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反覆試探

不過,縱然池中天想悄悄的離開,那麼那些煙雲堂的護衛們可不會這麼瀆職,池中天剛離開沒多久,就有護衛前去稟報了。

煙雲堂由於是金家父子代代相傳的,所以爲了更好的控制幫派,並沒有設置那麼多繁雜的機構,除了金馳,連個副堂主也沒有,而平時管理幫中瑣事的,都是幾個年齡大、閱歷豐富、武功高強的弟子們,煙雲堂除了有巡查壇之外,尚有執律壇、護法壇,巡查壇負蒐集情報,探查事情,執律壇負責幫中弟子戒律,護法壇負責護衛幫主以及煙雲堂的安全,這幾個壇的駐地都設在距離煙雲堂不遠的地方,不過,除了巡查壇的郭鶴陽會經常去見金馳向他稟報江湖動態之外,其他兩個壇主一般都不會露面,金馳管理幫派更多靠的是個人魅力和煙雲堂雄厚的財力,幫中弟子拜服於金馳的威望,又能領到豐厚的酬勞,所以煙雲堂一直以來到沒發生過什麼內部動亂的事情。

不過對於煙雲堂在燕京城的總壇,金馳還是頗爲上心的,在煙雲堂中的每一個護衛、每一個僕從都是經過嚴格的挑選。這些人對金馳都是絕對的忠誠,這不,池中天剛出門,就馬上有人前去稟報金馳了。

一路向北,池中天並未歇腳,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在途徑鴻宴樓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和雍門子狄還有約,但是想想已經耽擱這麼久,雍門子狄肯定已經回去了,況且自己還有要事在身,只能改日再向雍門子狄謝罪了。

其實池中天不知道的是,他剛從鴻宴樓走過,雍門子狄就從二樓下來了,其實雍門子狄纔剛剛忙完事情下來,如果池中天停下來進去看一眼的話,就會發現很湊巧,不過有些時候事情並不是那麼巧的。

出了北門,池中天向旁邊幾個賣木柴的人打聽了下淨水觀的位置,便繼續朝前走去。

沒過多久,池中天就走到了剛纔郭鶴陽遇襲的地方,只是此時這裡已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旁人已看不出任何端倪了。

淨水觀位於燕京城北,是幾百年前修建的一處道觀,原本香火併不旺盛,直到本朝定都於燕京城後,燕京城裡和周邊城郊都開始繁華起來,所以淨水觀的香火曾一度十分旺盛,每天來往的香客遊客都絡繹不絕。

不過今日池中天來到這裡的時候,卻發現十分冷清,淨水觀佔地五十餘里,觀內除了幾處供奉道尊的大殿之外,還有不少的閣樓亭臺,是以從前經常有不少人不爲參拜,只爲了來此遊玩。

淨水觀門前甚爲壯觀,兩扇紅漆大門高達三丈有餘,門外有白玉欄杆和石柱,除此之外還有數十階石梯直通正門。

池中天此時就站在石梯之下,眼看大門敞開卻沒有一個人來往,池中天也不敢貿然進去,只好現在門外觀察一番。

頃刻之後,池中天正準備進去一探究竟,這時,恰好從淨水觀裡走出來一個小道士。

待小道士走近之後,池中天仔細一看,發現那小道士年紀約莫和自己差不多,但是池中天看得出,雖然他身着道袍,但是其面相不正,不似出家修道之人。池中天年少時曾對華夏第一奇書“易經”十分感興趣,其中的陰陽八卦,風水雜談,占卜看相等內容都讓池中天覺得十分神秘好奇,而如今乍一看這小道士,其“眉稜骨十分凸出,外加頷下海底鬆”,此乃爲人好惹禍且狂妄自大之徵兆,池中天這是頭一次把易經中的東西用到實際中,管用不管用不知道,但這無非只是腦海中的記憶瞬間迸發出的習慣所使然。

小道士開口道:“敢問這位施主,來此有何事?”

池中天理了理思緒道:“在下池中天,特想來此拜會一人。”

乍一聽道池中天這三個字,小道士的眼神突然一閃爍,但一瞬間之後便恢復了正常,說道:“不知施主拜會的是哪一位?”

