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望正準備拿酒沖洗傷口,拿起那碗半透明的“烈酒”不禁嘆息,這時代根本沒有所謂二鍋頭那樣的烈酒,多半都是黍米釀的的米酒,而且莊子裡的酒基本上都是農家土釀,和後世果酒差不多。
這不行還是用燒開的水清洗比較保險,韓望又讓人準備熱水,不多時有人打來一桶,韓望待水溫度合適,衝馮河說,“前輩,忍住了!”
接着用水快速沖洗傷口內外,馮河咬緊牙關硬撐,清洗兩遍之後,韓望撒上止血藥粉,基本上控制了出血。
把傷口頂端捏合起來穿着引線幾分鐘就縫好傷口,再敷上草藥,用抹布包紮好傷口,抹了把汗說“前輩,好了,這傷口每天只需清洗換藥包紮,五六天就能基本癒合,只要沒有感染就沒多大問題。”
馮河原本就失血過多,嘴脣發白,還是欠身致謝,“韓公子身子未曾大好,即仗義援手,大恩大德馮河不敢忘!”
韓望連忙將馮河按住,“前輩這話卻是見外了,當初在下奄奄一息之時,全憑馮莊上下熱心救治,才得以保住一條性命,要說起恩德,你們纔是韓望的恩人。七嫂,您扶着前輩回去好生靜養”
當他轉過身才發現,祠堂裡的鄉民眼神放光,一個婦人立馬撲到跟前,”韓公子,趕緊救救我兒吧,來世給你當牛做馬報答“
就這樣,依仗着特種部隊野外生存救護和維和部隊的國際護理培訓基礎,韓望和何半仙一起忙到傍晚纔算吧十幾個傷者收拾妥當。
其中外科的傷口處理何半仙本來就不熟,一見韓望處理的乾脆利落就知道是行家,不禁暗自記在心中,也按照這種方法給傷者處理。
有些吃不準和不明白的特意向韓望請教,韓望倒是毫無保留,有問必答,言無不盡,何半仙對他的好感度迅速提升,也把自己的治理心得說給韓望分享。
倒是吳保長心事重重的在一旁看着,儘管他沒說一句話,但是滿臉的疑惑確是再明顯不過。
爲了酬謝何半仙與韓望救治莊民,馮員外特意打發了僕人來邀請二人到府中共進晚餐,韓望隨着何半仙來趕往馮府。
秀才公家果然不同,遠看去,全莊唯一一幢兩進的宅子,天青色的瓦片,石灰粉刷的白牆,硃紅色的大門,長短劃一的青石板一直鋪到門口,無一不顯示主人家的身份地位。
韓望隨着馮府管家進得門來,才知道馮家財富逼人,院落闊大,房屋全部是上好的木料搭建,地面俱是青磚條石鋪就。
最惹眼的是一組巨大的太湖石羣聳立在西面牆角,整個形狀酷似雄壯的飛鷹翱翔於九天,一看就知道價值連城,再過去就是一個小小池塘,池邊一座涼亭美輪美奐,隨處可見的精美盆栽棵棵不凡。
馮家有錢啊,真是個打劫的好目標,韓望不無惡意的想。穿過二進的院門,就見馮文穿着一身寶藍色簇新的錦袍,立在大廳迎接二人,於是雙雙搶上前見禮,馮員外趕忙回禮。
做足了雙方面子後,馮文引二人到大廳入座,婢女奉上茶點後,先開口致謝,“今日虧得道長和韓公子在,若不是得了兩位鼎力救治,我馮莊怕是又短了幾條性命”說完起身躬身做禮。
何半仙趕忙回禮“員外言重了,救治本就是份內之事,今日莊民多賴韓公子妙手回春,貧道此番只是打個下手“
韓望也是起身回禮,“不敢當,員外與貴莊上下對韓某有活命之恩,如若在下小小伎倆,能夠爲鄉民減少一點苦痛,早一日康復,也當是韓某償還一絲心意。“
馮員外感激的說“韓公子仁德之心天地可鑑,何道長勞心勞力,老朽無以爲報,略備薄酒敬請賞光,請!”馮文將二人讓進隔壁的食廳。
看着桌上已經佈滿各種吃食,韓望心底愉快的呻吟“奶奶的,總算可以吃頓好的,這兩天真的當和尚當得苦水都翻出來了。”但是還是裝模作樣互相推讓一番,最終三人落座,馮文坐上首,左側何半仙,右側韓望。
馮文席間不停勸酒勸菜,自己吃的不多,韓望各式菜點都嚐了幾筷子,發覺普遍味道比較淡,除了幾個時令蔬菜,基本上就是雞鴨魚肉,米酒喝起來也就有點酒味,幾乎等於飲料。
好在自己早有心理準備,對於馮莊今天比鬥輸陣的事有點好奇,於是接着閒聊隨口問起,“員外,貴莊以往爭水時也是今日之慘烈?“
馮文一聽之下,怒氣上來,恨恨道“若非三林厚顏無恥,我等豈會遭此大辱?”
何半仙也是不清楚情況,忙追問“員外,何出此言?三林此番是如何行事?”
