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再快一點!”曹佾一邊拼命的打馬一邊大聲吼叫,而在他們的兩側,党項騎兵也越來越近,眼看着就要繞到他們前方擋住去路,到時兩翼向中間包抄,自己這五百騎兵立刻就會被党項人完全吞掉。
前面就是白馬城,但曹佾的臉色卻卻來越陰沉,因爲他們沒能與黨項人拉開距離,而白馬城就在眼前,就算他們衝到白馬城下,城中的守軍恐怕也不會開城門,因爲党項人很可能會跟着他們殺進城中,爲了城中的安全,如果曹佾是守將的話肯定也不會開城。
想到這裡,曹佾也是心中一沉,甚至他懷疑党項人本來早就應該截住他們了,可是對方卻想利用他們衝擊城門,所以才遲遲沒有動手。
“將軍,情況不妙啊,我們怎麼辦?”這時曹佾的助手,也就是副指揮這時也看出了情況不對,當下一臉焦急的向他問道。
“儘量靠近城門,然後貼牆而走,希望城頭的弓箭給力一點,能把党項人嚇走!”曹佾這時沉聲道,目前他也只想到這個辦法了,除非城中的守軍敢出來出党項人決戰,可是他知道城中的守軍在派出他們這些主力騎兵後,只剩下不足三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步卒,這時候出城簡直就是把白馬城直接讓給党項人。
聽到曹佾的話,副指揮使也只能無奈的點頭,然後督促手下加快速度,白馬城已經近在眼前,城頭的守軍也清晰可見,只是守軍也沒想到党項人會在這個時候殺來,所以顯得有些慌亂,而城門更是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
看到這裡,曹佾也是長吸了口氣,如果他們繞城而逃,党項人依然緊追不捨的話,恐怕他們也沒有進城的機會,到時說不定只能與黨項人拼了,反正他也已經殺了不少党項人,就算今天戰死在這裡也值了。
想到這裡,曹佾的目光也變得更加堅定,同時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戰刀。近了,越來越近了,此時他們距離白馬城的城門已經不足一里,而曹佾也指揮着手下準備調轉馬頭繞城而逃,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只聽頭頂“轟隆”一聲巨響,嚇得他跨下的戰馬也是嘶鳴一聲,差點直接趴到地上,而後面的不少戰馬也是人立而起,差一些的連屎尿都嚇出來了。
“打雷了?”這幾乎是所有人第一個念頭,但現在天氣晴朗,天空中連個雲絲都沒有,怎麼可能打雷?
“火……火炮!”曹佾好不容易穩住馬匹,隨後這才反應過來,當即也是一臉興奮的擡頭看去,只見在城頭的女牆後,一根根青銅管子伸出來,其中一根正在冒着黑煙,而在他們右側的党項騎兵中,卻被一股大力撕扯出一條血肉橫飛的道路,這條直線道路上滿是人馬的斷肢殘體。
“轟轟轟~”隨着第一門火炮開火,其它的火炮也紛紛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一枚枚炙熱的彈丸從炮口噴射而出,挾着雷火萬鈞之力狠狠的砸到党項騎兵的隊伍中,彈丸在翻滾,党項人在慘叫,所過之處幾乎連一具全屍都沒有留下。
曹佾是曹俁的堂弟,而曹俁則掌握着西北的火槍軍,可以說軍隊中使用的火器大都要先在火槍軍試用,然後推廣到其它軍中,也正是從曹俁那裡,曹佾得知朝廷早就在試驗一種新的火器名叫火炮,原理上與火槍相同,只是更加巨大。
而且前段時間曹佾聽曹俁說火炮已經試驗成功,並且第一批火炮已經送到西北,很可能會在戰場上試用,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才離開白馬城沒幾天,城頭竟然已經裝備了火炮,威力更是如此的驚人。
連曹佾等人都被火炮巨大的威力所震驚,更不要說那些直接以肉身與火槍抗衡的党項人了,隨着十幾門火炮集中攻擊曹佾右側的党項追兵,這支上千人的騎兵也很快崩潰了,雖然火炮帶給他們的傷亡並不是特別大,但火炮造成的慘象卻實在太駭人了,凡是被炮彈擦中之人幾乎不可能活下來,連馬匹也會被撕裂,這種場面簡直超乎他們的想像。
也正是在這種巨大的打擊下,右側的党項騎兵丟下一地的殘屍很快向後逃竄,再也不敢靠近白馬城,而曹佾也抓住這個機會,立刻指揮着手下順着右側的城牆狂奔而去,最後繞到右側的城門進城。
