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總被傷害了,因爲當他緊切打聽龍鑌到底要在大會上幹些什麼的時候,他竟然發現段平春李修柏趙思文的手機都無法接通,就連女兒薛冰瑩和康定莊都說龍鑌沒有對他們透露半點大會內容詳情.
薛總對擺在他面前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龍鑌已經不再對他交心了,已經決定將他薛國蔚從他龍鑌的執政***裡刪除,也就是說龍鑌不允許任何人阻撓他去獲取對利衡集團的絕對權力,龍鑌要將自己擺在利衡集團絕對主宰的神位之上!
這可如何是好?看來這孩子不允許集團裡有反對他的聲音存在,不允許有干擾他權力的因素,這哪是在管理上市公司啊,這分明就是在無知的建立他的獨立王國啊!這可如何是好?
薛總陷入了焦慮的思索之中。
薛總的擔憂沒錯,不過龍鑌對薛總的這種擔憂卻有他自己覺得合理的理由,說實在的,他的確是想把集團改造建設成一個絕對貫徹他個人意志的王國。
自打親身經歷了利衡一年來的諸般變故,他認爲自己已經看透了人性的卑污,看透了人性在爭權奪勢時所使用的卑鄙手段,他認爲只有徹底消除所有有可能導致集團不穩定的因素才能使集團快速發展,只有真正選聘好了忠於自己忠於集團的企業總裁部門負責人人選,組建好了集團的管理權力架構,才能使集團真正穩定下來,才能把現代集團管理制度真正在集團生產經營中成功運轉開來,他的理論就是在混亂情勢下必須做到中央集權,諸侯混戰各自爲政不利於協調平衡發展,不利於自己對集團的整體規劃。
2003年10月9日上午十點正,龍鑌向大會場走去。
這已經是秋天了,秋天的風正在徐徐的颳着,雖然長安不是在北國,氣候依然很炎熱,風也不大,而且眼前山頭的秋樹秋草沒有一點枯萎殘敗的模樣,可到底這天邊不盡的浮雲還被秋風吹動着的。
“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龍鑌信心百倍,腳步沉穩剛勁,腰板挺得筆直走上主席臺,主席臺下密密麻麻坐上了幾百號人。
……
全場掌聲稀稀落落響起來,漸漸響成一片。
龍鑌一邊走一邊也跟隨着大家鼓掌,一邊走一邊露出他平和的微笑,看着臺下那些衆人並非整齊一致協調的動作舉止表情,聽着那匯聚了不同心理元素的掌聲,那眼前幾百張不同的面孔代表的是不同的人,他腳步穩健,那眼神有如鷹眼狼眼一樣銳利狠毒,無聲的掃視着這間會場,腳步卻又有如鐵石一樣沉重,每邁一步就感覺這一步是踩在集團的命運之道之上,每邁一步就感覺空蕩蕩的胸腔裡有一種酸熱伴和着身形的前移在震盪……
他越是朝着那張發言臺走就越是覺得眼神開始模糊,當他走到這張臺前的時刻,他竟然已經看不出這坐在臺下的幾百人還有容貌上的區別……每個人都只剩下一個頭一個身子兩隻手兩隻腳,就連那主席臺上就坐的高級經理們也和這臺下的員工一樣,徹底的幻化成了那海中的一朵浪花,海灘上的一粒沙石!
人,不就是一粒沙子一塊石頭嗎?
嗯,這些人都學過知識有技術有能力,有幸進了利衡集團那就準確的講應該是利衡這架汽車上的部件,自己就是利衡的駕駛者,決定着利衡的走向,所有的部件都必須圍繞自己的駕駛來服務,必須貫徹執行自己的駕駛意志,零部件有毛病有隱患得換,零部件不配套也得換!
窗外豔陽高照,可龍鑌卻感覺已經起風了:所有的阻撓所有的干涉所有的顧忌都是遮蔽自己決策的浮雲,只有天地間颳起最爲猛烈的蕭瑟秋風才能吹走這些浮雲,才能改換這個人間!
