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池上前行禮過後，巨大的龍頭猛然張開了雙目。
剎那間，海底世界光芒萬丈，連張池的眼睛都差點給閃瞎了。
隨後，光芒收斂於龍王的雙瞳之中，張池看着其中的一隻豎瞳，彷彿看到了無盡的星空。
這雙眼睛如此深邃，讓他不禁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但張池並不是心繫宇宙之人，他雖然被絢爛奪目的星空吸引，卻也很快反應過來，他現在所處的場合應該不適合發呆。
“這麼快就甦醒了，看來，你的資質果然是最好的。”
張池剛睜開眼，就聽到一個雄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龍王的嘴並沒有動，外界似乎也沒有聲音。
這句話，有點像是心靈溝通。
再看向龍王，他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星光，只有純粹的黑，看上去十分深邃。
張池左右看了一下，才發現骨幽幽等人都面色恍惚，像是陷入了幻境之中。
聽龍王這麼說，她們應該也不會有危險，這或許只是龍王的考驗，又或者，這算是一個下馬威。
“龍王前輩謬讚了。”
張池還摸不準龍王的態度，暫時也只能客客氣氣的。
畢竟，骨幽幽她們都被一起控住了，他有意見也只能憋着啊！
“好了，我們能對話的時間不多，就直接進入正題吧！
想來你應該也猜到了，想見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說。”
“何事？”
“關於命運。”
老龍王深邃的豎瞳之中彷彿有一種力量蔓延出來，將張池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我看到的命運，因爲你而發生了偏轉。”
老龍王直入主題，說起了自己需要和張池交流的機密內容。
張池不明所以，老龍王頓時失笑，道：“天機閣的那些算命的，一直都想要改變命運，但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順從命運，推動命運。
而你完全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反倒是一次次地讓命運發生了偏轉。
不過也說不準，焉知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也被一個巨大的推手推動前進呢？”
老龍王的話裡飽含深意，這也是張池曾經思考過的問題，只是他從不會讓這種沒有結果的問題困擾自己。
“世事如棋，衆生皆是棋子，既是棋子，就不要想着違逆執子之人的想法了，反正是徒勞，不如順其自然。”
“你的想法倒是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我以爲像你這樣叛逆的人，肯定不會願意接受自己既定的命運。”
老龍王感慨了一句，其實，他也沒想到張池會覺得自己是棋子，還以爲張池是個小年輕壓根沒想到這一層。
現在看來，張池倒是清醒得很。
一直都能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棋子，卻能一直順其自然，沒什麼改變命運的想法。
這點其實很難得。
人心皆有反骨，特別是修士。
“或許只有你這樣乖巧懂事的，才能真正改變別人的命運。”
老龍王這句話似乎也在暗示什麼，但張池表示聽不懂。
“我改變了誰的命運？”
老龍王聞言，笑了笑道：“原本，這一代只會有一條龍誕生，只會有一個聖女。”
但這一代，多出了一條龍。
這一條龍便是預料之外的，這也就意味着原本確定的命運，在某一個時刻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經過老龍王的排查，他很快將目標鎖在了張池的身上。
因此，他們纔有了這一次的會面。
“你的意思是……敖瀧？”紅鯉和敖瀧兩條龍，都受到了張池很大的影響，但張池覺得更有可能是敖瀧。
若不是張池恰好出現在了西皇偷襲敖瀧的地方，敖瀧可能已經死了。
雖然敖瀧做了一段時間的奴隸，卻也得到了成長並且保全了性命。
“不，是敖瀧和紅鯉，這一代，應該成龍的既不是敖瀧，也不是紅鯉，而是敖瀧的妹妹敖舞。”
得到這個結果，張池也有點愣神。
他還以爲紅鯉是命中註定會化龍的，沒想到竟是出場沒多少次的敖舞。
說起敖舞，張池的腦子裡卻出現了那個環遊大海一圈的少女的形象。當初在海上飄流，還多虧了敖舞號才能回去那麼快。
最後一別，是她回黑皇宮，後面就沒見到她了。
“敖舞她……”
“她死了，在敖瀧成龍之時。”
“這……”
張池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改變命運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不是你自己付出，就是別人付出。”
張池默然，隨後又下意識問道：“她怎麼死的？”
“聽說敖瀧和紅鯉出海，去尋找她們的時候，遇上了灰霧。因爲心裡擔憂敖瀧，所以在幻境中出了紕漏……”
“這事敖瀧知道嗎？”
“她當然不知，真相太殘忍，所以有時候需要謊言來粉飾太平。”
“那黑皇呢？”
張池對這個老父親的印象很深刻，當初雖然從黑皇手裡騙了很多東西，但他還挺喜歡黑皇的。
沒別的，不分種族，純粹的感情往往讓人嚮往。
但張池迎來的只有龍王的一刀。
“黑皇也死了，父女連心，他感覺敖舞有危險，便冒險出海，也迷失在了灰霧之中。”
張池：“……”
他的思考速度很快，因此能更快地理清楚這其中的因果關係。
是因爲他，紅鯉纔會執着於化龍，纔會叫上敖瀧，她們出海，也就有了化龍的機會。
而敖舞能那麼快返回黑皇宮，恰好知道敖瀧出海，也是因爲在海上遇上了張池，否則，她或許還會遇到一些波。
張池沒有殺敖舞，敖舞的死卻和他有着因果關聯。
“你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危機。”
老龍王見張池心情不太好，便提示道：“敖瀧若是遇到灰霧，必定會見到黑皇和敖舞，你猜，她能不能撐住？
而知道了這一切的你，又打算怎麼做呢？
其實你倒無需自責，即便沒有你，她們原本也會死亡，只是，死亡的時間不一樣了。
還是因爲你，黑皇纔多活了一段時間。”
張池明白老龍王的意思，他是想說張池並不虧欠他們什麼。
但同時，他也給張池出了一個新的難題。
已知未來會有的劫難，他該如何處理？
而且，老龍王已經表示得很明顯了，他就算是想要救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代價，不是他出，就是別人出。但他並不知道會是誰來承受這個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