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李奇與白夫人單獨在一塊的時候,二人總是會談論一些政治上面的事情,但是今日不同,白夫人實在是沒有心情說這些,只是詢問了下劉雲熙的事,等到聽完李奇講述劉雲熙那神乎其神醫術後,原本已經近乎絕望的她,如今又彷彿看到了一絲曙光,但也因此顯得更加着急了。
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夕陽帶着一絲失望悄悄的落了下去。
李奇打了個盹,睜開眼來,見白夫人兀自一直望着窗外,眼中透着滿滿的焦慮,不禁嘆了口氣,輕聲道:“丈母孃。”
白夫人微微一怔,收回目光來,道:“你醒了!”
李奇嗯了一聲,道:“天色不早了,我看怪十娘今天恐怕是不會回來了,再等下也無濟於事,要不這樣,我們先回去,我囑咐霍南希幾句,等怪十娘回來,就讓她立刻去白府替老丈人治病。”
白夫人搖搖頭道:“不可,不可,聽聞這位女神醫性子怪的很,可不能得罪了她,她可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李奇心想也是,他面對劉雲熙還真是一點把握也沒有,道:“那就這樣,我派人在這等着,如果怪十娘回來了,就立刻通知我,我們再親自來請她。”
白夫人又望了眼窗外,顯得有些猶豫。
李奇又勸說道:“老丈人可還需要你照顧啊。”
白夫人一怔,點點頭道:“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李奇朝着外面道:“回去吧。”
片刻過去,外面兀自沒有任何反應。
“哎呦,差點忘記這廝喝酒去了。”李奇掀開窗簾朝着外面喊道:“馬橋,馬橋。”
“步帥,有什麼事嗎?”
“混蛋,當然是要回去了啊!我看魯美美是是不想幹了吧。”
“這---這關我師妹什麼事?”
說話間。馬橋已經朝着馬車疾奔過來。
李奇怒道:“你聽過朋黨之爭麼?你的過失,當然會牽連到美美---。”話說至此,他忽然感覺有些不妥,不禁偷偷瞥了眼白夫人,可是白夫人目光一直望向窗外,似乎並沒有注意他說什麼,心裡這才輕輕鬆了口氣。
“怎麼能這麼算,你有什麼就衝我來,可別爲難我師妹啊。”
馬橋連跟霍南希告辭的功夫都沒有了,趕緊跳上車來。
可是又過了片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李奇真心怒了,道:“馬---。”
他剛說了一個字,馬橋忽然道:“步帥,那---那好像是怪十娘?”
“什麼?”
白夫人立刻掀開門簾,走了出去,藉着夕陽最後一縷光芒,只見遠出走來二人,不是劉雲熙是誰。
霍南希急忙跑了過去,將劉雲熙手中的草藥給接了過來。
李奇看了眼霍南希。又瞧了眼馬橋,一聲哀嘆,與白夫人從車上下去。
不一會兒,劉雲熙就來到了馬車前。只見她揹着一個竹簍,竹簍裡面滿是草藥,多日不見,劉雲熙兀自青春靚麗。臉頰兩旁掉落幾縷髮絲,勤勞的美麗,綻放的淋漓盡致。特別是那身材也是越發的玲瓏有致,李奇招招手,笑嘻嘻道:“十娘,好久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對象呀,你大可放心,不是狀元王子咱都不要。”
劉雲熙回敬了一記白眼,淡淡道:“你還沒死呀!”
“呃...!”
李奇原本還是套近乎,哪知將自己給套住了,想起有求於人,忍着這口怒氣,強顏歡笑道:“有你在,我想死也死不了啊!”
劉雲熙哼了一聲,又瞥向白夫人。
白夫人正欲開口,劉雲熙道:“到屋裡去說吧。”說着她突然將背上竹簍取了下來,遞給李奇,道:“拿着。”
李奇登時呆若木雞,隔了片刻,才指着自己道:“你---你要我幫你拿?”語音中透着震驚。
“是的。”
“你是在開玩笑嗎?”
“這有什麼好笑的?”
李奇覺得這女人已經瘋了。
白夫人急忙上前,伸手,道:“我幫你拿。”
李奇搶先接過來,輕咳一聲,朝着劉雲熙道:“畢竟你救我不少弟兄的命,我這個統帥幫他們做這些事,也是應該的。”
劉雲熙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看你還敢亂說話不。”哼了一聲,朝着屋內走去,顯然她已經從霍南希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
此仇不報,我誓不爲廚。李奇望着劉雲熙那翹臀,牙齒咬的是格格作響。
白夫人小聲道:“李奇,委屈你了。”
李奇急急收回目光來,道:“沒事,沒事,我相信今後她一定會來求我的,這就足夠了。”心裡卻嘀咕,估計我求他的地方比較多呀!
