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騎在馬上的耶律仁先這時卻是一臉的愁容,他將親自去安樂城主持大局,這也是之前耶律宗真親自做出的決定,但做出這個決定的同時,耶律宗真還做出另外一個決定,那就是派兵增援上京,防止狄青的大軍真的攻打上京。
本來遼國已經無兵可派,但耶律宗真最後卻決定,從北方調集一部分女真人前去上京增援,這幾年他們對女真人也以安撫爲主,使得女真人不再像以前那樣時常叛亂,願意歸順遼國的女真人也增加了不少。
表面上看,似乎女真人的問題已經解決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樣讓遼國上下都爲之頭疼,但耶律仁先卻深知,遼人對女真人的歧視卻是刻在骨子裡的,特別是契丹人更是將自己視爲高人一等,平時連漢人都看不起,至於女真人更是被他們當成兩條腿的牲口,這種歧視絕不是短短几年就能消除的。
更加讓耶律仁先擔心的是,上京那邊是契丹老舊貴族最集中的地方,這幫人更加的頑固不化,如果女真大軍去了那裡,說不定會與當地的契丹貴族發生衝突,畢竟女真人雖然落後原始,但也導致他們極其的野蠻,遇到事情只會用拳頭解決,如果他們真的與當地的契丹貴族發生衝突,說不定狄青還沒有打過去,上京自己就先亂起來了。
也正是考慮到上面的原因,所以耶律仁先堅決反對增援上京,特別是女真人這種不穩定的因素,派他們去上京還不如不派,但是耶律重元等人卻十分支持這種“兩全其美”的決定,他們認爲派女真人即可以增援上京,又能讓借宋軍之手消耗女真人的實力,而耶律宗真最終還是聽從了耶律重元等人的建議,這讓耶律仁先也十分失落。
“大王可是在擔心上京?”正在這時,忽然只見旁邊一箇中年將領提馬來到耶律仁先旁邊問道,耶律仁先現任北院大王,掌握遼國軍政大權,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極其的尊貴,當然這也是他應得的。
“不錯,伯仁你曾經在北邊駐守多年,比我更熟悉女真人,以你之見,女真人若是去了上京那種地方,會不會與那幫頑固的傢伙起衝突?”耶律仁先擡頭看到身邊的中年人,當下也是嘆了口氣問道。
這個中年人名叫蕭惠,字伯仁,契丹名叫脫古思,也是軍中的一員猛將,曾經大破高麗,平定過女真人的叛亂,特別是他之前曾經在北邊鎮守多年,對女真人最是熟悉不過,所以耶律仁先這時也想聽聽他的意見。
只見蕭惠這時沉思了片刻,隨後這才慎重的道:“我也不敢保證一定會起衝突,但女真人野蠻,上京的貴族又極其頑固,他們這兩幫人若是碰在一起,發生衝突的可能實在太大了!”
蕭惠算是契丹人中少有智將,據說他從小受儒家教育,言行舉止都與漢人無異,而他在軍中任職時,也一向喜歡用計謀而不是顯示個人的勇武,所以他也十分受耶律仁先的重視。
聽到蕭惠的這一番話,耶律仁先也不由得更加擔憂了,不過這時只見蕭惠遲疑了一下接着又道:“不過依末將看來,狄青部真正的目標恐怕並不是上京!”
“哦?爲何?”耶律仁先聽到這裡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向蕭惠問道。
“上京雖然不及中京,但也是有名的堅城,城牆十分的高大堅固,狄青部孤軍深入,行軍速度極快,顯然帶的全都是騎兵,就算宋軍擅長守城也擅長攻城,但用騎兵攻打上京這種堅城顯然十分不智,而狄青此人雖然年輕,但我曾經研究過這個人的用兵,發現他用兵老道、深謀遠慮,絕非莽撞之輩,所以我覺得他應該不可能率領着幾萬騎兵與上京硬碰硬!”蕭惠當下將自己的判斷講了出來道。
耶律仁先聽後也感覺有道理,如果狄青的目標不是上京,那麼剩下的目標也不多了,而他這時忽然想到了什麼,當下猛然一拍腦門道:“糟糕,如果狄青的目標不是上京,那他的目標很可能饒州,那裡是中京與上京的必經之路,如果宋軍佔據了那裡,就相當於切斷了兩京的聯繫!”
“饒州!宋軍會那麼大膽?”蕭惠雖然機敏,但聽到耶律仁先的判斷還是有些不敢相依的問道,因爲饒州位於中京與上京之間,可以說是遼國腹心的腹心,如果狄青攻打那裡,可能會面臨上京與中京兩面夾擊,到時狄青部的幾萬人恐怕想逃都沒地方逃了。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若是狄青佔據了饒州,後方必定動盪,曹俁的大軍又隨時可能殺過來,哪怕安樂城也未必能擋住對方的大軍,如果安樂城有失,到時就是宋軍從兩個方向夾擊中京了!”耶律仁先十分不安的道。
說着耶律仁先立刻讓人準備紙筆,然後他伏在馬鞍上給耶律宗真寫信警示,告訴對方狄青可能攻打饒州的事,畢竟他現在必須儘快的趕往安樂城,根本沒辦法回京。
不過看着書信被隨從送回中京,耶律仁先臉上並沒有露出輕鬆的神色,反而越加的憂愁,因爲他不知道自己的信是否會引起耶律宗真的重視,畢竟連蕭惠剛開始都不相信宋軍會攻打饒州,更何況他們連增援上京都只能用女真人,現在也根本沒有多餘的軍隊去增援饒州。
想到上面這些,耶律仁先也不由得長嘆了口氣,這些年他已經拼盡全力幫助大遼恢復實力,可之前的損失實在太大了,再加上宋軍又不斷的給大遼放血,更讓遼國越來越虛弱,這次面對宋軍的兩路大軍,更讓他們有種捉襟見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