也許是被龍鑌的氣勢鎮住了,整個會場鴉雀無聲,龍鑌高高在上,巡視着臺下的幾百下屬員工,想着整個集團近兩萬的全部員工,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每一句話都將決定着大家此後的前途命運,想象着自己此後就真正成爲集團的焦點、核心,自己將在他們一呼百諾、政令暢通無阻的內部氛圍裡帶領他們壯大發展着集團,這一時間他無比舒暢的感覺到:真好,一馬平川,一望無際,真好。
此刻的龍鑌完全目無一物,他似乎就看到了一輛經過改裝的新概念車子正在被他啓動!
他將手中的文件丟在發言臺上,對着車子對着車子上的零部件對着滿海灘的沙石對着海浪用他沉渾磁性富有穿透力的嗓音侃侃說了起來:
“……經濟全球化的時代已經到來,知識經濟大潮已經興起,伴隨着產業知識密集上升,產業結構日益升級,企業在這種新經濟海洋中迫切需要高新技術人才迫切需要在生產經營中對高新技術進行廣泛應用,這已經決定了一個企業的前途命運……
……一直以來利衡是依靠傳統意義上的產品來贏得生存發展空間,靠的是生產流水線,靠的是你們的勞力,對原材料對能源對資本對勞力的依賴過重,相對而言,知識密集的柔性製造系統建設遠遠不夠,對資本金融的運營極爲欠缺,
……所以現在我鄭重向大家宣佈,今後集團的建設發展重點將向生物工程領域、醫藥領域、電子領域、金融服務領域、高新技術材料領域傾斜……
……知識已經成爲創造財富的資本,推動利衡向更高層面發展的核心動力就是人才,這永遠是集團放在第一位考慮的因素,我們將從組織、制度、授權、獎懲等方面激發員工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將職員的智力開發和人才培養放在管理首位,不惜工本的引進人才,將動力原則和能級原則作爲人事管理的準則……
……未來的利衡絕不是單純概念上的產品生產集團,而是機動靈活、反應迅捷、廣爲涉獵的立體戰略聯盟化公司集團,他將打破利衡現有的管理層次和經營邊界,它的這種新概念組織結構將爲集團帶來更加豐厚的規模效益!……
……我們有信心將利衡從傳統生產的企業生存空間拓展到知識技術密集的新經濟原野之上,我們有理由相信未來的利衡出賣的是腦力而不是勞力!未來的利衡絕非一個二維平面的龐然大物,而是一個具有星際眼光具備飛天能量的三維巨人!……”
龍鑌一旦演講起來,語言就極具感染力,他不用稿子,也根本就沒有稿子,這些東西都裝在他的腦袋裡,他先是深入淺出分析國際經濟形勢,繼而又詳述國際企業競爭特點,又將利衡如今的諸般不適應目前形勢的弊病一一指出,進而集團需要忠誠的人才,再向大家宣佈集團的未來發展重點和方向,給大家勾畫一副在他頭腦中設想的集團未來藍圖。
在龍鑌的思維意識裡,未來的利衡集團不應該是一個生產企業,而應該是一個資本優勢與人才優勢完美整合的控股集團,他只需要掌握住這億萬的資本、掌握住符合要求的人才他就將利衡改造成了新概念上的集團,將集團徹底從繁冗的日常經營管理事務中抽身出來,最關鍵的是他只有將利衡改造成這樣的立體戰略聯盟化公司集團他才能行之有效的規避集團今後的風險,才能避免將集團在他之後的命運放在某一兩個繼承人身上,才能更加迅捷的將利衡擴張成幾個幾十個甚至幾百個上市公司,真正完成錢老那個跨國集團的夢想遺願!
