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妃聞言,臉色緩和了三分,宮中前後發生了兩起一屍兩命的事情,眼下陳美人有孕在身,不得不防。
陳美人擔憂自己的安全,擔憂肚子裡龍種的安全,倒是在情理之中。
她身邊的宦官和宮娥都是伺候了她許久的人,許多人已經成了她的心腹,她強留下心腹在身邊照看着自己的安危,倒是說得過去。
李太妃沉吟了許久,看向了寇季。
她大概是希望寇季能給她一個滿意的解決辦法。
只是寇季盯着她沒有開口。
她眉頭略微一皺。
楊太妃在一旁突然開口道:“妹妹,不如就將陳氏接入到你的宮裡,由你宮裡的人照看。陳氏宮裡的人就暫且交給寇樞密,讓寇樞密拿回去交差。”
李太妃略微愣了一下,覺得楊太妃說的有理。
陳美人擔心她宮裡的人換了以後,自己不安全,那可以暫時住在她宮裡。
在她眼皮子底下,有她盯着,陳美人的安危倒是不用擔憂。
寇季明顯是不拿人不甘休,她雖然能用身份鎮得住寇季,但寇季背後站着趙禎和滿朝文武。
寇季現在的態度,就是趙禎和滿朝文武的態度。
她終究不是太后,還鎮不住趙禎和滿朝文武。
李太妃沉吟了一會兒後,道:“那就讓陳氏暫時住在哀家宮裡。有哀家盯着,哀家倒是要看看,誰敢在哀家眼皮底下做手腳。”
陳美人聽到了李太妃的話,眼中略微有些慌亂,她急忙道:“娘娘,臣妾還是想住在自己的宮裡……”
李太妃的眉頭一瞬間橫了起來,瞪着陳美人道:“怎麼?哀家的話你也不聽?”
李太妃有發怒的徵兆,陳美人不敢觸怒李太妃,只能屈服的垂下頭。
李太妃見此,哼了一聲,吩咐身邊的兩個嬤嬤帶着陳美人離開。
臨走的時候,李太妃盯着寇季冷聲道:“你查案歸查案,別傷了人性命,若是傷了人性命,哀家饒不了你。”
寇季不卑不亢的道:“若是奴婢們自己取死,臣可攔不住。”
“哼!”
李太妃重重的哼了一聲,讓人扶着她離開了陳美人的寢宮。
寇季等李太妃帶着人離開了以後,對身後的侍衛和宦官們吩咐道:“抓人!”
侍衛和宦官們一擁而上,將陳美人宮裡的宮娥和宦官盡數抓獲。
寇季讓侍衛和宦官們帶着陳美人宮裡的宮娥和宦官到了韓美人宮裡。
陳琳就守在韓美人宮裡,見寇季將陳美人宮裡的人盡數抓了回來,趕忙迎上前,追問道:“可有收穫?”
寇季一邊吩咐侍衛和宦官們將陳美人宮裡的人送進韓美人寢宮,一邊對陳琳道:“審都沒審,怎麼可能會有收穫?”
陳琳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蠢話,但他臉上毫無尷尬的神色,他盯着寇季繼續問道:“人依照你的吩咐抓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動大刑嗎?”
寇季瞥了陳琳一眼,道:“官家將此事交給了我,又不是你,你問這麼多作甚?”
陳琳聽到這話,並沒有生起,只是在一旁咬着牙道:“咱家想盡快查出那個在背地裡搗鬼的人,然後好好的懲治他一番。
敢對官家的子嗣動手腳,咱家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寇季理解陳琳的心思,但是沒有附和他的話,而是問道:“官家此前不是已經召武德司的人入宮了嗎?武德司的人在宮裡,就沒有收到一點風聲?”
