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立法會過後,這《大宋律法》上面又多出三十幾頁紙,這就是法治的體現,只會越來越厚,越來越細。
而在這期間,張斐其實並未有過多參與,就如同他之前也並沒有過多參與立法,哪怕富弼希望他多多參與。
但他總是說,他欠缺經驗。
這真不是在謙虛,而是事實,在具體立法方面,他是遠不如司馬光、範純仁他們。
他只是守住法制之法的理念,以前他還是需要提醒大家,但現在也沒有這個必要,因爲他是大庭長,如果立出來的法,並未遵守法制之法的理念,他是可以直接否決的。
但此次立法,並沒有給張斐太多表現的機會,正是因爲以前張斐反覆強調法制之法的理念,這回他們在立法的時候,都沒有觸碰到這條警戒線,都已經有意識去遵守。
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此外,這場立法會,也在無形中化解了快要死灰復燃的黨爭。
能夠立法成功,代表着各種理念的大臣在某一定上達成了共識。
大家是各司其職。
最終,惜命的酋長們,還是選擇依法交稅。
要向他們徵稅,就得問問他們手中的大刀答不答應。
於是乎,李朝立刻派兵前來。
雖然官府和禁軍都不干預,但尼瑪稅務司的武器、裝備全部是官府提供的,包括大量的火器,這絕逼是在拉偏架。
既然你們都已經交稅,那你們還有何理由不遵守公檢法,況且唯有我們皇家警察才能夠保護你們不被稅務司欺負。
當初在京東東路剿匪的稅警,是陸陸續續都調往這裡。
其實是稅務司先破局,打破當地羈縻制度,公檢法才慢慢在當地建立起來。
而這裡的大酋長可比中原的大地主、權貴,要狠得多,他們可是有兵馬的,而不是幾個家丁。
其實李朝本也想跟宋朝開戰,但是由於最近占城國那邊主動發動反攻,要奪回屬於他們的領土。
雙方其實是各退一步,丁憂還是存在的,只是形式上從懲罰變成鼓勵,確定即便我去丁憂,也不妨礙我晉升和俸祿。
李朝聞此消息也傻眼了,你們宋人跑到我家來收稅,你們是瘋了吧?
況且這種行爲,一直是我們乾的活,伱們什麼時候學去了。
因爲邕州等地,真是山路十八彎,非常適合小規模的割據。
結果首戰先鋒軍竟然被那些稅警打得全軍覆沒。
這主要是取決於雙方心態不一樣,稅務司就是拿命來賺錢的,如果將法律去掉,他們跟強盜其實沒有任何區別。
結果郭逵表示,那都是我們的領土,我們的稅警在我們的領土收稅,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而且,這些稅警是越打越強,因爲在這種環境下,會出現更多亡命之徒,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們紛紛加入稅警,依法搶劫,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
許多酋長爲求自保,甚至聯合起來,但還是打不過。
但是對於那些大酋長,最多他們也就繳納百分之二十稅,爲了這些錢去拼命,這值得嗎?
主要還是一開始,他們不信邪,直到他們發現,這哪是什麼稅警,分明就是一羣亡命之徒,殺紅眼了,就直接將你的寨子都給點了。
最初公檢法來到這裡,範圍其實只在城鎮,以及買賣方面,其餘的都不管,酋長就是要動用死刑,他們也當做沒有看見。
關鍵你還告不了官,他們去告官,官府就會問他們幾個問題,有沒有收到稅單?有沒有依法交稅?你們爲什麼動用武力阻攔稅務司執法?
但最終還是稅務司取得決定性勝利。
在此次立法大會過後,大家的心思就還是放在滅遼大計上面,一方面在北境推行稅幣,迷惑遼國,而另一方面,則是展開對李朝的戰爭。
不僅僅是李朝的將軍們回不過神來,就連在邊界觀望的禁軍將領們,也是深感羞愧。
目前最精銳的稅務司都在最南邊,因爲這裡很多州縣都是採取羈縻制度,當地有很多酋長、寨主,他們不但不用交稅,反而還掌控着當地的稅政,他們就是這裡的土皇帝。
官府不管,而郭逵統領的禁軍,對此也是不聞不問,他們只負責守衛邊界。
酋長們與稅務司打得是非常慘烈,死傷無數,甚至出現過好幾次抄家滅門。
隨着這些地區的安定,問題也接踵而至,稅務司這支精銳該何去何從?