會場裡有些人聽得如醉如癡,有的人連連頜首點頭,有一些人不屑一顧,還有一些平靜冷淡,同樣有一些是一副覺得龍鑌是在癡人說夢的神情。
龍鑌發言完畢,掌聲稀稀落落地響起,繼而雷動。
緊接着焦思溦出面宣讀人事任免決定,這時龍鑌發現錢素雪祝本同也來了,他不禁就向身旁的焦思溦看去,焦思溦對他輕輕一笑,似乎在說她有心理準備,沒事。
焦思溦鎮定自如的走到發言臺前,拿出文件語聲非常優雅的宣讀起了人事決定。
祝本同等幾十名高級管理人員職務全部被撤換,這一連串幾乎撤掉了整個集團中高層經理中的五分之三強!
一場特大規模的人事地震已經爆發了,震中就在這間會場,並將以最快的速度波及利衡所有的職員!只要你有點職權就不要去妄想可以在這場地震中倖免!
早就按捺不住的錢素雪拍着桌子衝着龍鑌和焦思溦喝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經過研究討論沒有?我宣佈在你們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之前這樣的決定無效!”
全場譁然一片!炸鍋了!
集團總部高層會議立刻召開,震怒的錢素雪錢毓慧,震驚的曾海長薛冰瑩心裡有一千萬個問題要向龍鑌和焦思溦開火!祝本同很想參加,可是龍鑌根本就不會給他的機會,反而命令保全部的保安把他“保護”起來,再安排法律部兩個律師和他說說關於貪污受賄將面對何等處罰的故事。
錢素雪拍着桌子質問:“你好大的膽子!不召開董事局會議不經過高層討論通過你就敢做這樣的事情!”
龍鑌道:“我是集團董事局主席集團總裁,有權在意見無法獲得統一的時候根據情況獨立作出決定。錢老把他名下資產交由我來處分,你們對我抱有成見也罷,和我作對也罷,我就一句話,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來行事,我只需要考慮利衡集團未來的前途命運,只需要考慮利衡應該怎麼走纔是最合適,利衡如果僅僅只靠對管理制度上的修修補補、僅僅只憑優化資源配置、艱難拓展市場,而不在產業經營、組織架構、管理模式上進行陣痛改革,那就會越來越走向死衚衕!”
錢素雪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知道有人在拉幫結派想反對你,所以你就把他們全部撤了下來?你好卑鄙,說着這麼冠冕堂皇,實際就是把自己的親信全部替換上去,這樣你就把握到了集團的實權!”
龍鑌將手斷然在眼前這麼一揮:“不,錢副主席,你完全錯了,我龍鑌根本就認識不了幾個人,我根本用不着培植我的什麼親信,我只是一定要讓真正緊跟時代的專家來管理利衡,我要利衡成爲真正的專家管理集團,我要把利衡帶進發展的新天地!”
然後,市場卻是根本不會去理會龍鑌的這番心思的。
隨後的幾天,集團股價有如泄水一樣直往下掉,投資公司按照龍鑌的指示有步驟的進行護盤,這個護盤不是在用有限的資金資金強行託市,須知極其有限的幾十億資金可是集團今後發展的資本,龍鑌對股價最後的心理底線是比大會前十六元的一半八元還低上五毫——七元五,他最多允許用以護盤的資金是二十億,如果擊破這個價位,他就會聽之任之,任由股價探底。
很快第二個交易日股價一開盤就在十四元二的價位跳空低開,一路下行到十三元四,投資公司向市場投放三億港幣,然後拋空謀利的老鼠倉越建越多,股價當天就打破十二元四角。
龍鑌坐在會議室裡盯着股市收盤,輕嘆一口氣就走上天台,康鐵和周擎跟在身後,豹子也跟了上來。龍鑌坐在天台上靜靜的看着天上流雲,此時才下午四點多,可龍鑌就像一個沒有感覺的動物,將自己毫無遮擋的徹底暴露在刺眼的陽光酷熱的氣溫裡。
這是南國的十月,雖然已算是秋天,可天台上吹刮的秋風根本就沒有一點秋意,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月亮開始隱約露出它的頭臉,龍鑌凝視良久這才忽地開口說道:“康鐵,你老家河南的,你以前是在北方當兵,是嗎?”