馮文便將上午比鬥情況大致說了一通,原本雙方本鄉本土,兩個村子情況相互熟知,這次馮家莊照理非贏不可,那料想,上個月三林村招了個上門女婿,此人喚作熊達,天生神力,身形巨大,慣使一把開山巨斧,兇悍異常。
他上場一頓亂砍打的馮家莊找不着北,估計三林那邊也是憋悶了幾十年,攛掇這熊達把馮莊幾個身手好的廢掉,免得明年還得苦戰。
所以馮河才被重點照顧,受傷最重,還有幾個身手不錯的也都重傷在身,本來莊戶就不多,這一下躺下去十幾個壯勞力,眼看莊稼正要農忙,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最後馮文氣憤的滿臉通紅“這十里八鄉祖祖輩輩傳下來,贅婿何時算丁口了?也就三林沒羞沒臊的幹出這等惹人恥笑的勾當!”
韓望方纔差點噴出,什麼?居然熊大都出來了,我特麼的還是強哥呢!想想此人不簡單,馮河的功夫即便是打他不贏,也絕不會受傷如此之重。
軍陣前退下來的老兵別的本事沒有,自保的功夫肯定超過常人,何況這麼多年刀光血影下來,一看也知道苗頭,估計十有九八混戰時出了意外才導致馮河受傷。
從感情上來說,他欠了馮莊一條命,報恩的心態多少有點影響,問道“這次輸了就沒法挽回了?”
何半仙點頭,“祖輩留下來的規矩就是如此,哪怕明知道三林使詐,輸了就是輸了,這水三林指定是要拿六成,要想打回來,只能等明年了。”
何半仙也知道三林的熊大,接着說“熊達可不簡單,說是原西軍秦鳳軍悍卒,在軍中也是略有功勳,不曾想得罪了上官,被踢了出來,家中無有親人,流落到此身上半文錢也無,無可奈何才入贅三林的。
估計也是三林看他武藝高強才收留的他,要不一個外鄉子哪裡討得這門便宜親事“
馮文依舊氣呼呼,一拍桌子“來年定教三林血債血償!“桌上的碗碟乒裡乓啷,倒是提醒了馮文,說”罷了,老朽失態,這事先放一放,來喝酒!“
何半仙正好端起酒杯敬酒“韓公子,你可也真是天賦異稟,前夜裡我還真擔心你撐不下去,沒成想今日已然下地還能爲莊民救治!”沒等韓望接話,又問“今日一見,韓公子醫術果然了得,請教師承哪位高人?”
韓望怕一時半會扯不清,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輕輕笑道“道長過譽了,此乃雕蟲小技,不過是些保命急救之術,何足掛齒。若道長有意,改日還請道長不吝賜教“
馮文見他連飲幾碗米酒,臉不紅心不跳,大爲歎服“韓公子好酒量啊,滿上滿上!”不由分說給韓望又滿了一碗。
韓望心裡說,員外,想讓我酒後吐真言,這些飲料可不成啊,就是紅星二鍋頭整瓶吹我也沒到,但是畢竟身體處於恢復階段,少喝爲妙,於是連連推辭,“員外,若在平日,幾碗酒也沒甚打緊,只是身子疲乏,這碗飲過切莫再添”
馮文身爲一方秀才公,接人待物自是純熟,眼見韓望口風嚴謹,知道他有所保留,亦不作多勸,如此吃到掌燈時分,何韓二人方盡興而歸。
韓望回到馮河家中,馮河畢竟年歲已高,加之失血過多,已經昏昏睡了,娟娘正在服侍。韓望試試他的溫度,還好沒有發燒,看來傷口沒發炎,好事。
倒是娟娘擔心地問,“韓公子,公公傷勢嚴重,該如何是好?”她在祠堂見韓望動作嫺熟,又見何半仙求教,知道韓望醫術高明,專門等到他回來求個準信。
韓望神情輕鬆,語氣肯定的說“七嫂莫要擔心,前輩身子骨硬朗,這傷雖不輕,但是悉心調養一個月左右應該可以康復”娟娘忙連聲致謝,又送來熱水給韓望梳洗,韓望收拾好也覺得睏乏不堪便上牀休息,不一會也進入夢鄉。
夢裡韓望又回到非洲那場戰鬥,看着史密斯被土著翻譯槍殺,想先開槍確怎麼也扣不到扳機,而軍火販子彷彿發射了無數火箭彈,弄得自己狼狽逃竄。
畫面一轉,自己變成熊大,後面有個強哥胡亂開槍追殺自己,又變成自己上大學那會,一個富二代拿錢砸自己臉上,還叫打手胖揍自己,自己都不知道還手,傻傻的在地上任人亂踩亂踢。
韓望是被人搖醒的,猛一睜眼,就看見娟娘,急得滿頭大汗,“韓公子,你看看公公,氣色不對!”
韓望一驚,趕忙摸向馮河額頭,竟然發燙,看來還是傷口感染,必須儘快降溫,不然馮河可就危險了。一把掀開馮河身上的被子,吩咐娟娘
“你去弄桶涼水,幾塊布巾我給前輩擦身子,你去請何道長開個清熱降火的方子,只要能儘快控制住發熱症狀不會有事。”娟娘不多會打了一小桶涼水交給韓望,轉身又趕去何半仙那裡求方子。“
韓望心知,馮河的這次手術極有可能受到細菌感染,估計當初沒有把傷口怒清理乾淨,以至於今天早晨全身發熱,“馮河,你可要堅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