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敵烈請求耶律延禧能夠同意把城中的守軍都交給他指揮,這樣無論是防守還是突圍,他都有把握保護好耶律延禧的安全,可惜耶律延禧卻顧慮到耶律乙辛的勢力,所以最終還是拒絕了蕭敵烈的提議,這讓他也是十分無奈。
晚上的時候,蕭敵烈照常來到城頭上巡視,城中的守將名叫耶律楚律,是耶律乙辛的遠房堂侄,耶律楚律知道蕭敵烈的身份後,對他也是百般排斥,自己沒本事保護耶律延禧殺出重圍也就罷了,反而還堅持不肯交出兵權,而且還處處排擠蕭敵烈,比如蕭敵烈手下的一千將士就被他安排到東面的城牆上防守,可是開州城東面就是鴨綠江,過了鴨綠江就是高麗,女真人根本不可能從東面攻城,甚至女真人根本沒有派人來這邊,因爲有鴨綠江擋着,城中的遼軍想從這裡逃跑也不可能,所以蕭敵烈手下這些人根本沒什麼用。
不過就算是如此,蕭敵烈也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每天晚上都安排值守的將士,而且自己也親自在城牆上巡視,這都是他父親蕭巖壽以身做責幫他養成的好習慣,他記得父親經常說一句話,那就是戰場上哪怕再小心也不爲過,也許僅僅是一個小疏忽,就可能丟掉性命。
蕭敵烈在城頭上巡視了一遍後,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當下回去睡了幾個時辰,等到天快亮時,他再次來到城頭巡視,這時正是值夜的將士最容易鬆懈的時候,同時也是敵人最可能偷襲的時候,所以每天的這個時辰他都會再次巡視一遍。
這時東方的天際還是一團漆黑,距離太陽升起還有一段時間,蕭敵烈在城頭上一邊走一邊觀察着城外,雖然城外依然漆黑一片,但是卻可以聽到鴨綠江的水流之聲,以及野獸此起彼伏的吼叫聲,草叢中的蟲災鳴聲也十分清晰。這讓蕭敵烈也終於放下心來,因爲這些聲音表明城外應該沒有敵人接近。
就在蕭敵烈正準備下城頭回去休息時,但卻沒想到忽然只聽城頭上一片喧譁,當他扭頭看去時。卻發現城頭的一支巡邏小隊正指着城外說着什麼,這讓他也不禁一愣,當下大步走過去問道:“怎麼回事,你們有什麼發現?”
巡邏的士卒看到蕭敵烈,立刻躬身稟報道:“啓稟將軍。屬下這些人發現城外的鴨綠江上竟然有幾點燈光在靠近,似乎有艘船在河上行駛。”
“船?”蕭敵烈聽到這裡也不禁一愣,然後急忙扒着城頭向外觀看,果然看到遠處鴨綠江的河面上有幾點燈光在緩緩的行駛,看樣子的確是艘船,只是看這些燈光的間距,似乎這條船的規模並不大,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船隻,這讓他也不由得有些失望。若是船隻的數量多一些,他倒是可以保護着耶律延禧從水路逃跑。
“咦?不對,港口裡的船都被女真人一把火燒光了,普通的商船應該沒膽子靠近這裡,對面的高麗人也從來不敢駕船來我們遼國的地界,更何況現在還是我們與女真人交戰之時,是誰會在這個時候駕船到鴨綠江上?”蕭敵烈這時忽然開口自語道,臉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這艘忽然出現的船的確有些太過奇怪了。
不過緊接着蕭敵烈就發現一些更奇怪的事情,只見那艘小船沿着鴨綠江逆流而上後。很快就來到開州城附近,然後竟然停了下來,雖然黑夜裡看不清楚,但是藉助船上搖晃的燈光。蕭敵烈感覺對方好像是把船靠了岸。
想到上面這些,這讓蕭敵烈也不禁一愣,在這種時候忽然出現一條來歷不明的船,而且還偏偏在開州城外的鴨綠江停下,這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蕭敵烈也打消了回去休息的想法。而是手扶城牆一直盯着遠處的船上的燈光,結果等了不一會的功夫,就見城下忽然有幾個鬼鬼祟祟的黑影在靠近城頭,說起來鴨綠江離他們的城頭本來也沒多遠,所以這些人只要一登陸,幾乎也就到了開州的城牆下。
“城頭上的守軍聽着,本官乃是辰州知州蕭文遠,你們快快把城門打開,我有要緊之事要求見太子!”只見下面的人來到城門下後,立刻有一個人站出來向城頭上喊道,藉助城門上的火把,隱約可以看到對方身上穿着的應該是遼國的官服。
“蕭知州?你……你怎麼來到這裡?”聽到下面這個官員的聲音,城頭上的蕭巖壽禁不住再次一愣道,因爲他認得蕭文遠,他們軍中需要的糧食大都要從辰州中轉,所以以前他也與蕭文遠有過幾次接觸,現在聽到他的聲音自然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
“你……你是蕭敵烈、蕭將軍嗎?”蕭文遠這時也聽出了城頭上蕭敵烈的聲音,當下禁不住十分驚喜的道,本來他還擔心城頭的守軍不認識他,他還要費一番口舌證明自己的身份,卻沒以城頭上竟然是自己的熟人。
“不錯,正是本將軍,不知蕭知州你爲何來到開州這裡,又爲何深夜乘船而來?”雖然說是熟人,但是蕭敵烈也沒有輕易的相信對方,反而還有些懷疑的道,畢竟辰州距離開州可不近,而且蕭文遠又是辰州的主官,怎麼能輕易的離開自己的治所?
