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日趕走春天最後一段尾巴,款款而來。
穆晚掐指算着,陸景年大概有近一個月沒正眼瞧過她了,她找不出他冷淡自己的原因,開始她安慰自己或許是他太累了,公司剛剛重整,他難免要多操心。可也不是,報紙和電視每天都在報道陸氏集團如何如何,似乎運行良好。
於是她開始從自身找起原因,是不是變醜了,是不是變胖了,是不是做的飯不好吃,是不是沒有情趣,總之她羅列了一大堆她能想到的理由,還不惜上網求教,整日大篇幅地搜索着:如何討丈夫開心,如何克服愛情的疲倦期,如何拴住男人的胃……所有男人女人間可能出現的問題她都詳細地學習着,可依然沒能找出他們之間的癥結所在。
他依然對她淡淡的,再不復以前的熱情。
就連他一直熱衷的親密接觸也變得可有可無,他們雖仍舊同牀,但穆晚總能感覺到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那道鴻溝,她無力跨越,而他卻步不前。
她試着去問他逃避自己的原因,但總在他冷漠的眼神面前舉手繳械。
她偶爾回趟陸家,回來後都能感受到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多有殺傷力。因此回去的次數便一減再減,直至不再回去。
回去的幾次母親旁敲側擊地打聽他們兩個的情況,明裡暗裡地是想知道他們是否有在一起的打算,還熱絡地準備替他們操辦,每每這時穆晚更顯得難堪尷尬。
見項以南時倒是有一點好處,只要陸景年知道回去便是一頓折騰,帶點嫉妒帶點懲罰的親密,好歹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眼中還是個活生生的女人,而其餘時候她守着諾大的房子心如死水。
最近這段日子他又恢復了禁錮她時的那些手段,手機,電視,報紙,網絡一律禁止,不能出去,也不讓見人,她又變得與世隔絕起來。雖然覺得奇怪和不解。但她也沒有過多不滿和怨言,這樣至少他還在乎着她,總比整日冷若冰霜的日子好過些。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有一個星期,這期間他也變得溫和,有時還會與她嬉戲打鬧,陪着她玩任何她要求的好玩遊戲,並樂此不疲,她一度以爲曾經的那個他又回來了,於是不再計較那段日子他的失常。
只是一件事的發生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某一個早晨,當穆晚歡快地穿過書房去往陽臺同出門上班的他揮手道別時,不經意間發現那件本套在模特身上的婚紗不翼而飛,她慌忙翻遍書房的每一角落,但卻沒一點發現,而後她又對整間公寓發動地毯式的搜索,結果仍無所獲。
想找手機打給陸景年問問,尋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手機已然被他沒收,如今這個公寓除了她沒有一件可以傳播信息的媒介。
莫名地將自己摔進沙發發起怔來,就這樣一坐坐了一天。
傍晚陸景年回來發現兀自在沙發發呆的她,身上還穿着早晨他出門時的那件衣裳,便上前叫了她一聲,她聞聲回頭,臉上滿是淚水,透過模糊的視線看清是他,含糊地說了句:“不見了……”
陸景年聽了細琢磨是什麼不見了,瞥見書房敞開的門時,心裡有了答案。
他走上前在她附近的沙發內坐好,將她僵硬的身體揉進懷裡。
“婚紗不見了,景年!它一直好好地在那裡……可是今早我進書房的時候,它不見了,……我找不到它,所有的地方我都找過了,就是沒有……我聯繫不上你,……沒有手機,我不知該怎麼辦……”
她抽泣着向他傾訴,眼淚鼻涕全一股腦地揉在他的西服上,陸景年也不見嫌棄,揉着她柔軟的發頂鼓勵她繼續說着,“對不起,沒收了你的手機!”
“可是婚紗還是找不到,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她像是得到了釋放口,哭得越來越厲害。
“穆晚,對不起。我該告訴你的,前不久我一個朋友看中了它,很喜歡,所以她出高價買下,我一直忙忘了告訴你!”
懷裡的她身體猛得一縮,像突然受到了某種驚嚇。
“穆晚,穆晚!”他捧起她的臉湊近臉前,才發現她淚水洶涌卻眼神呆滯,彷彿某種重要的東西從身體中抽離般失魂落魄。
他心裡難受,卻不表現出來,只垂頭一點點吻向她的淚水,可淚水如此之多怎麼也吻不幹,“穆晚,你罵我吧,打我也好,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心裡難受。”
她呆滯的眼睛望向他,除了絕望和悲傷,陸景年找不到其他的情緒。
“你說過你要好好收藏它的……”
“是。”
“可爲什麼?爲什麼呀?”她一下又一下地錘打他的胸膛,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難受,直到不知錘了多少下方纔住了手。
只頭抵在他的胸前沒了力氣,低低地抽泣。
他欲捧起她的臉好好看看她,她牴觸着不願擡頭,他用力強迫她靠向自己,那雙朦朧的眼睛淚光點點,輕顫的睫毛上也滿是淚水,他不由得嘆了口氣,爲她也爲自己。
兩人默默對視良久,他垂下頭找到她的脣,貼近又離開,輕噬又深吻,輾轉而纏綿,直將她啜泣的聲音淹沒在他一波強似一波的親吻中。
衣衫盡除,坦誠相見。他們彼此探索和糾纏,直至達到幸福的巔峰。
燈下她依偎在他的懷裡,累極將睡。
他垂頭凝視不經意地說到:“出去散散心吧,我幫你定機票,去你想去的,或是去過的印象深刻的地方,也許再回來時心情便會好一些,嗯?”
她其實已要睡去,卻還是弱弱的“嗯”了聲,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到。
直到懷裡均勻的呼吸聲響起,他知道她已然睡去,那聲“嗯”不知明日算不算的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