康鐵忙道:“是,我在吉林當的兵。”
龍鑌微微笑了一下,道:“我還沒去過北方,你給我說說北方的這個季節啥樣子?”
康鐵遲疑着,似乎在回憶着情景斟酌着詞彙,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個季節應該就是叫金秋十月吧,我記得這個時候有很多樹葉已經變黃了,很多樹上已經開始落葉子了,還有就是北風也越來越厲害,山上的草也枯起來了,還有就是燕子也沒有了,很多鳥都開始飛回南方了,”
龍鑌低聲問道:“早上有露水了吧?有霜沒有?”
康鐵搔搔頭,他着實有些記不清了,龍鑌沒有繼續問他,自個兒掏出煙抽起來,嘴裡喃喃說道:“瀰漫的秋思溯着清涼夜空的銀河流水輕揚揚直上雲霄九重,暗淡的芙蓉秋月將嫦娥落在月桂樹上的眼淚當作是秋雲相送的露珠,秋風將它搖落大地便成了漸寒山骨的秋霜,一切漸漸枯了,一切漸漸落了,生命的世界也就漸漸透明,漸漸老去……”
正在這時焦思溦上來了,她剛好聽到龍鑌詩人般的吟誦,輕笑着拍了兩下手掌說道:“好啊,大詩人真是出口不凡,是不是心有所感啊?”
龍鑌沒有答話,卻問她道:“現在外邊形勢怎麼樣?”
“那還能怎麼樣?還不就是有幾批財經記者要來採訪你採訪我,市面上流行的說法就是你神經病發作,吃錯了藥,一點都不懂得管理企業,你在把集團的命運當作是自己異想天開的注碼,拿別人的身家性命開玩笑,錢老的錢不是你辛苦賺來的自然你不會心痛,嗯,還有如果現在誰還要留利衡的股票就是無可救藥的傻瓜,就是對股票一竅不通的笨蛋也會趁早拋掉利衡這個是非不斷禍患不斷的垃圾股,呵呵,對了,又有好幾家集團企業提出中止和我們的合作關係,終止我們的合同。那些股評家說利衡集團會垮在你和我這兩個十多二十歲的細路仔手上……”
龍鑌皺着眉:“就沒有半點好消息好評論嗎?”
“嗯,嗯,有一個財經專家在接受一個記者採訪時說他覺得你的說法很正確,很有魄力,他甚至建議股民在股價止住跌勢振盪建底之後大量買入集團股票。”
龍鑌的眉頭舒展開來:“現在員工們什麼心態?”
“就那樣吧,拍手稱快的、拭目以待的、麻木不仁的、不屑一顧的、苦大仇深的、對你我恨之入骨的,差不多了吧?我可分不出什麼心態纔是主流啊!”
龍鑌揉揉自己眼睛,低沉的道:“以前還以爲做這個決定有多難,真做起來卻簡單了,股票不跌我倒害怕,真跌以後我反倒覺得踏實,你說人啊真是怪,今天跌了這麼多,過幾天還會大跌,可我就是覺得這些損失不過就是現在的錢罷了,將來我會成十倍的撈取回來,現在的股價是十二塊,說不定過幾年股價就會是三十塊四十塊甚至和長江實業恆生銀行七八十上百塊!你,相信嗎?”
焦思溦盯看着龍鑌良久,才牛脣不對馬嘴的說道:“你的蕭瑟秋風已經將人間換了,新概念新人物在這個新人間裡面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
祝賀殺伐大大的大作《我總是心太軟》成功談妥電視劇拍攝,雖然還沒最後確定下來什麼時候開機拍攝,不過這個消息已經足以讓我爲他拊掌相慶了!請尚沒看過這書的讀者朋友去看看,這是一本可以讓你細細玩味的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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