只能是讓他們去隔壁收稅,因爲李朝偷偷摸摸也蠶食了宋朝的領土,稅務司二話不說,立刻就進入隔壁去收稅,自然是一番燒殺搶掠。
對於李朝而言,占城國顯然是更加重要的,所以他們想先收拾占城,再跟宋朝開戰,就沒有直接動武,而是尋求外交解決,他們一度懷疑這是一個誤會,因爲這太不可思議,是不是對面來的土匪。
王安石這一派是非常反對強制丁憂的,不是因爲孝道,王安石也是非常孝順的,而是因爲丁憂與他們的執政理念有所衝突。
於是,他們趕緊派人去邕州交涉。
同時也將三年縮短爲百日。
就比如說丁憂。
他們頓時平衡了很多,連李朝的正規軍都打不過,那咱們輸得也不冤,一點也不丟人。
還是稅務司打開這個僵局的。
經過一番交涉後,這李朝也明白了,宋朝就是在挑事,占城國也是因爲宋朝的支援,纔敢於主動進攻。
唯獨那些酋長們在叫好,好好好,打得好,幹他丫的,千萬別停。
他們來這裡就要發財致富的,在這裡潛伏兩三年後,就開始針對這些大酋長進行徵稅。
而保守派則是強調孝道。
雙方的利益爭執點在於,假設廢除丁憂,但是保守派個個都是以道德標榜自己,他們一定會要求丁憂的,而革新派可能會有人不願意去丁憂,那麼在晉升方面,保守派就會吃虧。
而射出第一箭的竟然是邕州的稅務司。
其實這幾年這裡是非常不太平。
唯獨郭逵心裡非常清楚,這並不是偶然。
因爲這一支稅警無論是從哪個方面,是全面超過全國禁軍,可能也就不如宋朝剛剛纔在北境組建的重甲騎兵。
因爲這些稅警不但有朝廷的撥款,自己也有錢,所以他們的裝備,他們的刀劍,全都是自己花錢打造的,朝廷給得劣質貨,他們都不要,直接要求折現。
當然,李朝都派了正規軍,宋軍也不能在旁邊看着,郭逵率領五萬禁軍,越國臨時邊界,開始針對李朝作戰。
但情況有些偏離郭逵的預計,就是稅務司太能打,以至於他們吸引了大李朝主力,使得宋軍主力相對輕鬆的收復了很多城鎮。
李朝頓時慌了神,你們是來真的,隨着局勢變化,李朝被迫從占城那邊調集主力北上,畢竟占城不具備致命性,但是宋朝可就是來索命的。
至此,宋朝與李朝的戰爭是全面爆發。
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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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那些稅警竟然這般厲害,能夠以一己之力,打得李朝先鋒軍全軍覆沒,這真是不可思議。”
許凌霄拿着報刊,感嘆道:“難怪最近大家都老老實實交稅,無人再敢調挑戰稅務司。”
“一般般啦!”
張斐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卻將注意力放在邸報院的報紙上,道:“岳父大人,大舅哥,到底是我文采太低,還是這報刊上的字,真的就比以前更加精美和清晰了。”
許遵呵呵笑道:“你現在才反應過來,據說邸報院現在用的字,乃是登州邸報院黃庭堅所寫,此人也因爲邸報上的字體,在士林中名氣大振。
此外,我還聽說,邸報院發明了一種印刷工具,可印得更快更清晰。哦,好像還申請了激勵法,往後你們的正版書鋪,想要用這種印刷工具,還得給錢。”
“是嗎?”
張斐略顯期待道:“這我倒要去見識見識。”
正當這時,忽聞院外傳來一陣爭吵聲,“小四,你別小氣,先借俺看看。”
“俺纔剛剛買來的,俺自己都沒有看。”
“你不是有小桃麼?看這作甚。”
“你你別瞎說。”
是牛北慶和李四的聲音。
“他們兩個在吵什麼?”