池中天道:“想來拜會一位名叫禹成漠的人。”

池中天在路上想了半天,本來是打算來悄悄探個虛實,但是離淨水觀越近心裡對傲霜雪的思念就越重,衝動之下,池中天便想直接會會禹成漠,看看他究竟要幹什麼,池中天甚至想好了,如果迫不得已,自己可以把手中的承影劍給他,只要能換回傲霜雪,至於木承鬆對他的交代,池中天此時早已忘掉了。英雄尚且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池中天一個懵懂的年輕人了,再說了,傲霜雪在池中天的心中可比什麼美人要重要的多了。

小道士聽了池中天的話後,微微一笑道:“施主,此地並沒有一個叫禹成漠的人,想來施主是找錯地方了。”

池中天道:“應該不會有錯的,我看你並不是此地管事之人,你去叫個管事的來。”

小道士眼珠子一轉說道:“那施主稍等片刻,我進去通報一聲。”

說完,小道士就轉身往道觀裡走去。

過了片刻,便從道觀裡走出五個人,爲首的一個,頭戴道觀,手執拂塵,身穿道袍。其餘四個人都是小道士模樣打扮,其中也包括剛纔那個小道士。

走近之後,爲首的老道士說道:“聽說施主要找禹成漠?”

池中天道:“沒錯,正是。”

老道士問道:“敢問施主,找禹成漠所爲何事?”

池中天見老道士一再發問,心有不耐,便說道:“這個不勞道長相問了,請問禹成漠是不是在這裡。”

那老道士笑了一笑道:“施主年紀輕輕,脾氣卻不怎麼好,身爲客人,怎可與主人如此說話?”

池中天見老道士雖然臉上笑眯眯,但是眼神中無不透露着邪狠的目光,此時池中天心念一動,眼睛上下仔細看了看老道士後,突然哈哈一笑說道:“不知道長可是這淨水觀的觀主?”

那老道士見池中天突然發笑,不知何緣故,便答道:“正是。”

池中天此時突然後退了幾步,然後背過身去哈哈大笑了幾聲之後,突然轉身,用手指着老道士說道:“你根本不是道士!”

那老道士被池中天這一聲嚇了一跳,但瞬間便鎮定下來,說道:“施主這玩笑開大了吧,老道出家已四十年了。在這淨水觀中已經度過了幾十個春秋,施主說老道不是道士,可真是信口雌黃了。”

池中天此時雙手抱着肩,嘴巴一撇,無奈一笑道:“閣下可會武功?

老道士一笑道:“防身之術,貧道還是略知一二的。”

聽到這句話,池中天以一種鄙夷的口氣說道:“在下雖然年輕,但並不無知,閣下還是不要枉費心思了。”

那老道士微微一笑道:“施主究竟想說什麼,還請明示,貧道瑣事繁忙,不能浪費太多時間與施主閒談了。”

池中天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世人只知年少者好欺,卻不知年少者的清澈目光恰好是你們這些僞裝者的剋星呢?”

老道士聽到此話,臉突然一拉,不耐煩的說道:“看來施主不是誠意來此找人,像是拿我等打趣的?”

池中天道:“閣下右手指關節粗大,我看不像是經常拿拂塵所致吧。拂塵柄細長圓潤,手掌握力均勻,不會有這種現象,我看你這像是常年手握不規則形狀的刀劍之柄的跡象,不知我說的對不對呢?”

老道士聽到這番話,眼神一閃,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表情已經明顯不是很自然了。

見老道士沒有說話,池中天又繼續道:“你後面的幾個人想必也不是道士吧,人說出家之人六根清淨不戀俗物,但我怎麼看這幾個人面相都不善呢?”

老道士呵呵一笑道:“你還會看面相?”

池中天道:“不敢說精通,但還是懂一點兒的。”

老道士道:“我等還有事情,就不陪施主在這裡打趣了,告罪告罪。”

老道士顯然不願多說了,於是就轉過身去,要返回道觀了。

就在此時,剛剛轉身沒走幾步的老道士突然雙耳一動,然後雙目大睜,之後一個迅捷的轉身,手中拂塵一掃,而後就聽見“噹啷”一聲的脆響,幾個道士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柄小小的鐵劍落在了地下,想必是剛剛被掃落的。

此時老道士以及其憤怒的口吻對着池中天說道:“施主爲何暗箭傷人?”