城頭的火炮這時依然在不停的開火,先是左側的騎兵也受到火炮的打擊,使得他們立刻向後逃竄,而後方的騎兵主力看到火炮的威力,這時也猶豫不敢上前,本來衝鋒的隊形竟然在距離白馬城數裡的位置生生的停住了。
曹佾這時也終於進城喘了口氣,隨後就被叫到城頭面見守城的將領,白馬城的守將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攻打党項的先鋒官周美,他爲人穩重,又擅長用兵,之前攻打党項時就立下大功,所以這次駐守白馬城這麼重要的任務也就交給了他。
“末將參見周將軍!”曹佾見到周美也立刻行禮道。
“不必多禮,你們是在哪遇到的党項人?”周美這時手持城牆打量着城外的党項人,這時頭也不回的問道。
“啓稟將軍,末將是在三百里面的營地休息時,在凌晨時分聽到党項的騎兵殺來,這才急忙趕往白馬城,卻沒想到党項人馬快,到了城下還緊追不捨,如果不是火炮發威,末將恐怕只能與黨項人拼死一戰了!”曹佾再次稟報道。
“六千人的騎兵,而且還沒有攜帶輜重,後方肯定有大部隊,如此看來,李元昊這是盡起兵力,鐵了心的要打下咱們白馬城了!”這時周美終於轉過身子撫着鬍鬚道。
“咱們白馬城的守軍還是有些單薄,要不要向後方求援?”曹佾聽到這裡也立刻問道,白馬城一共才三千多守軍,而李元昊手下卻有兩萬多人,如果都來攻打白馬城,就算宋軍擅長守城也十分危險。
“呵呵,求援是肯定的,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周美當下再次笑道。
“好事?”曹佾聽到這裡也是一愣,想不明白党項盡起大軍攻打白馬城怎麼變成了好事?
“年輕人,目光要放長遠一點,現在秋季正是牲畜貼膘之時,但李元昊放着牲畜不管,卻盡起大兵殺來,這說明了什麼?”只見周美這時拍了拍曹佾的肩膀笑道。
他知道曹佾的家世,不過相比家世,他最看重的還是曹佾武學畢業的身份,因爲這段時間他接觸了不少武學出來的年輕將領,除了個別人外,大部分都表現出色,這讓他也對武學極爲好奇。
曹佾也極爲聰慧,否則也不會小小年紀就精通道藏,所以這時他也立刻反應過來,當即一臉喜色的道:“這說明咱們之前的襲擾計劃成功了,而且已經把李元昊打的很痛,如果他再不反擊的話,說不定手下的人心就要散了,或者說他們的牲畜大減,使得今年連過冬的食物都不足,所以想要冒險偷襲白馬城,從而奪得城中的糧食過冬!”
“孺子可教!你們武學出來的果然個個都是人才,等這一仗結束後,我也一定要把我家的那幾個小子全都塞到武學去!”周美聽到曹佾的判斷當即也是大笑道,如果他們沒有把李元昊打痛的話,恐怕對方也不會放棄這個給牛羊貼膘的黃金季節而跑來偷襲白馬城。
對於周美的誇獎,曹佾也是謙虛的一笑,不過李元昊偷襲白馬城從戰略上來說雖然是件好事,但對他們白馬城卻是一個巨大的考驗,畢竟城中兵少,而後方的城池大多離的比較遠,想要救援恐怕也需要時間。
不過周美對於守城還是很有信心的,特別是之前火炮更是打掉了党項人的銳氣,明明是偷襲的大軍現在卻不敢上前,這讓城頭的宋軍也是士氣大振,這時也紛紛站在城頭向党項人叫罵。
其實火炮一共也只有十幾門,就算是党項人站在那裡任由火炮轟上半天,恐怕也死不了多少人,但火炮造成的殺傷卻實在太慘烈了,哪怕以兇殘著稱的党項人也依然被嚇的膽寒,畢竟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會充滿敬畏。
另外白馬城中的守軍雖然單薄,但這三千人都是周美手下的精兵,再加上城中的物資充足,如果党項人真的敢攻城,他有信心拖到援軍到來。
不過周美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之前派出去的騎兵營,畢竟除了曹佾外,其它騎兵營依然在北方草原上,隨時可能遭遇党項大軍,這些騎兵營都是大宋好不容易纔培養起來的精銳,如果全都損失在戰場上,那對大宋騎兵也是一個十分沉重的打擊。
與此同時,城外的党項人也立刻派人向後方稟報,而在白馬城北方數百里外,一支龐大的党項軍隊正在緩緩前行,而在這支大軍的正中,則是一輛高大的馬車,裡面坐着的正是身殘志堅,並且一直被李璋記掛着的李元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