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豐城,即墨府。
“老爺,你別擔心了,相信笙兒這次一定會回來的!”於清霜削着蘋果,病牀上的即墨鄖臉色大不如從前。
“但願他會回來啊,這十幾年來,一直是我虧欠他的!”即墨鄖不同往日的英氣逼人,那充滿正氣的國字臉上多了幾分不爲人知的滄桑,語氣裡也多了一絲疲倦。
“那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縱使這兩年來他變了好多,但他善良的本性還是跟隨了老爺你的!”於清霜一邊喂着即墨鄖吃水果,一邊不忘安慰他。
“老爺,好消息啊!”管家激動地跑進來,“老爺,大少爺他回來了!”
“你說什麼?真的是笙兒麼?”即墨鄖渾濁的眼裡多了與往日不符的神采。
“笙兒果然是您最孝順的兒子啊!”於清霜掩面輕笑,聽起來在恭喜他。只是,那語氣裡的嘲諷與不屑,即墨鄖倒是沒聽出來。
“你們趕緊去收拾北苑,讓笙兒好好休息。”即墨鄖命令道。
“不用了,我已經過來了。”不見其人,先聞其聲。這聲音,除了即墨笙,天下再無第二人。“別誤會,我這次回來是有事要告訴你!”
即墨笙冷不丁地破滅了即墨鄖的希望,只聽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準備結婚了,不是想徵求你的同意,這次回來只是要告訴你們一聲。”
“是誰家的姑娘,居然這麼有緣,入了我們笙兒的臉?”於清霜明知道宋依涵的存在,卻還是故意出口相問。
“相信這個人姨娘你很熟悉呢,就是那個曾經被你們威逼利誘,拿我的終生幸福威脅的女子。”即墨笙一臉嘲諷,她的名字就叫做——宋依涵。還有,這是我們的生辰八字,希望姨娘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哦!
“你說什麼?你這個逆子,你是堂堂的世族大少爺,怎麼能與那個小小的商戶之女結尾連理?”即墨鄖被氣得不輕,連續咳嗽了幾聲。
“要麼你同意,我留下來,要麼我現在就走,反正在這個冷漠的家我也不想再呆下去。”即墨笙不帶絲毫感情,冷冰冰的語氣與天空的雪色融爲一體。
“笙兒,你就別惹老爺生氣了。”於清霜看似慈愛的目光裡,透着絲絲的幸災樂禍。“你要娶人家姑娘爲妻,總要徵得她父母的同意吧?再說了,今天也沒見到她的人呢!”
“她一年以前就失蹤了,但是,我依舊相信她還活着,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的等着我!縱使她在天涯海角,我也要尋回她,變成我的天涯咫尺!”即墨笙霸氣的宣告,震懾了屋內的所有人。
屋裡的丫鬟們個個羞着臉,整顆心都飛到即墨笙身上去了。她們的大少爺不僅俊美無雙,看來對那個叫宋依涵的姑娘也是癡情無比啊。
“我們怎麼就沒那個命呢!”其中一個丫鬟由衷地感慨着,這年代的哪個富家子弟不是三妻
四妾的,像她們大少爺這麼優秀又癡情的人,已經不多了。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總之,我希望我們即墨家的族譜上出現她的名字,就算百年之後,我也會與她一起進入祠堂!”即墨笙不容置疑的語氣,“父親,您還是好生歇着吧,我先回房了!”
“老爺,你看看這笙兒啊,整個人居然如此強勢,把你這個爹都不放在眼裡了!”於清霜看着即墨笙離去的背影,暗狠狠地說着。
“罷了,由他去吧,聽他的語氣,宋依涵那女子現在還不知是死是活呢,就讓他折騰吧,只要他回家過年就好。”即墨鄖終於妥協了一步,殊不知,這只是第一步,以後的以後,他爲了兒子的幸福不知道妥協了多少次呢,只是這是後話了!
三天年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當衆人還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的時候,陰謀已悄悄向他們靠近。
只是,那個背後操作一切的人,自以爲機關算盡,什麼事都做得天衣無縫。卻終究是忘了一句耳熟能詳的古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至於螳螂和黃雀的較量,已經慢慢拉開了帷幕。
“主子,這藍色妖姬該放在哪兒啊?”風越摸不着頭腦地問道。
“先放在我屋子裡吧,找個向陽的地方,別讓它凍着了,我自有用處。”即墨笙漫不經心地答道,絲毫不考慮風越的辛苦。
“娘,你說什麼,即墨笙回來了?”即墨簫驚呼起來,這一年多以來,他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好幾次夢見即墨笙來殺他,醒來總是嚇得一身汗,因爲那天斷腸崖上即墨笙的眼神太恐怖了,比起他家老頭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娘,那我們該怎麼辦?萬一他發現老頭子的病是我們在暗中下藥……”
“噓——你要死啊!”尹媚兒連忙捂住即墨簫的嘴,你知不知道你這脫口而出的話會讓我們娘倆死無葬身之地?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難道不知道隔牆有耳麼?