那小鐵劍正是池中天射出的暗器,這小鐵劍正是傲霜雪出事那天,木承鬆和池中天在傲霜雪出事的地方撿到的。

池中天其實心中並不能肯定這些人和禹成漠是一夥的,但是池中天通過一些細微的地方和感覺判斷,這夥人肯定不是道士,但是言語之中池中天試探不出來,這倒不是說那道士滴水不漏,而是池中天的試探語言不夠狡猾,無法讓人露出馬腳罷了。

眼看老道士就要回去,池中天心中一動,伸手摸出那柄小鐵劍,然後就疾射出去,池中天的暗器功夫並不厲害,所以很容易便讓對方識破了。

不過這也正是池中天的目的,看老道剛纔掃落暗器的動作,池中天就判定此人絕對不是對武功僅僅略知一二。

見池中天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並沒有說話,那老道也突然醒悟過來,心中便不住的懊惱不已,這老道還是過於小看池中天了,所以根本沒有防備池中天會來這一手,其實這種試探性的伎倆那實在是太小兒科了,但是常言說的好,再好的獵手也有被雁啄了眼睛的時候。所以這老道一時大意之下着了池中天的道,也就不足爲奇了。

老道此時突然哈哈一笑道:“小娃娃,我到底還是小看你了,其實你沒說錯,我等確實不是道士,我們只是奉命在這裡駐守罷了,本來不想現在就爲難你,不過你既然自己非要找死,那也怨不得我們了。”

其實池中天沒猜錯,這道士確實不是真正的道士,他們是和禹成漠一夥的,爲首的老道士名叫朱允生,確切的說,他是禹成漠的手下,也是負責這裡的首領,他們之前殺光了這裡的道士,然後換上道士的衣服奉命在這裡駐守,先是驅逐了不少前來遊玩進香的人,等漸漸的這裡不再有外人來之後,他們便將此地當做了自己的一個據點。昨天晚上禹成漠才吩咐過朱允生,說三天之後會有人到這裡來,還對他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雖然朱允生並不知道來的都是誰,但是對池中天這個名字卻不陌生,這正是禹成漠交代他們的時候,着重說過的一個人,而且朱允生還知道,禹成漠想要的東西,就在池中天手中。

剛剛手下向他稟報說池中天來了,起初他還不信,心想怎麼還沒到三天他怎麼就來了。但是出來一看之後,朱允生就確信此人就是池中天,朱允生雖然沒有見過池中天的樣子,但是卻聽禹成漠形容過池中天的樣子。看年齡身形,朱允生就把池中天和自己印象中的相貌在腦海中對比了一下,之後朱允生就確定無疑了。

朱允生其實很想就地拿下池中天,如果能把這事辦成,那麼他在禹成漠面前就可以大力邀功了。不過禹成漠並沒有讓他擅自動手,所以起初朱允生並不想暴露身份,只想趕緊轟走池中天,哪知池中天居然給他玩了這麼一手,本來朱允生就想對池中天下手,只是礙於上面沒有命令而不敢動手,但如此被池中天一算計,朱允生立時火冒三丈,再加上功利薰心,朱允生哪還有閒心管什麼命令不命令的,此時的他,已經動了怒火,誓要抓到池中天。

池中天見那道士已經自己承認了,便慶幸幸虧試探了一番,但是池中天並不是莽撞,他其實並不想現在就和他們起衝突,因爲池中天總是擔心傲霜雪的安危,生怕自己的魯莽會激起對方的憤怒。所以便拱手說道:“我並沒有惡意,只是見不慣有人在我面前演戲而已,既然禹成漠不在,我就不打擾了,改日我還會前來。”說完,池中天就轉身要離去。

“慢着!”突然,那老道士叫住了池中天。

池中天站住了腳步,扭頭問道:“閣下有何指教?”

老道士陰險的一笑,然後一擺手,後面的幾個人都分散站了開來,之後說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拿我等打趣半天,還暗算我,之後居然想拍拍屁股就走人,小娃娃,你是不是太猖狂了?”

池中天聽罷,轉過了身來,用無辜的語氣說道:“我並沒有拍屁股啊。”

池中天這話一說,那幾個朱允生的手下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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