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如今在河中府,那商業是大行其道,每個人都熱衷於想盡一切辦法賺錢,剛好着河中府地處關鍵要衝,連接西北與東京,同時又是西北戰場的後勤基地,這裡面其實是有着無限商機。
別說一分五,就是兩分利息,對於那些大地主而言,也變得是毫無吸引力,因爲公檢法杵在這裡,也沒法逼得那些鄉戶賣妻賣兒,雖然皇庭也會爲他們追債,但那種灰色利潤幾乎是降到爲零,至少他們暫時不敢再這麼幹,這中間利潤其實不多,反觀在商業上,如果他們要不加大投入的話,馬上就會被人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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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從東京來河中府的商人,是遠不止樊正一個,還有一些人是默默潛伏着。
他們爲什麼來河中府,就是因爲他們知道,一旦公檢法站穩腳跟,商業必然會變得更加繁榮,在這裡賺錢,是要更加安全。
東京汴梁就是如此。
馬家也是看到這一點,才讓樊正順便來這裡看看形勢,如果有機會,就將店鋪開起來。
之前這些商人是一邊觀察着公檢法的發展,一邊暗中尋找商機。
直到馬家解庫鋪開業之後,他們才活動起來。
但河中府的人並不清楚這些,他們所看到的,就是河中府的商業突然變得愈發繁榮,彷彿到處都是商人,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不說別的,茶酒的銷量都在增加,酒樓的飯菜也都在漲價。
而茶酒基本上是被官府和當地的豪民壟斷,難道有錢不賺嗎?於是他們就將更多的錢,投入到自己的買賣中。
至於說鄉戶的青黃不接,他們認爲官府和鄉紳應該承擔主要責任,跟他們沒啥關係,他們之前參與那個約定,也只是爲了對方青苗法,可不是悔悟,鄉紳也是利用這一點,去團結他們,所以他們現在反悔,鄉紳也沒有辦法。
這令許多鄉紳的威望是備受打擊,而官府趕緊藉機收攏民心,扭轉青苗法在百姓心中的負面印象,之前在那些鄉紳地宣傳下,很多百姓對青苗法都是非常害怕的。
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有民意基礎,那就好辦多了。
歷史上王安石的失敗,其中一個關鍵原因,就是不具備民意基礎,輿論都被鄉紳控制着。
而蔡延慶和元絳對此已經準備很久,只是說等着韓絳來拍板,但其實韓絳來此的主要目的是視察軍政,裁軍之後,西線的佈局,這可是皇帝和王安石最爲關心的。
至於財政方面,韓絳就只是一個吉祥物,鼓舞一下士氣,真正辦事的還是元絳。
不得不說,這個策略是非常成功。
要知道上半年,官府彷彿都已經是奄奄一息,毫無生氣,就是眼巴巴地看着公檢法肆意擴張,接管一切。
但其實基於制度,公檢法不可能接管一切,行政和司法是完全分開的。
大權還是在他們手裡,只是他們老是想借用自己的權力去幹掉公檢法,結果又幹不掉,他們就認爲是自己大權旁落。
但隨着韓絳的到來,告訴他們規則和玩法,這官府又重拾信心,迸發出生機來。
沒過幾日,青苗法就正式在河中府全面展開。
這回官員們可都是非常積極,因爲這可是權力的體現,要不再幹點什麼,百姓眼中,就沒有官府,只有皇庭。
但這只是捍衛官府的權力,而無法輕易動搖公檢法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雖然最近皇庭非常低調,張斐一直在忙於跟學生上課。
法學院。
哐哐哐!
鑼鼓聲響起,時間觀念超強的張斐,並沒有再多說一句,“下課!”
然後就開始收拾起文案來。
“大大庭長!”
窗外一人突然喊道:“你你上完課了嗎?”
張斐偏頭看去,見是一位大叔,於是問道:“有事嗎?”
站在外門的觀衆們,齊齊點頭。
“什麼事?”
張斐不禁走上前去。
那牛北慶和龍五兩大門神立刻出現在門口,攔住那些百姓,但百姓們是非常懂得規矩,老老實實站在門前、窗前,只是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大庭長,我向去官府借貸青苗錢,官府會不會讓我多還錢?”
“還有!官府說直接借鹽鈔給我們,那鹽鹽鈔能買東西嗎?”
“沒有擔保,能不能去借?”
“官府不會逼着我們去給別人擔保吧?”
所有問題都是有關青苗錢的。
目前已是青黃不接之際,不少百姓都需要青苗錢的救助,但他們內心並不相信官府,而是相信皇庭。
他們希望皇庭給他們一個保證。
張斐對此是心如明鏡,等到他們問得差不多時,纔回答道:“首先,關於青苗錢,乃是官府的決定,與我們皇庭沒有任何關係。”
“啊?”