陳琳臉色有些難看的道:“武德司的人才入宮不久,各宮娘娘早有了自己的心腹,武德司的人很難混到她們身邊。
所以武德司的人探聽到的消息十分有限。”
寇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陳琳道:“武德司的人既然一點兒風聲也沒有收到,那麼這樁案子,就只能靠我們自己。
你讓人封了韓美人的寢宮,讓那些宦官和宮娥先在裡面餓着。
我去見一見妻妹,她此前是官家的嬪妃,跟其他的嬪妃也有往來,她應該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內情。”
陳琳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點頭答應了寇季的吩咐,並且派遣了一個宦官帶着寇季去見向家小妹。
向家小妹在此前郊祭的時候,因爲在路上誤了時辰,被從嬪妃降位到了宮中女官,如今在宮裡的洗衣坊做管事。
寇季到了宮裡的洗衣坊的時候,就看到了向家小妹穿着一身簡單的素衣,正坐在水井邊上洗衣。
寇季略微皺了一下眉頭,邁步走了上去,輕聲呼喚。
“小妹……”
向家小妹聽到了熟悉的呼喚聲,身軀略微一僵,回過頭,看到了寇季愣愣的道:“姐夫……”
寇季看着向家小妹,心裡感慨萬千。
昔日初見向家小妹的時候,向家小妹可是一個妥妥的小魔女。
入宮不過數載,一個小魔女,就被磨成了一個平常的不能在平常、溫順的不能再溫順了的女子了。
寇季不滿的道:“你不是宮裡的女官嗎?洗衣服的事情,你指示其他的宮娥去做就是了,爲何要自己動手。”
向家小妹擦拭了一下手,緩緩站起身,輕笑道:“姐夫不必動怒,洗衣的差事是小妹自願接下的,不是別人強迫的。”
寇季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向家小妹輕聲解釋道:“被髮配到洗衣房裡的人,大多都是可憐人。她們一個個在洗衣房待久了,多少都有一些病症在身。
小妹不忍心驅使她們一羣身患重病的人,所以就主動接下了她們的差事。”
洗衣房,絕對是宮裡最惡的去處。
夏日還好。
冬日的時候要用涼水洗衣,在沒有一定的保暖措施的情況下,各種病症隨之而來。
但凡是在洗衣房裡待的時間長的人,幾乎身上都會患上病。
寇季以前只是聽說過,並沒有見過。
如今到了洗衣房,聽到了向家小妹的話,再結合那些虛掩的房門裡頻頻傳出的咳嗽聲,他總算明白了洗衣房到底有多惡。
寇季皺着眉道:“過幾日,我找陳琳給你換個去處。”
向家小妹聽到寇季這話,緩緩搖頭,她衝着寇季笑道:“此處挺好的,苦是苦了一些,但沒有那麼多爾虞我詐。
大家依偎在一起,相依爲命,反而多了一絲溫情。”
寇季皺着眉頭準備開口勸諫,去聽向家小妹繼續道:“後宮可不是姐夫能輕易涉足的地方,姐夫如今能來看小妹,想必是有事要問小妹……”
說到此處,向家小妹對寇季微微一笑,道:“剛剛聽人說,韓美人遇害,一屍兩命。姐夫來找小妹,是不是想從小妹口中探聽一些消息。”
寇季沉聲道:“此處並不是說話的地方。”
向家小妹聞言略微一愣,“那姐夫隨小妹到房裡……”
向家小妹帶着寇季到了洗衣房的一間廂房內,請寇季坐下以後,爲寇季沏了一壺劣茶,臉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宮裡的好茶,都緊着官家和各宮的娘娘們在用,小妹這裡也沒有什麼好茶可以招待姐夫的。”
寇季擺手道:“無妨……”
向家小妹細心的爲寇季斟上了茶,寇季略微品了幾口,開門見山的問道:“韓美人遇害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向家小妹略微搖頭道:“小妹如今只不過是宮裡一個小小的女官,韓美人遇害的事情,小妹並不知情。不過韓美人跟誰有怨,小妹倒是知道一二。
各宮娘娘們,誰跟誰關係好,誰跟誰關係不好,小妹也略知一二。”
寇季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韓美人在宮裡有仇家?”
向家小妹嘆了一口氣道:“在這宮裡當嬪妃的,誰沒有仇家。有時候多喝一口水,都可能跟人結仇。在這宮裡,就要小心翼翼的做事,如履薄冰的行走,才能活得長久。”
說到此處,向家小妹一臉感激的看着寇季,道:“小妹初入皇宮的時候,倒是因爲說錯話,得罪了不少人。但宮裡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姐夫,所以沒幾個人爲難我。
陳公公、皇后娘娘,看在你的面子上,多番照顧我。
若非姐夫,小妹恐怕活不到這個時候。”
寇季沉聲道:“都是一家人,何須如此客氣。你是我妻妹,我照顧你是應該的。當初嶽祖父尚在,向家的人送你入宮,我也阻止不了。
如今向家已經失去了權勢,你的命運也不會再被他們左右。
你且在宮裡稍住一些日子,照顧好自己。
過些日子,我想辦法讓官家放你出宮。”
向家小妹聞言,笑道:“姐夫的心意,小妹記下了。只是小妹曾經是官家的人,縱然出宮,也沒有人敢娶我。
小妹一輩子待在宮裡,也挺好的。”
寇季皺起了眉頭,喝斥道:“胡說八道,你年紀尚幼,官家又沒動過你,也從未拿你當嬪妃看過。你出了宮以後再嫁有何不可?”
