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是他們起訴錯對象了。”
“百姓只有義務向官府繳稅,故此他們應該去起訴官府,但是官府方面又委託撲戶收稅,這責任到底歸誰,應該是屬於官府與撲戶之間的契約糾紛。哎呦!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先梳理清楚這三者的關係。”
在張斐給出判決後,四小金剛這才豁然開朗。
之前他們的慣性思維,還是讓他們只考慮這百姓與撲戶的關係,因爲撲戶與百姓是直接衝突的雙方,在他們看來,這二者是必然有關係的。
但是他們並沒有想到權力和義務的問題,其實撲戶並不需要對百姓負責,他們就只需要遵守與官府的契約。
當然,他們也得遵守律法,畢竟每個人都需要遵守律法。
李敏當然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他在辯護中,是不斷強調一點,那就是百姓先拒絕繳稅,只要這一點成立,那麼之後暴力行爲,就可能是屬於合法行爲。
因爲宋朝法律是允許暴力對待拒繳交稅的百姓,這種事的確也是時常發生。
關鍵就要看,官府是否有將這個權力,移交給撲戶,以及官府到底對撲戶徵多少稅有沒有具體限制。
這些都必須審視官府和撲戶所簽訂的契約,不過張斐並沒有對此過多詢問,因爲這並不屬於這場官司中核心問題。
這本是一場三方官司,官府是必須要參與進來,先看百姓訴訟官府,能否成功,一旦確定百姓確實受到損失,那麼就再看這責任是屬於官府,還是屬於撲戶的。
如今只有兩方參與,並且中間的官府,並沒有參與進來,皇庭也不可能給出判決。
“唉一羣事後諸葛亮。”
忽聽得後面傳來一聲嘆息。
四小金剛微微用餘光往後看去,只覺兩道鄙視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立刻收回目光,然後裝成很忙碌的樣子。
其實他們四個原本都是非常自信的人,自尊心也是極強,但是自從遇到張斐後,他們已經是放棄那所爲自尊心。
因爲他們發現,每一次庭審,只要是自己審得,都是得心應手,但只要是張斐審得,自己都彷彿進入了一個未知領域。
四小金剛是恍然大悟,豁然開朗,但是雙方的當事人,都對這個判決,有些不太理解。
這張斐離開之後,那韋張氏、曹青等原告是立刻來到範鎮身旁。
“範先生,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們贏了嗎?”
“張庭長怎麼讓我們去找官府?”
他們七嘴八舌,圍着範鎮,問個不停。
範鎮幾番開口都被他們給堵了回去,無奈之下,只能擡起手來,稍稍提高音量:“你們先彆着急,且聽我說。”
韋張氏他們才停下來,又是眼巴巴地看着範鎮。
範鎮自信地笑道:“你們放心,方纔張庭長的判決,雖然沒有直接判對方輸,但是至少他認同你們有受到傷害的嫌疑,只是要先與官府打官司,確認這一點。但如果真的跟官府打官司,這場官司,我們一定會贏的,這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可是可是對方是官府。”
讓他們告那些撲戶,他們還是比較自信的,但是跟官府打官司,這。
範鎮道:“你們不用害怕,現在在司法方面,不再是官府說了算,而是以公檢法爲主,也就是皇庭、警署和檢察院。”
那邊高強、金大寶等一干被告,也對這個判決感到十分焦慮,怎麼變成他們官府的糾紛,此事他們也都圍在李敏身旁,問個不停。
“李珥筆,這這到底怎麼算?”
“不會真的讓我們去找官府吧?”
“我們怎麼爭得過官府?”
“說得是,跟官府去處理糾紛,不就是讓咱們扛下來麼。”
“各位都稍安勿躁。”
李敏非常自信地笑道:“其實這場官司,我們已經贏了。”
“贏了?”
“此話怎講?”
