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休走!”
岳飛、張憲、楊再興趁勝追擊,又再殺傷敵軍數百餘人,苦於此時大雨未停,狂風又起,無力釋放弓箭,追了兩三裡,也只能遠遠望着金兵逃竄的背影。
“哈哈---!”
宋軍士兵興奮的舉起手中兵器,仰面縱聲大笑,笑聲迴盪的上空,刃上冷芒在水珠幫襯下,光芒萬丈,衝破烏雲,照亮了天空,接連的大勝,讓他們的信心是完完全全的打出來了,臉上無不掛着喜悅的笑容。
“再興,幸虧你及時來趕來,否則成敗猶未可知。”
剛開始的時候,岳飛原以爲能夠出奇制勝,一舉擊垮這隻援軍,但是他沒有想到這隻援軍的戰鬥力,竟然這般強悍,他更加沒有想到方纔那統帥,可是能與完顏宗翰、完顏宗望齊名的完顏銀術可,幸虧楊再興及時趕到,這才一錘定音,擊退了金兵。
但這也是戰爭的魅力,因爲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楊再興憨厚一笑,撓撓後腦勺,道:“將軍言重了。”
其實他哪裡能料到岳飛這邊的情況,他只不過是想來捉拿完顏宗望而已,碰巧遇到的,又嘆道:“只可惜還是沒有捉住完顏宗望。”
張憲也有些遺憾的說道:“到底還是讓他跑了。”
岳飛當然也很遺憾,但是嘴上卻道:“來日方長,何必急於這一時,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取得了大勝,並且奪回了燕山府,如今就剩下這雲州了。”
張憲道:“那咱們現在是回去,還是留在這裡等步帥他們?”
岳飛搖搖頭道:“這裡離金軍的境地太近了,我們還是邊撤邊等步帥的消息吧。”說着他又望着楊再興道:“再興,你還是先找件穿上衣服吧,可別生病了。”
楊再興呵呵道:“我又不是嬌生慣養。哪這麼容易生病,實在是不方便,不然我恨不得將這褲襪鞋都給脫了,反正好久沒有洗澡了,就當是洗了澡,只可惜沒酒,要是能一邊喝一邊洗。那就更痛快了。”
說着他還搓了搓臉。
一旁的士兵聽罷,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燕山府。
這一日下午,李奇率領大軍在河間府停駐一日後,終於來到了燕山府。
宗澤率領衆將士出城門相迎。
“宗澤見過明國公。”
雖然宗澤都可以做李奇的爺爺了,但是他對李奇卻是心懷感激,而這份感激裡面包含了李奇對他的知遇之恩。如果沒有李奇,那麼他如今可能還只是西南邊陲的一個不知名的小通判,不僅如此,在這一次戰役當中,李奇給予了他前所未有的信任。
在李奇給他的幾封信函當中,總結起來就一句話,你自己看着辦。
當然。這不是說李奇就是一個甩手掌櫃,蓋因宗澤手上的兵力極其有限,而且宗澤上任沒多久,在李奇的佈局當中,這點兵力根本不夠塞牙縫的,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若非如此,宗澤豈敢擅自出兵。又怎能奪取燕山府,這就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好處。
然而,正是因爲這份感激,宗澤此時卻心懷愧疚,因爲他最終還是讓完顏宗望跑了,這讓他覺得愧對了李奇的信任,欲言又止。
李奇這個人精。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先是回了一禮,而後問道:“宗知府身體可還好?”
宗澤見李奇這一照面,並非問戰況。畢竟如今可還是非常緊張的時期,反而詢問他的身體狀況,心中更是感動不已,笑呵呵道:“承蒙明國公派來的那幾人的細心照顧,宗某的身體是更勝以前。”
“那就好,那就好!”
李奇呵呵一笑,道:“關於前幾天的戰事,我已經得知了,宗知府千萬莫要介懷,其實黃河一戰,沒能捉住那完顏宗望,我就已經沒有指望能夠圍捕住他了,倒是宗知府能夠奇襲燕山府,是我始料未及的,此番出征,這頭功當屬宗知府呀!”
宗澤忙道:“豈敢,豈敢,宗某這不過是走運罷了。”
种師道捋了捋鬍鬚,哈哈道:“宗知府這話就過謙了,這燕山府對於我大宋的重要性,一驚是不言而喻,若沒有燕山府,河間府也難以守住,那麼在整個戰局中,我們都會處在被動的位置上,如果宗知府沒有拿下燕山府,我們此番前來,也必定要奪回燕山府,到時免不了一番生靈塗炭,能否攻下來,暫且不說,即便奪了回來,我們也必將會損兵折將,宗知府有膽有謀,爲我大宋奪回燕山府,也可以是說挽救了萬人性命,而且還阻斷了敵人的補給,此戰頭功非宗知府莫屬。”
他說的一點也不假,如果宗澤沒有奪取燕山府,那麼此時完顏宗望肯定已經在燕山府了,有他在,要想攻下這燕山府,那可真是不易呀,但是,李奇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也一定要奪回燕山府。
所以說,宗澤這一隻奇兵,替李奇剩了不少事,更是節約了不知道多少條性命!