張斐嘀咕一句,然後起身來到院內,只見李四趴在牛北慶那寬厚的背上,抖着小短腿,雙手在牛北慶懷裡使勁地掏着什麼。
“你們在幹什麼?”張斐走上前來。
“三哥。”
李四剛忙從牛北慶背上跳下來,又跑了過去,委屈道:“三哥,你管管大牛,俺剛買來的畫冊,就讓他給搶了去。”
牛北慶忙道:“借!俺直接借!俺可沒搶。”
李四道:“俺都說了不借,你還要,你這就是搶。”
“行了!”
張斐勾勾手,“將畫冊拿來。”
牛北慶鬱悶地將畫冊交給張斐。
張斐翻開一看,當即吸得一口冷氣,但見畫冊上是一個妙齡女子,輕紗半掩suxiong,若隱若現,關鍵,還TM是彩色的,看着很是帶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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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北慶湊過來,嘿嘿道:“三郎,是不是看着很爽。”
“爽爽你個頭。”
張斐將畫冊一合,問道:“這是誰畫的?”
李四立刻道:“這不是畫的,這是印的。”
“印的?”
“嗯。”
李四點點頭道:“這是風月報最新出的畫冊,汴京八大花魁,方纔三哥看得就是得月樓的柳兮兮。”
張斐道:“但這是彩色的?”
李四道:“據說這是風月報最新的發明,他們又調出四種顏色,專門用於印刷。”
張斐點點頭,“原來如此。”
然後將畫冊遞給李四,又向牛北慶道:“大牛,你自己去買一本。”
牛北慶道:“全都賣完了。”
張斐道:“報我的名號吧。”“那行”
牛北慶頓時轉憂爲喜。
這宋朝的科技樹全點在印刷上面,這方面的技術真是突飛猛進,沒有別的原因,就TM的掙錢啊!
不過也反哺了其它行業,尤其是冶煉方面,目前銅、鉛冶煉,全都是來自於印刷行業。
邸報院。
“聽說這印刷機器,就是你想出來的?”
張斐看着旁邊那個鐵質大螺絲,向一名三十來歲的工匠問道。
那工匠忙道:“是的。”
張斐好奇道:“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那工匠道:“回大庭長的話,我是見到我妻子在擰乾牀單時,是將牀單的一頭綁在樹上,雖然她力氣很小,但也能擰乾,於是我就想到用這種方式來壓板,只要搬動幾下這木把手,一個人就能夠印出來。”
“擰牀單?”
張斐笑着點點頭道:“有點意思。今年慈善基金會的獎金,大頭肯定是你的。”
“哎呦!多謝大庭長,多謝大庭長。”那工匠頓時喜出望外。
一旁的王安石呵呵道:“大庭長認爲這個,可否申請激勵法?”
張斐點點頭道:“當然可以。尤其是這個裝置,我想它可以用於很多需要固定的一些設計上面,比如我們的火炮,輪子等等,我建議不要以印刷機去申請,要以這個裝置去申請,那應該能夠賺很多錢。”
這其實就是螺絲的原理,只不過大規模使用,可能還需要時間,因爲他這是鍛造出來,然後經過細心打磨才製成的,用於印刷方面,成本再高,也非常划算,但用於其它方面可就不一定。
花一個月打磨一個小螺絲,然後用門上,螺絲都比門貴,這不是扯淡嗎。
“真不愧是大庭長,眼界就是不一般啊!”
王安石眼中一亮,又道:“也真是不容易,咱們事業署可算是弄了一點名堂出來,不至於被那些商人天天羞辱,咱們弄張印刷稅幣,還得給他們錢。”
他到底心高氣傲,而且崇尚官府集權,對於官署總是搞不贏商人,他內心其實很介意的。
張斐道:“這錢你們還得繼續給啊!”
王安石道:“你指得是風月報的彩色印刷?”
張斐點點頭道:“如果稅幣用上這彩色印刷,就更加難以仿製。”
王安石嘆道:“我們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用彩色印刷?”
張斐道:“證明你們還不夠努力,對工匠還不夠好,這種事只要慢一步,這錢,呵呵,出得更多!”