“娘,你放心,這裡全都是我們的人!誰敢說出去?”即墨簫得意一笑。只是,這即墨笙萬一找我報仇,那可怎麼辦呢?我現在也不敢去聯繫連公子。
“瞧你那點出息,你以前的精明鎮定呢?”尹媚兒出口指責道,這還不都是你,好好的,非要和什麼陌生人合作,這下我們都已沒有回頭路了。
“你就別擔心了,目前老頭子還在,即墨笙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尹媚兒很快就分清了形勢。與其整日擔驚受怕,還不如想想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比如,我們可以找一條後路,萬一到時候事情失敗,也不至於走上絕路。
“娘,你的意思是找一個實力和連懿晨以及即墨笙差不多的人,讓他們幾方鬥個你死我活,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即墨簫腦子轉過了灣,終於摸索出尹媚兒這話的真意。
“那該找誰呢?”即墨簫又懊惱起來,在這豐城和洛城,實力和即墨家相當
的商賈世家倒也不少,只是論權力和地位,都不及他家老頭子這個軍長啊!
“簫兒,你也好久沒去拜見你岳父了吧,不如趁現在就去給他拜個年吧!”尹媚兒輕笑一聲,那眼裡滿滿的是算計。
“可是,我現在還被爹禁足着,他會不會發脾氣?”即墨簫一聲嘆息。
“你也太不瞭解你爹了,他可是很注重孝道和禮節的人,尤其是面子問題。”尹媚兒高深莫測道。
“那好,我現在就去。”
“曉月,叫管家準備好禮物,我要去一趟岳父家。”
主屋內,即墨鄖今天的精神很好,可能是即墨笙回來的緣故吧。他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威嚴的氣息,往主座上一坐,令人不敢直視,當然這人除了即墨笙。
“簫兒,你這是準備幹什麼去?”即墨鄖被即墨簫的突然下跪驚住了,以前他犯錯誤時也沒見他跪啊。而且,他年少的時候也不太注重這些細節,因爲他相信“男兒膝下有黃金!”
“爹,以前的事情都是我太混蛋了,惹得您生氣,氣壞了身子,這杯茶就當是我盡一次爲人子女的孝道吧!”即墨簫情真意切,深情款款地表達着自己的錯誤。
“好了,你起來吧,這剛過完年,地上冷,彆着涼了!”即墨鄖終究心生不忍,但願這個兒子是真心悔過纔好啊,不然以他這樣的性子,遲早是要吃虧的。
“爹,我想去秦州給岳父拜年!”即墨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終於打動了即墨鄖,同意去楊家。
“三妹還真是好教養啊,這麼快就讓簫兒改過自新了,真不容易呢!”尹媚兒剛進門就聽見一旁的於清霜嘲諷的語氣。
“忍住,一定要忍,尹媚兒,只要再忍幾個月,你當了這即墨家的主母,看這個女人還會不會如此囂張!”尹媚兒掩住臉上的陰霾,陪笑道:二姐說的是呢,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簫兒以前是做了很多錯事,可如今他也知道錯了,希望老爺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這個女人今天怎麼了,居然說出如此有水準的話。”於清霜疑惑道,以前,哪一次她不是當着老爺的面頂嘴的,難道思過真的讓人轉性了?
“此刻你就得意吧於清霜,等過幾個月,你會連我腳下的螞蟻都不如。”尹媚兒陰狠一笑。
“三妹說的是啊,老爺也希望笙兒和簫兒他們能夠和諧相處,正所謂家和萬事興嘛。即墨家的將來還要靠他們呢!”於清霜轉眼一笑,心裡冷嘲道:尹媚兒,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我累了,先回房了!”即墨鄖跨起步子,直走臥房。只是他沒有看到即墨簫那看似恭敬的表情下有多少陰狠。
“老頭子,你這麼快就累了呀?”即墨簫冷笑道,剛纔的茶纔是一個開始,你以後會越來越容易乏力,甚至會連你心中最優秀的兒子都認不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