金大寶聽得是一頭霧水。
李敏笑道:“難道你們沒有聽見,方纔張庭長認爲,你們是無罪的。”
“但是張庭長也說了,這是屬於我們與官府的糾紛。”
“那我們寧願跟百姓發生糾紛。”
“不錯,是糾紛。”李敏呵呵道:“對於你們而言,這到底就只是一樁契約糾紛,不會涉及到刑事責任的,也就是說這最差的情況,也只是給予對方一些補償,而不會受到刑罰。”
金大寶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會兒,又想了半響,好像是怎麼回事,頓覺這輕鬆不少。
在這場官司之前,對方告得是非常嚴重的罪名,因爲他們是採取了暴力手段,這一旦輸掉的話,就必然是要承擔刑罰的。
但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現在是屬於撲戶與官府之間的契約糾紛問題,那這就是純粹的民事訴訟。
最壞的結果,當然就只是賠點錢。
高強又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李敏道:“接下來我們就必須去跟官府交涉,但這就得看你們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們想要打這場官司,我保證,我們一定會贏的,那份契約就是官府擬定的,契約中存在的問題,責任都是屬於官府,我們是不可能輸的。”
“最好還是不要跟官府對薄公堂,咱在在庭上贏了官府,私下你能保證他們不給咱們使絆子麼。”
“是是是,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跟官府作對,能有什麼好下場。”
李敏見他們這麼慫,自然也不會慫恿他們,因爲這當事人要求低,反而是減輕珥筆的壓力,笑道:“那到時我去與官府談談,先看官府怎麼說吧。”
“行行行,就這樣。但如果真的要賠錢,最好就是我們與官府平攤。”
語氣非常不堅決,言下之意,我們自己承擔賠償也行。
李敏點點頭道:“好吧。”
金大寶他們突然往貴賓席上面瞄了一眼,突然驚奇地發現,貴賓席上是一個人都沒有。
這些當官的上哪去呢?
那邊張斐還是一如既往的與許芷倩回到休息室,吃點糕點、蜜餞,來補充能量。
一杯熱茶落肚,張斐突然輕輕用手指敲着桌面,嘴裡數着,“十、九、八、七!”
許芷倩聽他突然數起數來,不禁一臉困惑地看着他,“你在幹什麼?”
張斐不理會她,繼續數着,“一!”
他瞟了眼門外,臉上微微露出尷尬之色,沉默片刻,他才咬着牙,蹦出一個字來,“零!”
砰!
門被從外面推開來。
張斐頓時是長長鬆得一口氣,心想,下回這種逼,還是沒有必要裝,真是太緊張刺激了。
只見韋應方等一大羣官員衝入屋內。
“張三,你簡直欺人太甚。”
韋應方現在也不裝了,指着張斐罵道:“你口口聲聲說法令與政令是互不干預,結果你們一次又一次干預我們官府的政策,我告訴你,你方纔下達的禁令,我們是絕不會理會的。”
“你小子也真是給臉不要臉,從今往後,你們皇庭只需要管理好治安問題,其餘的事,與你們無關,你們也無權干預,我們也都不會搭理。”
這一次官員們是真的忍不住了,關鍵他們也覺得委屈,我們從來不干預你們皇庭審案,還積極配合,可是你們處處針對我們,十個官司,就有九個我們是受害者,到底我們都是官署,地位也是平等的,現在搞得我們都快成反派了。
這麼下去的話,咱們非得成爲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這時,牛北慶、龍五也來到門前,張斐揮揮手,示意他們先退下,這咬人的狗,是不會叫這麼兇,然後是心平氣和地韋應方他們道:“各位生氣至少也得有個理由,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
韋應方是指着張斐的臉道:“你竟還有臉問?”
張斐雙手一攤,“我實在是不明白?也許是我沒有什麼當官的經驗,真的不知道我錯在哪裡?”
