張得一連說話都忘了,咬着下脣,臉繃得緊緊的。
“靈秋,我知道我這麼做太突然了,是不是嚇着你了?”溫慕悉目不轉睛的看着靈秋,靈秋沒有說話,仍舊死咬着嘴脣。
溫慕悉無奈的笑了笑:“靈秋,今天我當着我爸媽的面,給你求婚,不是想逼你,而是想要告訴你,我是真心的愛你。”溫慕悉深情的看着靈秋,接着說:“我知道也許過去有過讓你傷心的往事,不過那些都過去了,而我想給你的是現在還有未來。”
溫慕悉說完從褲兜裡拿出了那個小方盒。然後將它打開,一枚閃亮的鉑金鑽戒出現在靈秋眼前。
“溫慕悉……”靈秋含着淚,聲音有些顫抖。
“靈秋,把它收下吧。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我只想要一個機會。”溫慕悉將戒指小心翼翼的送到靈秋面前,眼裡似乎有種光亮在隱隱的跳動。
“你快點起來好不好,我求你……”一滴淚從靈秋臉龐滑落。溫慕悉跪在原地沒有動,固執的將戒指又遞進了一些。可過了許久,靈秋也沒有伸手來接。溫慕悉眼裡的光滅了,閃過一絲暗淡,但他很快的恢復過來。像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一把摟住靈秋,笑笑的對溫父溫母說:“爸、媽,丫頭面子淺,不好意思了,我們吃飯吧。”
靈秋感激的轉過頭看着溫慕悉,溫慕悉默默的替她擦掉眼淚,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頓飯吃得淡而無味。雖然溫父溫母嘴上什麼也沒多說,但靈秋還是能感覺到他們的失望。吃完飯,靈秋坐了一會,就找了一個理由說要離開。溫慕悉本想送她回家,被靈秋拒絕了。但他堅持要送她去坐車,靈秋也只好答應。
一路上他們幾乎沒怎麼說話。靈秋本想找些話聊,卻實在不知道像現在這種情況,應該說些什麼纔好,也只能讓他們之間這種尷尬的氣氛,繼續的蔓延着。
溫慕悉家離車站不遠,一會功夫就到了。他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一旁陪着靈秋等車,臉色淡淡的,讓人看不出是生氣還是別的什麼。
“丫頭,回家好好睡一覺,什麼也別想。”過了一會,遠遠的看見有車開來,溫慕悉纔開口說到。雖然他的話語聽上去很平靜,但仍讓人感覺到,他是在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溫慕悉……”靈秋的話哽在喉嚨裡,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溫慕悉突然轉過身,一把將靈秋抱在懷裡。“丫頭,不管你怎麼想。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希望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能是我。”溫慕悉緊緊的抱着靈秋,像是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不見。
過了許久,溫慕悉才緩緩的將靈秋放開,雙手放在靈秋肩頭,穩了穩,然後才輕聲說: “好了,回家吧。晚安!”接着溫慕悉爲靈秋攔了一輛出租車,轉過頭微笑着看着靈秋。
靈秋深深看了他一眼,她從溫慕悉眼裡看到了那隱藏着的悲傷。 “溫慕悉,我真的不希望你爲了我難過,對不起。”靈秋不敢再對上溫慕悉的眼睛,她低下頭坐進了車裡。
車子很快就開走了,而溫慕悉就那麼靜靜的站在原地,仍由靈秋漸行漸遠。
靈秋看着車窗的景緻飛奔似的逃離開自己的視線。就猶如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也想逃,逃得越遠越好,逃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可是一切也只是惘然。靈秋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會弄成現在這樣。對於溫慕悉,她一直都只把他當做哥哥看待。而他對自己的情意,靈秋不是不知道。所以她也只能選擇逃避、裝傻。不能說自己沒有私心,其實她也是貪戀着溫慕悉一家給她的溫暖,貪戀着現在平靜的生活。靈秋以爲她可以處理好一切,她可以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
可是直到今天,直到現在她才覺醒到自己從來都高估了自己。一個葉言殤已經攪得她心神不寧了,而溫慕悉突然的告白她更是始料未及。現在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若是在以前,靈秋還可以裝作不知道,可是經過了今天,有些事是再也躲避不了。
對於溫慕悉的深情,靈秋也是無奈。剛纔溫慕悉告白的那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其實她也希望自己能答應溫慕悉,她知道那是對自己,對母親最好的選擇。可是她就是勉強不了自己的心。不是他不夠好,只是自己的腦裡心裡都裝着另外一個人。也許是因爲傷得太重,所以刻骨銘心了。
她不想騙溫慕悉,她也不想騙自己。葉言殤給過她太多太深的記憶,她的心裡真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她可以選擇放棄葉言殤,但她就是無法再愛上出他以外的任何人。
車子開得很快,沒過多久到了她家樓下。靈秋付完錢,下車走進了居民樓。剛打開房門,溫慕悉的電話也在這時打了過來。
“丫頭,到了沒?”
“恩。”
“那你早點休息。”
“ 好。”
簡單的幾句話後,靈秋就掛斷了電話。靈秋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溫慕悉。對於感情的事,她一直都是屬於很木訥的人。甚至有時自己明明已經很喜歡對方了,卻仍不自知。而靈秋對於感情又是很專一的,一旦投入進去,她就很難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