百姓面色駭然。
與皇庭沒關係,這還能借嗎?
張斐馬上又道:“但是你們所擔心的問題,都是屬於違法問題,我相信官府也不會這麼做的。
比如說,擔保人,根據契約原則,擔保必須要處於自願,任何人都不能逼迫你們爲任何人作爲擔保。
又比如說鹽鈔,我看過官府的規定,你們也是可以用鹽鈔償還青苗錢,以及交稅,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且據我所知,目前很多人都在用鹽鈔買東西。”
“那如果官府這麼做了,那咱們能不能來皇庭訴訟?”
“絕對可以。”
張斐笑着點點頭:“我相信法援署也非常樂意幫你們打這種官司。”
又有一人道:“可是我聽說官府有威逼那些大地主不準低息借貸給我們。”
“這我不清楚,也沒有人因此事向皇庭起訴。”
張斐搖搖頭,忽然見到一道人影,趕忙道:“蘇檢察長。”
蘇轍瞧他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走了過來。
張斐問道:“蘇檢察長,有人詢問,官府有威逼那些大地主不準低息借貸,你們檢察院沒有調查過嗎?”
蘇轍點點頭道:“我們檢察院有對此進行過調查,但並沒有證據顯示,官府有威逼那些大地主不準低息借貸,並且鄉戶裡面都還存在不少一分五的低息。”
一個大娘道:“現在也少了,很多人也都不借了。”
沒有大地主的支持,光憑那些個鄉紳,也撐不住,他們也不敢借太多錢出去,再加上官府最近下場,他們也就趕緊收緊一點。
“當初那些人說好要低息借貸給我們,結果現在又都不借,這不是在騙人嗎?”
“大庭長,他們這麼做就不違法嗎?”
“不違法。”
張斐道:“之前皇庭就已經做出說明,而我又再仔細審查了一番他們的約定,其中有一個很關鍵的原因,就是你們都不是約定的參與方,所以你們無權控訴他們,他們對你們也沒有法律上的權利義務。
甚至可以說,即便他們中有人高息借貸給你們,你們也無權去控訴他們,只有參與約定的人是有權控訴他們的。”
“那如果我們還不上官府的錢,皇庭會不會逼我們還錢。”
“會得。”
張斐點點頭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若借了錢,就必須還錢,無論對方是不是官府。而且,我也要提醒你們一句,兩分的利息也不低,你們一定要想清楚,如果沒有把握還上,亦或者實在是沒錢吃飯,就最好還是不要去借,那官府不是還提供了生計嗎?你們可以去掙點錢,度過這個難關。”
“多謝大庭長,我們知道了。”
“不用謝。”
張斐見還有不少百姓面色忐忑不安,稍一沉吟,“其實我們皇庭非常樂意爲你們解答關於司法的問題,這樣吧,我們皇庭過幾日舉辦一次問答會,公佈和解釋一些案子的判決,同時也回答你們所關心的一些問題。雖然我們經常將相關內容發在法報上面,但大多數人都不認識字,也容易被人曲解。”
“好好好!多謝大庭長,多謝大庭長。”
百姓聞言,頓時激動不已。
“不謝!不謝!”
張斐笑着點點頭,“你們早點回去吧。”
“那那我們就先告辭。”
“慢走。”
這些百姓走後,張斐是長長鬆得一口氣。
蘇轍笑道:“大庭長的智慧,真是不限於司法,這問答會可真是妙不可言,可以令大家更清晰地看清楚那個瓶子。”
這番話也確實發自肺腑,言出必行,值得欽佩。
說得好聽,沒有意義,你能否做到纔是關鍵,但不管是聽證會,還是這問答會,都符合張斐對法制之法的講述。
“過獎!”
張斐謙虛一笑,又道:“你們檢察院也可以舉辦這種問答會。”
蘇轍錯愕道:“我們檢察院能夠說些什麼?”
判決權和司法解釋是在你手中。
張斐笑道:“比如關於檢察院針對官府鹽債的調查,關於檢察院與馬家解庫鋪的合作調查,這都是大多數人關心的事,他們也想知道檢察院到底是怎麼調查的,調查結果又是否值得大家信任。
檢察院的問答會,不但能夠確定檢察院的權威,同時還能夠避免百姓的誤會,以及對官府更好的監督和讓官府的政策得到百姓更多的信任。”
“得到百姓的信任?”