“我也不明白,朝廷怎會派你這黃口小兒,來擔任如此要職。”
“這我都是被逼的,其實我也不想來這鬼地方。”張斐聳聳肩,“這一點你們可以去問問京城來的官員,我一直都是拒絕的,是司馬學士硬逼着我來的。”
“!”
韋應方一時語塞。
關於這事,他們心裡都非常清楚。
張斐又道:“其實我是非常謙虛的一個人,如果你們能夠說明白,這事是我做錯了,我願意做出改正,而且可以不論司法原則,咱們就講道理。”
“好!咱們就講道理。”
韋應方道:“你以爲治理一個州府很容易嗎?”
張斐搖頭道:“我從未這麼認爲過,我認爲這非常非常難的,就拿我自己來說,別說知府,我連知縣都無法勝任。”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還這麼做?”韋應方道:“你以爲朝廷希望弄什麼撲買稅麼,這不是沒有辦法麼,那些墟市、鄉村都非常偏遠,且又非常分散,如果官府派人去各個鄉村駐紮,你知道這得要多少錢麼?說不定還會入不敷出。撲買稅既可以節省成本,又能收足稅收,是一舉兩得,雖然其中也有問題,但總得來說,還是利大於弊,你若不懂,就別瞎判。”
張斐立刻道:“我從來沒有否定撲買稅的價值,我只是認爲那份契約存在問題,故而纔給出禁令,只要你們。”
“什麼問題?”
韋應方是直接打斷了張斐的話,“你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如果限制太多,還會有商人來撲買嗎?除非降低官府的收入,但是這麼一來,朝廷又不會答應,如果財政減少,朝廷是向我們問責,又不是向你問責。”
張斐笑道:“所以,說到底還是財政。”
“當然是爲了財政。”
韋應方道:“我們也想做一個大善人,體恤每一個百姓,博取一個好名聲,但是這根本不可能,這魚與熊掌是不可兼得。”
“既然是爲財政,那我們就從這財政說起。諸位請稍等一下。”
張斐偏頭看向許芷倩,“芷倩,你去幫我把五號文案拿來。”
“好的。”
許芷倩立刻出得門去。
張斐又向韋應方他們道:“諸位請坐。”
韋應方他們心裡也在打鼓,難道我們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但臉上還是一副“好!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辯”的神情。
坐下片刻,茶都來不及奉上,許芷倩便拿着一份文案急急走了進來。
不多,也就十幾頁紙。
張斐接過文案來,揚了揚,“這份文案就是當初官府移交給我們皇庭的案件,全都是涉及到陝西路百姓造反的。
而其中原因也是大同小異,都是因爲百姓受到苛捐雜稅的盤剝,且上訴官府,得不到任何迴應,故而選擇造反,後來他們中很多人就成爲了禁軍、廂軍,然後在這一次裁軍中又被裁掉。”
韋應方眉頭一皺,“你說這些作甚?”
張斐道:“這五件案子都是發生十年之間,但我計算過,朝廷平定一次叛亂的支出,就比官府在這十年內,從撲買稅所得利潤要多得多。
如今這件案子的情況,跟這五件的起因是非常像似,百姓也是忍受不了那些撲戶盤剝,故而上門告狀,如果你們誰能保證他們是絕不會造反的,並且簽下文書,上陳官家,作爲憑據,那我們皇庭就不管了。”
說到後面,他重重地將文案拍着桌上,砰地一聲響,還將韋應方等人嚇得一跳。
過得半響,韋應方纔道:“你你休要在此危言聳聽,顧左而言他,我們當然不希望百姓造反,但是我們要爲財政負責,你們禁止了撲買稅,這部分稅錢收不上來,你來負責嗎?”
籤是不可能籤的,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萬一真反了,那怎麼辦?
一個百姓反,那也是反。
張斐笑道:“正如我方纔所言,我這人是非常謙虛的!”