李奇和白夫人跟着劉雲熙來到了屋內。
霍南希貼心的將燈點燃,又趕緊給劉雲熙遞去一瓢清水,照顧的是非常周到。
劉雲熙一飲而盡,輕輕喘了口氣,坐了下來,手往角落裡一指,向李奇道:“放到那裡吧。”
靠!還真把我當下人使喚啊,你丫有種。李奇給了劉雲熙一個非常‘甜美‘的笑容,但還是將竹簍放到了劉雲熙指定的角落裡。又道:“你不會不請我們---。”
這話說到一半,李奇覺得問了也是白問,伸手道:“丈母孃請坐。”而後自顧又坐了下來。
白夫人瞧劉雲熙無動於衷,心想,這女人還真是挺怪的。
李奇道:“丈母孃,你快坐啊,劉十娘她挺隨便的,咱跟她客氣,就是傷害了她。”
白夫人微微瞪了李奇一眼,尷尬一笑,坐了下去。
劉雲熙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李奇儘量讓子的笑容變得和善、親切,道:“是這樣的。我老丈人身染重病,想請你幫幫忙。”
“你老丈人是誰?”
“這重要嗎?你知道他是我老丈人還不夠嗎?”
“你不答就算了。”
白夫人忙道:“我丈夫姓白,名時中”
劉雲熙微微皺眉,道:“白時中?這名字倒是挺耳熟的。”
耳熟?你丫還是住在京城的麼?李奇狐疑的望向劉雲熙。
胡北慶突然在低下頭來,在劉雲熙耳邊嘀咕了幾句。
“是他?”
劉雲熙微微皺眉,沉吟片刻後,道:“我勸你們還是另請高明。”
“我要是能夠另請高明,我會來找你麼。”李奇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女人真是太囂張了,好歹他如今也是樞密使呀。這點面子都不給。。
白夫人害怕李奇激怒劉雲熙,忙道:“還請神醫救救我丈夫。”
劉雲熙卻是沉吟不語。
李奇道:“給點面子好不,咱們也算是老交情了。再說,你可是神醫呀,怎能見死不救。”
劉雲熙搖搖頭,道:“我並非是見死不救,只不過這筆費用可不小。”
搞了半天,就是要錢呀,忒也勢利了。老子有錢的時候,你不要,等到老子沒錢的時候,你丫就要錢了。分明就是故意玩我呀。李奇謹慎道:“多少?”
白夫人也道:“只要女神醫願意相救,多少錢我們也願意。”
“你先別忙着開這口。”劉雲熙微微擡手,道:“我要的是你們白家所有的家財,包括你們住的地方。挺清楚,是所有的。”
“什麼?”
李奇驚呼一聲,怒道:“這麼多?你怎麼不去搶啊!我做買賣做了這麼久。就還沒有碰到過你這麼狠的,你這是救人,還是殺人呀。”
劉雲熙淡淡道:“這種事向來是你情我願的,我也沒有強逼你,不是嗎?”
這話一出,李奇當真是沒有理由反駁,道:“好了,別鬧了,如果我方纔有冒犯的地方,我向你道歉,況且我也幫你拿了竹簍呀,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咱們一碼歸一碼行不。”
劉雲熙道:“你以爲我這是故意在戲弄你?”
李奇沒好氣道:“難道不是嗎!”
劉雲熙道:“這是我師父定下來的規矩。”
李奇道:“你少忽悠我了,你以前也爲不少人治過病,但是我從未聽過什麼規矩的。”
劉雲熙道:“第一次我幫李姑娘治病,那是因爲你幫了我,我還你的人情罷了,至於我幫那些士兵治病,還有允許你和你的夫人藏匿在這裡,那都是因爲你們保護了我,同樣也是還你們人情,而且,你們也不在我師父定下的規矩範圍內。”
白夫人聽着好奇,問道:“那不知你師父的規矩是什麼?”