向家小妹失笑道:“官家跟你親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計較此時,可滿朝文武呢?世人呢?我雖然是完璧之身,但終究是做過官家的女人。
官家的女人,又豈能嫁於旁人,滿朝文武不會答應,世人也不會答應。
官家如今英明神武,維護官家的人多不勝數。
小妹離了宮,若是再嫁,必然受千夫所指。
夫家不會爲小妹出頭,孃家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避開小妹,唯有姐姐和姐夫會照顧小妹一二。
但小妹已經給你們添了許多麻煩了,又怎麼能給你們添一輩子麻煩。”
向家小妹這話是笑着說的,但寇季從中聽出了濃濃的哀傷。
寇季聽到了向家小妹的話,略微有些心疼,但臉上卻笑呵呵的道:“胡說……你姐夫我如今好歹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能護不住你一個小女子。
你若害怕出了宮以後被千夫所指,那我就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讓你嫁人生子,富足安康的過一輩子。”
向家小妹略微一愣,低聲道:“普天之下……”
不等向家小妹把話說完,寇季就瞪起眼道:“胡說,天下大着呢。朝廷管不到的地方,多到你數不過來。”
向家小妹沉吟了一下,“姐夫真的可以找到朝廷耳目看不到的地方?”
寇季鄭重的點頭。
向家小妹咬牙道:“姐夫可否將洗衣房的姐妹一起救出去?”
寇季略微皺起了眉頭。
從宮裡撈人,本來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寇季撈向家小妹出去,還要受人指責,再撈別人,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向家小妹見寇季皺起了眉頭,似乎看出了寇季的心思,她趕忙道:“她們不會讓姐夫白白搭救她們的,她們多是宮裡的老人,宮裡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她們都知道。
小妹在宮裡待的時間不長,能提供給姐夫的線索有限。
但是她們能提供給姐夫的東西,超乎姐夫的想象。
小妹知道的一些宮裡的消息,也是通過她們口中打聽到的。”
寇季聽到這話,略微沉吟了一會兒。
向家小妹趕忙解釋道:“小妹並不是貪得無厭,也不是爲難姐夫。實在是她們太過可憐,即便如此,她們仍舊明裡暗裡照顧着小妹。
她們對小妹的恩情,小妹不能忘。
如今有逃生的機會,小妹也不能棄她們於不顧。”
寇季沉聲道:“她們真能給我有用的消息?”
向家小妹趕忙道:“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是有一個人絕對有你想要的消息。”
“誰?”
“梅姑……”
寇季沉吟了一會兒,沉聲道:“那你叫她們過來,她們提供的消息若是足夠讓我保住她們的命,我自然會設法搭救她們一二。”
向家小妹鄭重的點頭。
她出了房門,去招呼那些洗衣房的人。
寇季則吩咐隨他而來的宦官去守住洗衣房的大門。
寇季回到房裡沒多久以後,向家小妹就帶着一羣老弱病殘到了房內。
向家小妹說她們是一羣可憐人,她們還真是一羣可憐人。
一個個臉上沒有多少血色,瘦骨嶙峋的像是個骨頭架子。
她們身上多有病症,有人一直捂着嘴在咳嗽,也有人走起路來都不太方便。
向家小妹所說的梅姑,是一個五旬上下的老婦人,眼眶裡空蕩蕩的,沒有眼珠。
宮裡采女是十分嚴苛的。
但凡是送進宮裡的女子,無一不是四肢健全的。
梅姑雙眼中沒了眼珠子必然是被人挖去了。
一衆老宮娥們到了房內以後,跌跌撞撞的向寇季施禮。
寇季嘆了口氣,道:“都這樣了,就不用給我施禮了,我也不是那種計較禮數的人。”
宮娥們聽到寇季這話,一個個顫顫巍巍的站到了一邊。
向家小妹扶着梅姑到了寇季面前。
梅姑盯着一張沒有眼珠子的蒼老的臉,對着寇季,聲音略微沙啞的道:“聽向姑娘說,寇樞密肯搭救我們這些奴婢?”
寇季淡然道:“談不上什麼搭救不搭救的,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而你們恰巧知道。你們給我的消息若是令我滿意,我自然會想辦法讓你們離開皇宮。
從頭到尾都是一場交易而已。”
寇季將所有的事情形容成一場交易。
梅姑聽了不僅沒有動怒,反而一臉感激的點點頭。
梅姑對寇季道:“寇樞密想知道什麼消息,奴婢知道,宮裡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風聲早就傳到了洗衣房。奴婢們知道的不多,但多少能幫上寇樞密。”
說到此處,梅姑回頭看向了其他的宮娥們,“將你們知道的,都告訴寇樞密。”
梅姑在宮娥們中間似乎挺有威信的,她說完這話,宮娥們齊齊點頭。
寇季見此,反而愣住了,“你們這麼信得過我?”