“抱歉,這我們還真沒有看出來。”
“那是你們還不夠了解我。”
張斐笑道。
一旁的許芷倩,突然瞧了眼張斐,不禁捫心自問,難道我也不夠了解他嗎?
在她的印象中,謙虛跟張斐真的是毫無關係。
張斐又道:“如果我的禁令是錯誤的,那你們可以進行上訴,但如果我的禁令是有理有據的,你卻收不上稅來,那隻能說明你們無能。”
“你說甚麼?”
“請稍安勿躁。”
張斐手一指,又接着說道:“每個人的能力都有大小之分,辦不到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你們可以上書朝廷,表示在皇庭的禁令下,你們無法收到這部分稅,讓朝廷另外換人來,如果沒有人做得到,那無論我有沒有道理,全都是我的責任,到底是我傷害了國家和君主的利益,使得財政介紹,我也願意承擔一切後果。但如果有人接受,並且做到,那就是你們的無能,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這番話倒是非常提氣,一旁的許芷倩也是充滿挑釁地蔑視着他們。
韋應方眉角抽搐了幾下,道:“你少在這裡含沙射影,我們一定會上書朝廷的,但是在朝廷未有下達命令之前,我們也是絕不會理會你的禁令,而且從今往後,我們不再理會你們皇庭的任何判決,行政是行政,司法是司法,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張斐道:“那我也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們,要是哪個撲戶敢與官府做這一筆交易,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向你們保證未來的三年,他們都在修建河道,無論他們是誰。”
“你!”
韋應方當即拍案而起,其餘官員也紛紛站起身來。
“那咱們就走着瞧。”
“悉聽尊便。”
韋應方帶着一衆官員氣沖沖地離開了。
許芷倩幽幽一嘆:“到底還是與他們撕破臉了。”
但語氣中並沒有絲毫沮喪,在這事上面,他是絕對支持張斐的。
張斐笑道:“不用擔心,天下熙然,皆爲利往,如今有利益衝突,大家爭爭吵吵是非常正常的,但是當我們的利益一致時,我就能坐在一起舉杯暢飲。”
許芷倩有些不太相信:“真的嗎?”
張斐點點頭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還騙少了。”
“彼此彼此。”
張斐道:“你可還記得許家後門的王頁。”
“別瞎說。”
許芷倩白他一眼,轉移話題道:“但若他們不執行皇庭的判決,那該如何是好?”
張斐呵呵笑道:“如果他們真的不執行,那我確實也沒有辦法,我也不敢輕易抓他們,不然的話,我也不需要依靠元學士的權力去安撫他們。但現在,呵呵,一切都爲時已晚。”
當初青苗禁令一案,其實比這更加嚴重,對於官府的衝擊也要更大,因爲那件案子,是非對錯不是那麼明顯,最終的判決,裡面摻有大庭長的主張和思想,但是當時官員們非常樂於接受皇庭的判決,並沒有做出激烈的反應,不是他們沒有這個實力,而是因爲青苗法是屬於新政,許多官員都不支持,他們的目的就是藉機挑撥公檢法與新政的矛盾。
但這回不同,這已經觸碰到他們的權力底線,因爲撲買稅是一直都存在的制度,不是河中府獨有,也不是哪個官員一拍腦門就決定這麼幹的,如果皇庭都能夠直接叫停,這簡直是太可怕了。
不僅僅是收稅存在這些問題,還有漕運、水利,等等事務,都有些問題,這都是屬於官府的權力,且裡面存在着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不可能讓你一刀斬斷的。
關鍵,這還不是第一回,真的是一而再再而三,是沒完沒了了。
他們都判斷,如果再退一步,下一回可能就是漕運,漕運裡面見不得人的勾當,是更多了,而且漕運裡面的利益也是非常大,是真心不能再退了。