劉雲熙道:“我師父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爲富不仁之人,特別是像你丈夫這種大奸臣,一旦是這種人來求醫,可以直接拒絕,也可以出手相救,但前提是要用他們的所有的家財來換他們的性命。”
李奇沉眉道:“注意用詞。”
若是知道注意用詞,那就不是劉雲熙了,道:“我應該沒有說錯吧,幾個月前,百姓都在談論此事,我也聽到不少,哦,就連的你的大宋時代週刊都刊登了,白時中當初也跟着皇帝逃亡江南去了,這種人我想應該再好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的確跟李奇有莫大的關係,甚至可以說這都是他出謀劃策的,即便他當時不在京城,因爲這一切都是早就計劃好的。
趙楷爲了逼迫宋徽宗退位,暗中鼓動百姓,攻擊那些逃亡南下的這一批昏君奸臣,白時中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當時可是鬧的非常兇,而劉雲熙那時候還在軍營幫士兵們療傷,當然聽到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消息。
其實在歷史上,白時中並沒有跟宋徽宗逃去南下,李邦彥也沒有去,首先,歷史上趙桓並沒有走,而且還當了皇帝,那麼他和李邦彥當然也就不能走。其次,就是白時中沒有像六賊那樣深受宋徽宗喜愛,宋徽宗也不會帶他走,只不過如今因爲李奇的關係。白時中在宋徽宗心中的分量大增,這纔有資格跟着一塊逃去的南下。
但是白時中的死因與現在的情況倒是有些相同,在歷史上,趙桓即位後,就封白時中爲相,當時白時中就建議趙桓逃跑,也因此惹怒了主戰派的李綱,李綱看出白時中性格懦弱,由他做宰相對保衛開封不利。
於是當趙桓問道誰人能守衛京城時,李綱就建議讓宰相白時中統帥士兵保衛京師。白時中一聽,這還了得,你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當即就勃然大怒說你爲什麼不自己去。這話正中李綱的下懷,說我去就去,能爲陛下而死,那爲人臣子的本分。
趙桓一聽,覺得白時中這人太不忠心了,竟然不願爲我去死。你這個臣子是怎麼做的。再加上主戰派當時得勢,抓住此事不放,屢屢彈劾白時中性格懦弱,不可堪此重任。趙桓就直接將白時中罷免了,而李綱也因此連跳幾級,這其中還是有政治原因的,李綱要上位呀。否則的話,他沒有權力,也守不住京城。那就必須要幹掉與他不是一黨的白時中。
白時中被罷免後,積鬱成疾,不久就死了。
如今似乎也快了。
白夫人聽得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但是作爲妻子的她可是非常維護她丈夫,她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慍道:“還請你自重,我丈夫好與壞,輪到你在這裡評頭論足。”
這白夫人畢竟以前就是宰相夫人,再加上她本事氣場就非常足,一般發起怒來,倒還有幾分威懾力,即便是李奇,心裡也有點發虛,但是,這劉雲熙是一般的人嗎?她可是怪十娘呀,即便是皇上,她都不以爲意,說得好聽一點,就是非常有個性,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蠢,淡淡道:“我纔沒有閒功夫去談論你丈夫的好壞,方纔可是你先問我的,我纔將這規矩告訴你們的。”
白夫人雖然聰明絕頂,但是面對劉雲熙,她也是無計可施,她若掉頭就走,那麼置白時中性命於不顧,這她做不到。
李奇皺眉道:“你這不是故意耍我吧,這究竟是哪門子的臭規矩呀。”
劉雲熙道;“這個你可以去問問那酒鬼,相信他一定知道的非常清楚,至於這規矩麼,我師父只是想看看這些爲富不仁的人到底是更愛錢,還是更愛命,經過這麼多年來,其中有八成更愛錢,只有兩成願意用全部身家來換自己的性命,結果窮的都活下來了,富的都死了。”
真的假的?李奇非常誠實的說道:“我大可以先答應你,然後再反悔,憑你是鬥不過我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劉雲熙輕輕一笑,不屑一顧道:“你不是第一個想出這辦法的人,但是這種人通常都沒有好結果。”
“李奇,你不用說了。”白夫人似乎已經決定,道:“如果你能救我丈夫,我可以將我白家所有的家財都給你。”
其實如果一定要選擇,李奇當然也會選擇散財救命,錢可以再賺,人死了可不能復生了,突然向劉雲熙道:“我要跟你學醫。”
“爲何?”
“太tm賺錢了。”
劉雲熙可不蠢,豈會聽不出李奇在暗諷自己,笑道:“可以。” щщщ⊕ttκΛ n⊕¢ ○
“當真?”
“其實我一直很想收你爲徒。”
“爲何?”
“因爲這樣我就可以使喚你,這一定會讓我非常的高興。”劉雲熙如實說道。
“這個---讓我考慮考慮,你知道的,換專業是必要慎重的。”
劉雲熙無視李奇,向白夫人道:“你可決定呢?”
白夫人肯定的點了下頭。
劉雲熙嗯了一聲,朝着霍南希、胡北慶道:“你們去吧!”
李奇一愣,道:“去幹什麼?”
霍南希道:“自然是去白家點算財物。”
“你不是吧,用得着這麼趕麼。”
劉雲熙緩緩道:“救人要緊。”
“哇靠!你方纔談價錢的時候,咋又不這麼說了。”李奇罵道。
“因爲方纔我還沒有決定是否要救。”
“你---你夠狠。那如果你治不好呢?”
“治不好就不收錢,還能怎麼樣,不過,如果連我都治不好,那你們就準備好棺材吧,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我可以免費幫你老丈人算下去世的時辰。”劉雲熙又朝着白夫人道:“希望你不要有所隱瞞,如果讓我知道,你隱瞞了一寸土地,我就會在醫治時保留一分力。”
白夫人輕哼道:“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這些俗物豈有我丈夫的性命重要,既然我答應你了,我當然會如數給你,我們白家還不至於落魄到這種地步。”
“那就最好了。”劉雲熙站起身來,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