蘇轍苦笑道:“這還是需要官府自己守信,但事實卻是官員們的確有暗示那些大地主,跟官府作對的下場,只是我們查不到證據罷了。”
張斐笑道:“沒有查到證據,只因這種事還未發生,發生了再說唄。”
蘇轍皺眉道:“但是酒稅、鹽稅、茶稅全部控制在官府手中,他們若只是不準某人釀酒,亦或者不準某人販茶,我們其實是毫無辦法的。”
張斐道:“對於我們公檢法而言,遵守遊戲規則,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蘇轍道:“我的意思是,我們能否想辦法,制止官府依靠這種手段來謀取利益。”
張斐思索片刻,道:“其實公檢法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被動的,因爲從司法角度來看,未雨綢繆,絕不是好事,反而是在破壞司法體系,因爲未雨綢繆,一定是出於主觀,出於個人對未來風險的預測,這可以用來行政,也可以用來做買賣,但對於我們而言,就只能記在心裡,而不能付諸行動,如果可以付諸行動,那麼我們就能憑藉自己的臆想去修訂律法,這是非常可怕的。”
蘇轍沉思一會兒,道:“你這一番話算不算是違反祖宗之法,事爲之防,曲爲之制。”
張斐一愣,搖頭笑道:“當然不算,相反,這是在遵從祖宗之法,儘可能的讓法制之法這項制度變得更加完善,不讓其以後成爲弊政。”
蘇轍微微一笑,點點頭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豈敢!豈敢!”
張斐又道:“至於蘇小先生所關心的,其實也不足爲慮。”
蘇轍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張斐解釋道:“天下熙然,皆爲利往,官府將釀酒權給誰,不給誰,我們不能做主。但是他們必須要確保,財政利益一文不少,酒戶正當權益得到保證。
比如說撲買酒稅,根據規矩,是價高者得,但如果官府讓人低價買下,這可能就是違法行爲,那檢察院就能夠介入調查。
如果競價者出得一樣的價錢,官府想給誰都行,但是他們與競價者若有利益來往,那我們也能調查。
當然,如果我們查不到,那就只能怪自己無能。”
“是呀!如果他們問心無愧,秉公執法,這國家得益就不會受到損失,如果他們玩花招,必然是自己得利,只要揪住其中利益脈絡,那我們就能夠限制住他們。”蘇轍點點頭道。
張斐笑道:“正是如此。”
蘇轍又道:“關於那問答會,要不我們一塊舉辦,不瞞你說,在下對於這問答會,還是有諸多困惑。”
張斐稍一沉吟,道:“最初我們可以合作舉辦,但到底還是要分開的,因爲我們公檢法是互不統管,也許在一些案件上面,我們是敵對關係。”
蘇轍點點頭道:“如此也行。”
就在他們交談間,已經有不少河中府的官員,在河東縣的倉平常發行青苗錢。
蔡延慶、元絳、韋應方等官員也親自來此視察。
可是當他們來到常平倉時,卻發現以工代賑那邊是圍滿了人,而借錢這邊,卻只有幾個老弱病殘。
“元學士、蔡知府,韋通判,你們來了。”
李永濟氣喘吁吁地跑上前來,好久沒有這麼大的工作量了,真心累得慌啊!
蔡延慶好奇問道:“爲何借錢的人這麼少?難道他們家都不用幹農活嗎?”
元絳補充道:“還是說他們並不相信鹽鈔。”
李永濟回答道:“都不是,他們都要幹農活,而且也不是不信任鹽鈔,畢竟他們幹活,咱們發的也是鹽鈔,但他們現在寧可累一點,或者讓父母妻兒幫忙多幹點活,也不願意借錢。”
韋應方道:“爲何?難道他們擔心官府多收他們利息嗎?”
“並非如此。”
李永濟道:“這事還得從稅務司說起。”
提到稅務司,官員們心裡都咯噔一下。
“這與稅務司有何關係?”韋應方急忙問道。
李永濟解釋道::“因爲稅務司收稅法關係,大多數家裡有田地的百姓,都去找人算過,自己要繳納多少稅,他們盤算只要度過這一兩個月,明年就會有餘糧,正好如今我們又給他們提供生計,所以是再苦他們也不想借錢。”
蔡延慶道:“原來如此,這我倒是沒有算到。”
李永濟又道:“此外,一些有着上百畝田地的三等戶和二等戶,最近都拿自家田地去抵押借錢做小買賣,但那些人也都願意跑去馬家解庫鋪借錢。”
韋應方立刻道:“元學士,蔡知府,這如何是好,青苗錢都借不出去。”
元絳道:“馬家的錢,不也是官府的錢嗎。”
韋應方不做聲了,暗罵,這兩隻老狐狸。
他們現在知道如何應對公檢法,但不知道如何應對稅務司,還是希望乘着韓絳在,去壓一壓稅務司。
蔡延慶突然道:“既然百姓更希望官府給他們提供生計,那就不如多做一些水利。”
元絳點點頭。
曹奕又道:“可是這需要花錢啊!”