王安石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自從有了激勵法,就是印刷再多的報刊,也沒有一向發明來的掙錢,那竹紙商人如今已經成爲江南數一數二富豪,這才幾年光景。往後只要他們發明出技術,申請到激勵法,授權費,得分他們一半。”
張斐笑道:“這可能不夠,我聽說風月報那邊,工匠是拿七成走。”
根據激勵法,工匠在工作中的創造是屬於商人的,這個七成是屬商人與工匠的協議,不是屬於激勵法。
“七成?”
王安石驚訝道:“這麼多嗎?”
張斐道:“逼得我們正版書鋪也得給七成。唉。”
卷!
這激勵法出臺後,各家都在卷。
王安石嘆道:“七成就七成,總比出錢要好。”
張斐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旁邊的工匠們,全都已經豎起耳朵,咱們工匠的春天要來了,弄出一個發明,咱賺得比商人還多。
在作坊裡面轉悠一圈後,二人又來到休息室,王安石道:“關於稅務司那篇文章,你看了嗎?”
張斐笑着點點頭道:“這是對稅務司最好的宣傳,連對方控制的地盤,都能將稅收上來,誰還敢偷稅漏稅。”
王安石哈哈笑道:“我正是此意啊!”
稍稍一頓,他又道:“也正是因爲如此,朝廷現在正在考慮,是否一鼓作氣滅了李朝。”
張斐道:“我覺得沒有必要。”
王安石問道:“爲何?”
張斐道:“我們可以對比熙河和西夏。熙河地區,就是一鼓作氣全部拿下來的,但是拿下後的數年內,朝廷每年還是需要支付四百萬貫,並且期間反叛不斷,但是在西夏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原因很簡單,就是我們最強兵器,不是火炮,不是弓弩,而是我們的制度和思想。純粹用武力征服,對方只是口服不心服,稍有疏忽,他們就會反叛。
但是結合制度去進攻,雖然花得時間比較久,但他們都是心服口服,故而不會出現太多反叛,反而能夠爲我們省很多錢,這逐步蠶食,支出也可以控制能夠接受的範圍內。”
王安石稍稍點頭道:“言之有理。”
張斐又道:“最關鍵的是,這一切只是爲了迷惑遼國,這種逐步蠶食,也能夠令我們進退自如,而不是深陷其中。”
在宣傳方面,王安石無疑是張斐的首席大弟子,關於稅務司的這篇文章,就是他親自操刀。
效果自然非同一般,稅務司能夠剿匪也就罷了,竟然連其它政權的稅都能夠收上來,這簡直匪夷所思。
這麼一宣傳,人人都對稅務司是心悅誠服。
再也沒有人敢正面跟稅務司衝突。
宋朝毫不避諱的宣傳稅務司在李朝地盤上取得的戰績,遼國當然也得知宋朝與李朝開戰的消息,頓時是欣喜若狂,之前丟了雲州和西夏,這令遼國一度非常緊張,也有些不知所措,這攻守異形,以前軟弱的南朝,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能打。
而根據當時的情況來看,宋朝一定會繼續北上,到底宋朝都已經立法,將燕雲十六州全部劃入宋朝版圖,所以遼國是採取全面防守的態勢。
結果突然傳來宋朝跑去打李朝。
遼國上下無不鬆一口氣,那麼現在遼國也面臨抉擇,到底是趁機進攻,還是說先修內政。
國內也是有很多爭論的。
對外發動戰爭,也是可以轉移內部矛盾的。
但由於宋軍在北境的主力是紋絲不動,這令遼國內部還是覺得該先修內政爲主,因爲他們知道,消滅宋朝,以前都辦不到,那更別說現在,而且以宋朝現在士氣來看,即便取得局部勝利,宋朝也不會妥協的。
而遼國是剛剛經歷一場巨大的內耗,畢竟耶律乙辛掌權十餘年,朝中黨羽太多,內部本就非常不穩定,一旦開戰,別說輸贏,哪怕沒有得到足夠利益,這內部都可能會發生動亂的。
而在此之前,遼國的探子已經查明爲什麼宋朝會突然變得這麼富強,原因就在於公檢法和稅幣。
其實遼國的探子,是非常厲害的,雖然宋朝在不斷地宣傳稅幣,但是他們並沒有被迷惑,在捎回國的信上,還是着重強調了宋朝的司法改革。
只是說這些探子也並不是非常清楚,這司法改革和稅幣的內在關係。
不過,遼國的大臣,也就是耶律洪基身邊最信任的臣子耶律良,則是看出其中關鍵,他認爲公檢法纔是關鍵所在。
然而,經過一番討論後,不管是賢臣,還是權貴,都認爲公檢法不適合遼國。
首先,宋朝花了十年纔將公檢法建設完善,我們能有這麼多時間嗎?
