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從滬回齊南的火車,林雅重重地吐了口氣,馬上就是年關了,大家帶的行李都多,穿的又厚,差點就沒擠上來。
進修結束,終於可以回家了。
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才知道什麼是“山外有人,天外有人”,想起從前自己偏安一隅的那點可憐的想法,她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車票是晚上的,睡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夢瑤託朋友給她買了下鋪的臥票,也幸好是下鋪,上火車的時候她看了,中鋪和上鋪都擠得睡不下人。
林雅把自己的行李塞到座位下面,把錢包塞進了棉衣的內兜,纔敢放心的坐到牀鋪上,年關哪裡都不太平,還是小心點的好。
要回家了,林雅也想起了那個男人,當初小姨讓她來進修,她不想來,實際上就是捨不得徐安,她總能想起自己坐在他的自行車的後面,風從身邊吹過的樣子
但是當她看到照片的時候.
“你好,我在上鋪,能不能讓我放一下行李。”一個身材高壯,戴着軍帽,穿着軍大衣的男人拎着一個碩大的迷彩行李包站在面前。
林雅忙站了了起來,一站起來才發現這男人好高啊,她竟然纔到他下巴。
“謝謝。”
男人的聲音很低沉,然後緩緩的蹲了下去,他要把行李塞到下鋪的牀鋪下面。
他蹲的很緩慢,表情也很凝重,好像很痛苦,而且離得近,林雅還能聞得到他身上的消炎粉和雲南白藥的味道。
“你受傷了是吧,我幫你。”
林雅便說着蹲了下來,接過那男子手中的包,麻利的塞進了牀底。
“謝謝。”男人再次說道。
“不客氣。”林雅說的時候掃了這男人一眼,他的五官很深邃,臉型很立體,也就敢掃一眼,多了她就不好意思了。
男人抓住扶手,兩步就爬到上鋪去了,大概他的動作太大,扯到了身上的傷,他還“嘶”了一下。
車廂裡臥鋪上的人都來了,大家都帶的行李不少,小小的車廂頓時擠得滿滿當當的。因爲是夜間行車,大家上來收拾好之後還算安靜,放好行李,都上了自己的牀鋪,安安靜靜的躺着,睡着睡不着的,總比在硬座上坐一夜舒服。
最後來的是一個老大爺,他帶了兩個五六歲的孩子,擠了林雅所在的中鋪,三個人根本就擠不上去。
大爺把倆孩子託進了中鋪裡,他自己就站在林雅面前,他不走,三不五時的瞄林雅兩眼。
林雅很鬱悶,她躺在牀上扭頭朝裡,就當看不見,什麼意思嘛,住不下買兩張票啊,再者車廂裡也是能坐的,你看我做什麼?我一個女人,還能讓你坐在我鋪上?
可是躺着也不消停。
中鋪的倆孩子,可能覺得住了帶臥鋪的車廂新鮮,在牀鋪上不是打滾就是玩鬧,若是能站得起來,估計倆孩子都能跳起來。
叮叮咣咣,牀板上的灰塵粉末子撲簌撲簌的往下掉,林雅閉着眼睛躺着都覺得是酷刑。
“哎,大爺,讓您家孩子消停點啊。”對面中鋪上有人說道,“大傢伙都得睡覺哪。”
“你們倆別鬧了,快睡覺!”大爺不當回事的說他的兩個孩子,接着大爺又去推林雅。
林雅背朝外猛然被推,她嚇了一跳,連忙坐了起來,因爲害怕,她的聲音有些尖,“你幹什麼!”
“你看你這麼瘦,一個人也佔不小一個牀,我在你牀上坐一會啊。”
那大爺說着就要坐林雅牀鋪上。
林雅汗毛都豎了起來,堅決又警惕的看着他,“不行!你別坐,不然我去叫乘務員了。”
大爺閃爍的目光,指責林雅,“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我都一把年紀了,坐一下又怎麼樣?要不你就和我們換一下牀鋪。”
林雅很氣憤,“我不換。”
如果一開始他能跟她好好說要換牀鋪,說不定她就換了,可那老頭竟然上來就推她。
“你父母怎麼教你的,尊老愛幼都不知道?我一個老人帶了兩個小孩,你一個年輕人,給我們換一下牀鋪怎麼了?”
林雅漲紅了臉,“我不換,你跟其他人換吧。”
“小小女孩子,心腸就這麼壞,誰娶了你可就倒黴了!”
“你怎麼這麼說話!”林雅氣憤的說道。
“就是老頭,你過分了啊,沒你這樣的。”之前說話的人仗義執言。
“管你什麼事,”大爺回首說道,“又不跟你換。”
他想換也沒法換,因爲那大哥也是中鋪。
“過分了。”上鋪忽然傳來那男子低沉的聲音,緊接着他很快的爬了下來,穩穩的站在地上對林雅說道,“你去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