再加上那邊韓絳已經在路上,他們認爲何不借此將矛盾激化,也給韓絳提供一個打擊公檢法的理由。
畢竟他們都判斷,韓絳是來幫助他們的,而且現在官府的勢力遠比皇庭要強大得多。
他們回到官府,就在蔡延慶和元絳面前各種哭訴,自從皇庭來了,這官當着實在是太憋屈了,長此下去,誰還聽我們的。
反正這回是說什麼都不能執行皇庭的禁令,也都表示不願意配合皇庭。
蔡延慶只是看着元絳。
元絳對此早有預判,也是一臉怒氣地點頭道:“你們說得很對,皇庭的確是欺人太甚,這回我們就不予理會。”
蔡延慶微微一驚,他原本以爲,元絳又會故技重施,想出一個應對之策,然後藉機推廣自己的政策,不曾想元絳這回卻決定與皇庭剛正面。
殊不知元絳也不想,但他現在也沒有辦法,不能回回都是皇庭出題,他來解題,這樣下去的話,誰都看得出他們之間有貓膩。
這配合打得也太明顯了。
一衆官員是喜出望外,不愧是元學士,就是有魄力,不像那蔡某某,就只會在旁裝聾作啞,咱們就不理會,看皇庭能怎樣。
這回官員們真是團結一心,要與皇庭對抗到底。
官府既不與撲戶交涉,也不理會皇庭的禁令,權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都是照常辦事。
但是法援署方面是非常積極,馬上又向皇庭提起訴訟,這回對象就直接改成官府。
皇庭也立刻下達傳票給官府。
結果。
“老師,他們將我們的傳票扔了出來。”
蔡京將傳票遞還給張斐。
上官均問道:“老師,看來官府是動真格的,我們該如何應對?”
四小金剛也個個都是茫然,要去抓人嗎?
且不說皇庭有沒有這權力,即便有,但問題是抓誰,因爲法援署控訴的是官府,不是某一個官員,
張斐是一臉古井不波,“他們拒絕傳票,就代表他們將放棄爭取自己的權益,到頭上來,受傷也只會是他們自己。我們就只需要照常開庭。”
於是乎,一場別開生面的官司在凜冽寒風中,呈現在大家的面前,就是一場被告缺席的官司,整個貴賓席上也都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官員出席,哪怕支持禁止撲買稅的官員,也都不敢出席,這要出席的話,可能在官場就沒法混了,就只是坐着一些反對撲買稅的士大夫。
這些致仕的士大夫,向來比較任性。
整場官司,全都是範鎮與原告在那裡說,本來那些原告就是受害者,且有相當充分的證據,關鍵也沒有人反駁他們。
那可想而知,結果會是什麼。
而助審團也一致表示,原告勝訴。
但是院外的百姓,情緒都是非常低落,被告都不出席,贏了又能怎麼樣?
他們現在反而是非常忐忑不安。
“砰!”
張斐敲了下木槌,道:“經本庭長審理,原告的確受到不應該受到的盤剝,故此本庭長宣判,原告獲得這場官司的勝訴。”
可是院內外,還是一偏寂靜,百姓們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皇庭。
他們也不傻,官府不出席,贏了也就是口頭上一句話而已,又能改變什麼?
張斐旋即又道:“雖然被告缺席,但仍需對原告進行相應的賠償,依照法律,皇庭是有權強制執行。故此本庭長將會以法令形式,免除幾位原告一年到數年的稅賦,作爲官府對他們的賠償,但具體免除多少年,還得通過詳細計算得知,稍後我們會公佈具體賠償結果。控方,對此可有異議?”
範鎮笑道:“我們沒有任何意義?”
張斐又看向檢察院詢問。
蘇轍也表示沒有任何異議。
張斐又道:“馬警長。”
“在!”
馬小義立刻應聲道。
張斐道:“你們警署必須派人去當地駐紮,確保皇庭的法令得到執行。”
馬小義道:“是。”
哇還能這麼判嗎?
強制執行?
短暫的愣神後,院外突然爆發出激烈地喝彩聲,真是猶如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