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藍色勁裝的青年快步走到池中天和傲霜雪面前說道:“剛纔看公子路見不平,行俠仗義,且頭腦聰慧,心思縝密,又兼心中浩氣長存,真乃我輩楷模,在下平時喜好結交像公子這樣的人,不知二位可否賞臉與在下到附近找個地方一敘”?
池中天聽了這話,心裡有些不好意思,經過從寒葉谷到京城的這些天的經過,池中天也琢磨出了不少以前不懂的事情,上次在鹿城,自己也遇到了麻煩,雖然幫助自己的人與自己發生了點不愉快,但並不妨礙池中天對那人的感謝之情,所以池中天今日遇到同樣的事情,就理所當然的想着幫助別人,而且池中天還懂了一個道理,就是在對待一些惡人的時候,不能太客氣,要兇一點,有的人就是欺軟怕硬,有的時候兇一點總會奏效,像今晚這樣,不就是嗎。
池中天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位公子謬讚了,在下只是湊巧遇到罷了”。
藍衣人道:“公子切莫過謙,剛纔那麼多圍觀的人,沒一個上前的,這就足以說明公子的品性和膽識了,怎樣,我們找個地方一敘如何”?藍衣人再次發出邀請,似乎是真心想結交池中天。
池中天看了一眼傲霜雪,見她臉上並無不願的表情,加之自己也覺得應當多結識一些朋友,於是就答應了。
藍衣人見池中天答應了,也是滿心歡喜,遂引着二人來到了一處酒樓,三人到了二樓,找了一處偏僻的位置,叫了酒菜後,趁着上菜的功夫,幾人便聊了起來。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藍衣人拱手問道。
“在下姓池,名中天。這位是鄙師妹,傲霜雪”說罷,傲霜雪也微微施禮。
“原來是池公子和傲姑娘,在下有禮了”藍衣人匆匆還禮。
藍衣人略一停頓後又說道:“在下複姓雍門,名子狄”。
“哦?公子叫雍門子狄”?池中天似乎對藍衣人的名字很感興趣。
“是啊,不知池公子有何見教”?藍衣人問道。
“若在下所記不錯,上古春秋時期,有位忠君之烈臣,名諱也是雍門子狄”,池中天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哈哈,想不到池公子不僅膽識過人,而且竟然博學多才,真是讓我佩服啊”,雍門子狄沒想到池中天年紀這麼輕,居然對上古史學都懂,心裡對池中天又平添了幾分好感。
“不敢,小時候讀過一些書,記得有本書上說‘齊王有臣,鈞如雍門子狄,擬使越社稷不血食’這雍門子狄可謂是齊王麾下第一烈臣,不惜以死拒敵,是後世臣子的典範啊”池中天小時候被池遠山嚴格管教,令其熟誦史籍經典,現在看來,顯然是派上了大用場,寥寥幾句,就讓雍門子狄對池中天十分敬佩。
“池公子說的不錯,我家就是雍門家族的後人,祖父和家父當年也做過官,後來便給我取名爲子狄,本意是想讓我能在官場或者沙場上一展雄風,但無奈我不爭氣,所以到是白白的浪費了這個名字啊”。雍門子狄似乎有些自嘲的說道。
傲霜雪這時插話道:“雍門公子不必如此,所謂人各有志,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追求,倒不見得非要縱橫宦海或者馳騁疆場纔算是成就,孔夫子手無縛雞之力,一生沒有身居廟堂高位,但不也一樣是萬世敬仰的聖人”?
雍門子狄聽了傲霜雪這番話,眼神一亮,說道:“哈哈,沒想到傲姑娘一介女子,居然也有此見識,今日結交二位,真是子狄之幸啊”。顯然,雍門子狄是沒想到一個女人也能說出這番話。
正說的熱鬧,小二已經把酒菜端上來了,這家酒樓在燕京城裡應該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樓了,看周圍環境和在這裡吃飯的客人的表現就能知道,小二把酒菜擺放整齊後,還把桌子上的酒菜介紹了一番,什麼‘鳳凰展翅’‘蟹肉’‘蝦籽冬筍’‘五絲洋粉’‘五香鱖魚’‘酸辣黃瓜’‘陳皮牛肉‘等等五花八門,光聽名字就知道這都是好東西,反正池中天和傲霜雪以前是從沒吃過的,在池中天的感覺中,那後山的草菌就是天下絕美了,但是自從出來之後,才發現天下間的美食竟然如此之多。
那小二介紹完菜之後,又介紹了一下酒,這酒的名字叫‘鶴觴’聽來甚是奇怪。
待小二走後,雍門子狄先拿起酒壺給池中天、傲霜雪和自己分別斟滿了酒,然後問道:“池公子年方几何”?