其次,我們國內是有着大片的草原,沒有那麼多城鎮,公檢法又能發揮多少作用?
最後,他們還有很多部族,掌控地方司法、財政、軍事,不像宋朝一樣,幾乎都是知州、知縣,怎麼去讓他們遵守公檢法。
兩國國情大不一樣,不能照搬全抄。
但是耶律良還是認爲,要是沒有嚴格的法律,稅幣可能會不好控制。
最終他們商量出一個結果,不改革司法制度,但要用傳統的方法去嚴明法律。
同時,不貿然發行稅幣,而採用的熙州的代幣。
就是在各大貿易重鎮,發行這種代幣,供大家用於交易,收取百分之三手續費用。
然後,以此來慢慢推廣紙幣。
但是熙河地區能夠取得成功,在於他們控制着茶、絲綢這些貿易的硬通貨,但遼國現在已經斷絕與宋朝的往來,也沒有歲幣,拿什麼來背書。
於是他們選擇聯繫桃花島上的契丹商人,然後開放自己的海港,但由官方控制,這麼做,一來,可以暗地裡維持與宋朝的貿易,二來,可以滲透到桃花島,從而逐漸取得對桃花島的控制。
他們幾番出兵,都打不下來,這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
到底那些走私商,許多就是契丹人,咱們纔是一家人,以前都只是誤會,我們也給商人足夠的重視和自由。
可見這遼國內部,還是有很多能臣、賢臣,他們並沒有直接照搬全抄,而是根據自己的國情,去改革變法,並且非常求穩。
關於遼國方面的動靜,也很快傳到東京汴梁。
趙頊對此是大失所望,“看來遼國並未有上當。”
張斐笑道:“陛下勿憂,只要用了紙幣,不管是什麼方式,都會如我們所願。”
趙頊對此稍有懷疑,“就只是因爲他們沒有推行公檢法?”
張斐點點頭。
趙頊好奇道:“公檢法對稅幣如此重要嗎?”
張斐不答反問道:“陛下認爲三司使在使用稅幣方面的能力如何?”
趙頊道:“非常不錯。”
張斐道:“但其實三司使在河中府時,也曾導致鹽鈔氾濫,我當時纔剛去不久,就連審了幾次關於鹽鈔的官司,最終還是朝廷賠錢,才維繫住鹽鈔的信用。
三司使如此會使用稅幣,爲何還會犯這種錯誤,難道三司使就不知道濫發鹽鈔,對鹽商、鈔商都不好麼?三司使當然知道,但三司使所維護的是財政,而不是那些鹽商、鈔商的利益。
即便我在河中府建立起公檢法後,蘇檢察長兀自每年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去調查鹽鈔、鹽債的發行。
要沒有蘇檢察長,在熙河拓邊後,河中府也一定會超發的,即便元學士和蔡知府能力超羣。
這其實與能力、道德是毫無關係,因爲公檢法的出現,只是劃出一條底線,換而言之,沒有公檢法,就沒有這條底線,一切都按照國家需求來辦,由奢入儉難,超發是必然的。
陛下請放心,遼國一隻腳已經踏入深淵,只是在時日上面,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晚一些。”
趙頊緊鎖眉頭,“如果你說得是對的,對於我大宋而言,是不是也是如此,一旦公檢法遭到破壞,稅幣也會將我們拉下深淵。”
張斐充滿自信道:“一定會得,西夏和遼國會相繼向我們展示錯誤的後果。陛下只需要從他們身上吸取教訓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