元絳擺擺手道:“發得是鹽鈔,暫時也不會影響到財政。”
說着,他又伸手向蔡延慶,“蔡知府,請。”
“請。”
二人往人羣那邊走去。
蔡延慶突然餘光往後一瞥,見韋應方他們沒有跟上來,小聲道:“這些鄉戶賺得鹽鈔,必然會拿去買糧食。”
元絳道:“這糧價肯定會上漲,我會讓提舉常平司做好準備的,到時大家見到鹽鈔能夠從官府購買足額的糧食,必然會有更多人使用鹽鈔。
如果百姓都有使用鹽鈔,同時不來官府兌換鹽,那就是算是官府賺得,今年官府財政根本不需要花什麼錢。”
蔡延慶撫須笑道:“想必這就是你當初與張庭長商量好的吧。”
元絳呵呵乾笑幾聲。
鹽債、鹽鈔、稅纔是他與張斐的最終計劃。
就是利用官府信用去盈利。
其實這也屬於王安石的理財思想,他們的整個變法思路,也就是拿官府的信用去跟商人一樣賺錢,只不過是在操作的時候,很多時候就徹底變味了。
與此同時,濟南府也在執行青苗法。
“這麼多人啊!”
呂惠卿、章惇來到郊外的常平倉,但見倉門前排着長長的隊伍,百姓手中有拿麻袋的,有挑擔子的。
當地倉司神情激動道:“在平時或許沒有這麼多人,但是在這時段,可從未出現過這麼低的利息,百姓都非常激動,一大早就趕來這裡借糧食借錢。”
章惇點點頭,又道:“但是你們也要看緊一點,千萬別偷工減料,引得百姓怨聲載道。”
“是是是,我們一定會盯緊的。”
“穀倉司,那些鄉紳、地主可對此有意見?”呂惠卿突然問道。
倉司立刻道:“他們也知其中利害關係,不但沒有意見,還願意爲鄉戶做擔保。”
“那就好!”
呂惠卿點點頭,“你先去忙吧,我們自己再看看。”
“是。”
這倉司走後,呂惠卿呵呵笑道:“這都得感激公檢法啊!”
章惇卻是謹慎道:“但也得小心啊!畢竟咱們也是第一回幹這事。”
呂惠卿自信道:“至少今年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濟南府,長清縣。
長清知縣谷友存在大堂中來回踱步,兩邊坐着當地的鄉紳、富戶。
“爲什麼別得縣能借出那麼多,我們長清縣的青苗錢就借不出去。”谷友存突然停下腳步,望着兩旁的鄉紳、富戶道。
其中一個老者就道:“谷知縣,咱們縣三面環水,一面靠山,許多人是以漁獵爲生,就是那普通農夫都能乘浪翻上幾個跟頭,青黃不接之時,他們也可以去打打漁獵爲生,不需要借錢啊!”
“這怎麼能行。”
谷友存道:“倘若借不出錢,拿不到利息,到時比不上河中府的財政,朝廷就有可能讓公檢法來管,你們到時就別來想我訴苦。”
“可我們都已經願意給鄉戶擔保,還要我們怎樣?”
“我不管,你們將這剩餘的青苗錢給分攤了。”
“谷知縣,我們又不需要糧食,我們借青苗錢作甚。”
“那你們需不需要公檢法?”
谷友存反問道。
“?”
衆人沉默。
谷友存又道:“你們將常平倉的青苗錢給分攤了,到時你們可以拿去借給別人,多少利息,我官府不管,如何?”
“!”
衆人還是沉默。
谷友存又道:“我也不想這樣,但此時此刻情況非常特殊,稍有不慎,公檢法就將接管這裡,到時你們手中的每一張契約可能都是違法的。”
“但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我這裡借錢的人是真不多。”一人言道。
“就這一兩年,不會很久。”
“好吧!”
出得府衙,這些鄉紳、富戶就開始抱怨。
“什麼青苗法,這簡直就是在搶劫。”
“逼着我們擔保還不夠,還要讓我們分攤青苗錢,我老齊傢什麼時候問別人借過錢。”
“也怪不得谷知縣,要怪就怪那公檢法,不來就已經這麼害人了,來了還得了。”
“也對也對,公檢法、稅務司不來,什麼都好說。”
“可是咱借這麼多錢幹什麼?還不如直接將利息交給官府,何必多此一舉。”
“各位也別太沮喪,其實谷知縣也是急了一點,這纔過去幾日,他就希望每個人都來借錢,但這怎麼可能,除非是遇到天災。而如今我們將青苗錢都借走了,那些人再想要借錢,只能找我們,高於兩分的息借出去,應該是不成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