“蕭將軍不必懷疑,之前本官得知太子被困開州,心中也是萬分焦急,這次特意帶了援軍前來救援,還請將軍快快打開城門。”蕭知州再次開口道,不過緊接着他又想到蕭敵烈可能會懷疑自己,當下再次高喊道,“蕭將軍,我這次前來只帶了幾個護衛,身邊再無其它人,所以不如你選把我放進城,我面見太子再詳談如何?”
蕭文遠話中並沒有透露自己帶着大宋的援軍前來,因爲他事先已經知道,耶律延禧身邊很可能有女真人的奸細,所以他也希望可以儘量的將一些消息保密。
蕭敵烈聽到蕭文遠的話也感覺有理,當下讓人將城門打開一道縫隙,然後讓蕭文遠他們一個個進來,不過當他看到蕭文遠身後的那幾個護衛時,卻禁不住一愣,因爲他感覺這幾個護衛的樣子怪怪的,但具體哪裡怪他也說不上來。
“多謝蕭將軍放行,還請將軍快快帶本官去見太子殿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蕭文遠進到城門後,立刻向蕭敵烈行了一禮道,他並不是耶律乙辛的黨羽,對於蕭敵烈父子也並不怎麼敵視,甚至還對他們父子抗擊女真人的事十分敬佩。
“蕭知州,帶你去見太子沒有問題,不過我記得你們辰州駐紮的軍隊也不多,防守有餘進攻不足,你是從哪裡找來的援軍?”蕭敵烈這時卻有些懷疑的看着蕭文遠道,特別是當他的目光看到蕭文遠身後那幾個說不上來的奇怪護衛後,更讓他懷疑蕭文遠的話是真是假?
蕭文遠也沒想到蕭敵烈竟然這麼較真,當下無奈的與身後的一箇中年護衛對視一眼,然後一咬牙拉着蕭敵烈來到城門洞中的一處藏兵洞,然後這才低聲道:“蕭將軍有所不知,這次太子被圍困在開州,援軍一時半會也難以到達,我擔心太子的安全,剛巧大宋的運糧艦隊到達辰州,於是我就向宋軍求援,結果對方答應出兵,現在大宋的戰艦就在開州南方的外海,只需要一聲令下,就可以趕走城外的女真人!”
“嘶~,蕭知州你竟然能夠說服大宋出兵,真是……真是……”蕭敵烈最後吞吞吐吐的半晌,也想不出什麼恰當的詞來形容蕭文遠,因爲這件事可好可壞,好的一方面是大宋若是出兵,那麼就不需要遼國再出兵救援,這樣消耗的也只是大宋的兵力,但是壞的一方面也很明顯,堂堂遼國的太子竟然需要大宋出兵相救,這讓遼國的顏面恐怕也不怎麼好看,雖然遼國面對大宋時早已經落在下風,但是在遼國內部可不認爲大宋比自己強。
蕭文遠也知道蕭敵烈想說什麼,不過他雖然出身於蕭氏,但卻屬於比較偏遠的支系,能夠坐到現在這個知州的位置上已經是極限了,再往上一步根本不可能,這次他得知耶律延禧被困,立刻讓他意識到這是個討好太子的絕佳機會,所以這纔想盡辦法說服大宋的海軍出兵,只要能夠把耶律延禧救出來,就算是損害了遼國的幾分顏面,但肯定會讓耶律延禧記住這個恩情,日後等到耶律延禧登基爲帝,他也好憑着這份功勞搏個前程。
蕭敵烈雖然在行軍打架方面十分有天賦,但是對朝堂上的權謀還比較稚嫩,現在自然也猜不到蕭知州心中所想,不過他這時也終於明白剛纔那幾個護衛爲什麼給自己怪怪的感覺,估計對方都是宋軍,雖然他們與遼人幾乎長得一樣,但氣質上還有所不同。
“咦?不對,既然蕭知州你已經把宋軍帶來了,爲何不直接讓他們把女真人趕走,反而要冒險進城來?”這時蕭敵烈忽然再次疑惑的開口道,看向蕭知州的目光也帶着幾分懷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