宗澤轉目望向种師道,拱手道:“這一位定是種老將軍吧。”
种師道點頭笑道:“正是。”
“久仰,久仰。”
宗澤與种師道一個出寒門,一個出身將門,一個多半日子都待在東邊,一個家在西北,在之前並無什麼交集,但是种師道的大名,宗澤是如雷貫耳,心中也一直是非常敬佩。
种師道對宗澤可不太瞭解,但是宗澤這一次突襲燕山府,讓他也是十分佩服,二人雖無任何交集,但是說起話來,卻如同許久未見的老友,關鍵是二人都是文武雙全,而且都是從文轉武,在仕途上也是起起落落,有太多相似的經歷了,真是相見恨晚呀!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不亦說乎,倒是將李奇這個統帥給涼在了一邊。
李奇倒也不介意,靜靜的站在一旁細心聽着,受益頗多,不管是後世,還是當代,能夠傾聽像他們這種有豐富閱歷。而且在某些領域取得巨大成功的人士的談話,這本身就是一種幸運。
過了好一會兒,宗澤身邊的幕僚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們老站在這說話,也不是回事呀,況且這位年輕的國公還在這了。於是悄悄扯了下宗澤的衣角。
宗澤這才醒悟過來,面露尷尬之色,种師道搶先道:“李奇,我與宗知府一見如故,怠慢了你這位國公,你不會怪罪我等吧。”
李奇錯愕道:“沒有啊!我聽得正起勁了。”
宗澤見李奇不在意,倒也放心了。忙伸手道:“各位,咱們還是進城再說吧。”
一行人才朝着城內行去。
在路上,宗澤就將如何奪取燕山府的經過跟李奇說了一邊,种師道、吳玠等人聽了,紛紛對這位老將軍更是敬佩不已,這麼點人馬,你就敢來取燕山府,要知道哪怕出現一點意外。這條命可就交代在這裡了,真可謂是藝高人膽大啊。
來到燕山府的府衙。
宗澤道:“明國公,可要喚那聶昊來?”
畢竟聶昊是大名府少尹,他可沒有權力去審判聶昊。
李奇擺擺手道:“不必了,這種人我見的真是太多了,等我返京的時候,再押他回去。呵呵。在那裡可還有幾個小夥伴們在等着他一起玩耍了。”
小夥伴?宗澤愣了愣,有些聽不明白。
李奇也沒有解釋,他怕宗澤這種正人君子接受不了那種極其不人道的懲罰,轉移話題道:“如今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撫燕山府的民心。”
宗澤聽他不問戰事,不問燕山府裡面有多少財富,有多少人馬,這第一句話就是百姓,這讓李奇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又再提高了一個檔次。對此他也深表認同,其實他當初也想這麼做,但是他沒有任何權力,沒有權力,你就不能給百姓任何承諾,這方面做的也是有心無力,道:“燕山府幾番易主,再加上以前的種種,如今這裡的民心是左右不定。”
他說的很隱晦,其實還是暗指當初宋徽宗將逃回燕山府的士兵、將領以及百姓的頭顱給金軍送去的事,這做的真是太混蛋了。
這一點李奇早就知道了,普天之下,這燕雲地區的百姓是最痛恨宋朝廷的,心都寒透了,當初完顏宗望再度攻陷這裡的時候,他們幾乎都沒有任何考慮,就自願歸順金國,即便是現在,他們也只是屈服在宗澤的大刀下,而非真的願意把自己放在宋民的位置上。
方纔李奇進城的時候,隨便看了兩眼,見絕大部分百姓還是穿着遼人服飾,這就是說明,他們寧願做一個已經亡國的子民,也不願意做你宋朝的子民。要知道李奇當初利用民心,幾番打破了宋朝的傳統,雖然沒有動搖士大夫的統治地位,但還是創造了許多奇蹟,他非常明白,這百信一旦團結一致,那威力是不可想象的。
而且,若是這的百姓都視你爲仇人,哪怕是你再有能耐,你也管理不好啊!所以,他非常非常的在意這一點,民心不可失。
然而,李奇可不同於宗澤,他可以全權做主,當日,衆人也沒有休息,沒有討論戰事,連夜商量出一套方案來。
第二日清晨,就到處貼告示,將方案告知百姓。
首先第一條,就是免除燕山府內的百姓五年稅賦。並且將當初被甄五臣等將領霸佔的土地,全部歸還給百姓。
在宋朝的這重稅的朝代,免除五年稅賦,那絕對是百姓夢寐以求的!由於甄五臣當時在燕山府就是一個土皇帝,他和他的手下霸佔不少田地、牧場,反正當時燕山府的大地主九成都是武將,李奇一口氣全部還給百姓。
第二條,在三年內,朝廷專門對燕山府開放三種朝廷專賣商品,但凡燕山府的百姓可以釀酒,可以私自出售茶葉和鹽。
李奇這也是爲了用最快的速度振興燕山府的經濟,他很明白,你說一萬句,也沒有富貴更留人心。
第三條,就是大赦,除了那些殘害過百姓的惡人、奸人以外,其餘的一律放了,另外,當初跟隨郭藥師投靠的金兵的將士,也一律赦免無罪,你若想繼續當兵的話,可以直接編入禁軍,若是不想的,那就去南方、東南、西北等地當一名百姓。
百姓們剛開始還不相信,他們習慣了宋朝廷的殘忍,一下子給他們這麼好的待遇,心裡都覺得,這一定又是騙人的吧?
可是,當官府開始派人針對土地進行登記,並且當着全城百姓的面發放地契時,他們拿着實實在在的地契時,才真正的相信那些告示不是騙人的。
很快,李奇的名字就在燕山府傳開了,因爲當初他搞經濟建設,推廣貿易的時候,燕山府的百姓就從路過的商人的嘴中,得知了李奇的大名,也知道一些李奇的事蹟,比如說收留北方流民,創辦慈善基金會,等等,但是,當時只是聞其名,不見其人,而且李奇也沒有整頓燕山府,所以百姓也沒有怎麼去注意,但是如今李奇一進城,就大刀闊斧的進行整頓,而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爲了百姓着想,這與那些商人說的是不謀而合,這下可不得了了,很多關於李奇的故事傳的神乎其神,簡直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在經過李奇一連串的政策下,燕山府百姓終於放下了心,但是他們對宋朝廷還是有很大的怨念,只不過他們信任李奇,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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