寇季只是提出了交易,並沒有兌現交易。
梅姑等人在宮裡可都是經歷了許多爾虞我詐的人,她如此輕信自己,讓寇季覺得有些意外。
梅姑回過頭,面向着寇季,低聲笑道:“奴婢雖然在宮裡,但是寇樞密的名聲和事蹟奴婢們還是聽說過一些的。
寇樞密雖然談不上是一諾千金,但是您承諾的事情,幾乎都辦到了。
更重要的是,以您的身份,還不至於欺騙我們一羣奴婢。
所以我們相信您。”
寇季吧嗒了一下嘴,不知道該說啥。
被人信任,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寇季不知道怎麼了,就是高興不起來。
梅姑見寇季沒有再發問,就對那些宮娥們吩咐了一聲。
那些宮娥們紛紛湊到了寇季面前,將她們在宮中經歷過的一些隱秘,告訴了寇季。
她們說的漫不經心,寇季聽着卻十分糟心。
寇季知道大宋的宮廷很亂,只是沒料到會亂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宮廷內,各宮嬪妃之間的鬥爭,幾乎到了人人蔘與的地步。
但凡是宮裡的人,沒有一個人能躲得過各宮嬪妃之間的鬥爭。
爲爭寵爭鬥、爲固寵爭鬥、爲生皇子爭鬥‘爲一些小小的賞賜爭風吃醋。
寇季原以爲向家小妹說的多喝一口水都會被人記恨有些誇張,但是聽完了宮娥們的描述以後,寇季才知道,向家小妹說的一點兒也不誇張,現實遠比向家小妹所說的更加誇張。
兩宮的嬪妃,僅僅是因爲面見官家的時候,其中一人多帶了一朵珠花,就結成了死仇,背後把對方往死裡坑,往死裡整。
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寇季聽着那是糟心不已。
宮娥們描述的事情很多,其中對寇季有用的信息也有一些,寇季都暗暗記在了心裡。
等宮娥們描述完了以後,寇季已經將對自己有用的信息記在了心裡。
寇季看向了梅姑。
宮娥們提供的信息當中,雖然有寇季需要的,但是並不多,還不足以讓寇季查出幕後的人,頂多抓出幾個小角色。
向家小妹說過,梅姑手裡一定有自己想要的消息。
寇季期待梅姑能給她提供一個有用的消息。
梅姑雖然沒有眼珠子,但是寇季看向她的時候,她似乎感受到了寇季的目光,對寇季微微一笑。
梅姑低聲對向家小妹說了一句,向家小妹扶着梅姑重新到了寇季面前。
梅姑面對着寇季,低聲道:“奴婢知道的消息不多,因爲奴婢在很早之前,就被人挖去了雙眼,發配到了洗衣房。
奴婢只知道宮裡有那麼一個人,藏的很深,做過的事情,沒有留下一丁點的首尾,所以想抓也抓不到。
奴婢以前無意中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被人派人暗中挖去了雙眼。
最初的時候,奴婢都不知道是誰派人挖去了奴婢的雙眼,也不知道究竟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
直到張貴妃、韓美人相繼一屍兩命,奴婢恍惚中才想起自己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被人挖了雙眼。”
梅姑說到此處,略微頓了一下。
寇季的眉頭早已皺成了一團,他有預感,梅姑口中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他要追查的關鍵人物。
寇季沉聲問道:“是誰?”
梅姑緩緩張開了嘴,還沒有開口,門外突然想起了一聲驚呼。
“走水了!”
“走水了!”
“……”
寇季臉色一變。
房內的人一臉的驚恐,有種要跑的衝動。
唯有梅姑一臉淡定的道:“來的還真快……”
寇季立馬看向了梅姑,追問道:“你知道是誰?”
梅姑淡然道:“你到了洗衣房,提醒了對方,對方想起了奴婢。”
寇季幾乎毫不猶豫的道:“走!”
向家小妹扶着梅姑,梅姑卻一把抓住了寇季的手,屈指在寇季手裡畫起了筆畫。
寇季一邊帶着她們往外走,一邊感受着梅姑在他手裡話的筆畫。
等梅姑畫完了以後,寇季一臉驚容。
梅姑似乎感受到了寇季的驚容,低聲道:“奴婢不死,對方恐怕不會心安。奴婢告訴您的,只是奴婢的猜測,您若是沒有實證,萬萬不可揭穿此事,不然會發生什麼事情,奴婢也不敢說。”
“你跟着我,我會保你周全。”
寇季盯着梅姑鄭重的道。
梅姑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低聲道:“奴婢要是不死,她們就得死。寇樞密保護好她們就行。寇樞密若是真的有心,等奴婢死後,將奴婢的屍骨送回老家。
埋在老家山後的那棵老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