“二十有一”。
“哈,我今年剛過二十,看了要叫一聲池兄了”。
“不敢當”。
“池兄啊,小弟且再考你一考,你可知這‘鶴觴酒’的來歷”?雍門子狄似乎也對這些雜聞之類的很有興趣。
池中天略一沉思,微微一笑道:“這個,我還真知道”。
“哦?池兄說說看”。雍門子狄一邊把酒杯往旁邊推了推,一邊把頭往前探了探。
池中天坐直了身體後,緩緩說道:“洛師珈藍記有云:河東人劉白墮善能釀酒。季夏六月,時暑赫晞,以甖貯酒,暴於日中,經一旬,其酒味不動。飲之香美,醉而經月不醒。京師朝貴多出郡登藩,遠相餉饋,逾於千里。以其遠至,號曰鶴觴”。
“精彩!池兄果然博學!來來來,小弟先敬你一杯”。說着,雍門子狄端起了酒杯。
池中天見狀也端起來酒杯,傲霜雪聽到池中天剛纔款款而談,心裡自是十分歡喜,當下便也舉起了酒杯,三人一笑,便一干而淨,要說這喝酒,還真是最近幾天學會的事情。不過池中天似乎對酒這東西並不是很感興趣,屬於那種有需要就喝,平時絕對不喝的人。
雍門子狄一邊誇讚池中天和傲霜雪好酒量,一邊又給二人和自己斟滿,之後又舉杯道:“相識即是有緣,今日結識二位,子狄心中甚爲歡欣,這第二杯酒,就當慶祝我們相識,來,幹了!”說罷,雍門子狄一仰頭,一飲而盡,池中天和傲霜雪隨後也將杯中之酒喝掉,三人相視一笑後,同時將杯子放下。
“我看池兄和這位傲姑娘,應該是武林人士吧”,雍門子狄一邊把就添上,一邊問道。
“哦?不知雍門賢弟爲何有此一問”?
“小弟看池兄和傲姑娘的步法像是練過輕功的,所以纔有此一問”,雍門子狄一邊給他們二人夾了點菜,一邊說道。
“雍門賢弟連這都能看出來,看來也是個高手啊”,池中天一邊笑嘻嘻的說着,一邊暗自思量着什麼。
“不敢不敢,只是小時候,家父讓人教過小弟一些武藝,只是皮毛而已。”雍門子狄一邊吃了口菜,一邊說着,似乎是想掩飾些什麼。
“實不相瞞,我和師妹都是武林中人”,池中天見雍門子狄的語氣中並沒什麼異樣,便大大方方承認了。
“哦?不知池兄和傲姑娘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這...”池中天沒想到雍門子狄一下子問的這麼緊,一時之間沒想好到底是不是該說實話。
雍門子狄見池中天的樣子,一下子明白過來,哈哈一笑,連連擺手道:“小弟該打,哈哈,有些唐突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池中天見雍門子狄轉移了話題,也就順着他說道:“好,今日得見雍門賢弟,也是一大幸事,來,我們喝”。
三人一邊喝一邊吃,期間聊了許多,三人都很愉快,雍門子狄也再沒詢問池中天和傲霜雪的師承之事。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雍門子狄見吃的差不多了,而且聽池中天和傲霜雪都說不能再喝了,就叫來小二要結賬。
池中天這會兒喝多了幾杯,雖然沒醉,但是已經有些恍惚了,一聽要結賬,就趕緊說道:“來來,我請客”。說完後,還用手去懷裡掏銀子。
池中天糊塗了,傲霜雪可不糊塗,她又不傻,就這一頓飯,怎麼也得十幾兩銀子吧,池中天身上總共就二兩銀子,況且剛纔還給了那賣紅薯的,現在充好漢要請客,不是自找尷尬嘛。
傲霜雪一邊用手在桌子底下扯池中天,一邊衝着雍門子狄不好意思的笑着,而池中天還渾然不知的在懷裡掏來掏去,一邊掏一邊還琢磨,自己帶的二兩銀子去哪了?
雍門子狄哪能讓池中天請客,況且雍門子狄顯然比池中天老道多了,一看傲霜雪的表情,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一邊掏銀子,一邊說道:“池兄,小弟是這燕京城人,池兄是外鄉人,你來這裡,我當然要盡一下地主之誼了,哪能讓你請客,我來我來”。
池中天被傲霜雪扯了幾下之後,腦子一清醒,也想起來自己已經沒錢了,正不知道怎麼圓場呢,正好雍門子狄開口了。池中天也就沒堅持,順坡下驢的說道:“哈,那如此就讓賢弟破費了,哈哈”。
雍門子狄一邊掏銀子,一邊問站在一旁的小二,“多少錢”?
那小二答道:“總共是五十兩”。
“什麼”!池中天和傲霜雪聽到小二的回答,不約而同的驚叫了一聲,把旁邊幾桌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吃頓飯居然要五十兩”!池中天晃了晃腦袋,不可思議的問道。
雍門子狄見狀,笑了一笑。一邊掏出銀子給小二,一邊說道:“池兄不必見怪,這家酒樓名曰‘鴻宴樓’是燕京城最好的酒樓,池兄可能初來乍到,還不清楚,這鴻宴樓的菜,是燕京城乃至整個周邊地區的一絕,名傳天下,所以自然是貴了一些”。
池中天聽完雍門子狄解釋,仔細一回味,纔有些明白了,想想剛纔吃的菜確實是味道很好,平時在寒葉谷根本沒吃過,還有那酒,喝了好多居然沒有燒心難受的感覺,況且那可是隻在書裡見過的名酒,想想這些,五十兩似乎也不是很貴,但相比池中天出來的時候,池遠山只給了幾十兩而言,池中天也覺得實在太奢侈了,想到自己現在總共才那麼點銀子,居然還喊着請客,不免也有些自嘲,而傲霜雪更是暗地裡說自己沒見識,剛剛居然想着至少得十幾兩,現在看來,十幾兩那是遠遠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