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瓶落入湖中,雖然只是發出撲通一聲輕響,卻在讓三人爲之一怔。
李奇看似輕鬆,但是卻異常緊張,餘光幾乎就沒有離開過秦夫人美頸前的那把鋒利的匕首,畢竟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個受刺激,已經神經錯亂的女人。
雷飛燕則是滿臉震驚,她見李奇爲了秦夫人單刀赴會,而且這刀還是她給的,以爲秦夫人在他心中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但是沒曾想到,李奇幾乎都沒有怎麼考慮,甚至連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就將藥瓶扔入了河中,李奇這一舉動,着實有些打擊到她的信心。
而秦夫人則是停止了掙扎,輕輕鬆了一口氣,但是目光卻非常複雜。
“你---你難道就不怕我殺了她?”
雷飛燕手中的匕首又逼近幾分,狠狠的望着李奇。
“當然怕。”李奇雙手一張,道:“正是因爲怕,我纔不能喝下這毒藥。如果我還活着,我就有希望救她出來,至少我還是有價值的,但如果我死了的話,我就連這一線希望都沒有了,甚至連爲她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了,說真的,咱們不熟,我可不會恁地相信你。”
“很好,那我就讓你這看着這麼一位大美女消香玉損吧。”
“如果你敢動她,我一定要讓你爲她陪葬。”說話時,一顆豆大般的汗珠從李奇右臉頰滑落,又道:“不過我以爲這對我們三人都不公平,你要的是我的命,而我想保的是她的命,而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你殺了他,只是一個三賠的局面,你既得不到你想要的,而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
雷飛燕聽着覺得非常有道理,於是問道:“那你說應該如何?”
李奇笑道:“你看這樣行不。你先放了她,到時我任你處置,這樣我們三人就各有所得,而且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雷飛燕冷哼道:“你當我是傻子麼?我若先放了她,你還會乖乖就範嗎?”
李奇聳聳肩道:“你看,你也知道這個道理,同理而言,我若是先死了,我拿什麼去保證你到時一定會放了她。”
雷飛燕刀鋒再度逼上秦夫人的美頸,道:“你別認爲現在我是在請求你。”
李奇這一次不爲所動。淡淡道:“我再重申一遍,在你放了她之前,我一定會活着的,我可不相信我死後,老天會一道電將你劈死,要麼你就相信我,讓船靠岸,等我的人來了,我過去換下她。做你的人質,到時你要殺要剮,都隨你,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先告訴你。你殺了我,無論如何,你肯定是逃不了的,甚至還會連累你的家人。要不然。你就選擇爲她陪葬吧,也許我會傷心一年,或者十年。但是十年後,我還是會好好的活在世上。”
雷飛燕眉頭緊鎖,死死的盯着李奇,突然嘴角揚起一抹邪惡的笑意。
這一抹邪惡的笑意,讓李奇雙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心下大是惴惴,緊張的他,呼吸都開始變得遲鈍起來。
“看來你是不會就範了。”
雷飛燕說着,話鋒一轉,道:“不過沒有關係,我自有辦法,而且你說我怎麼也逃不掉,我偏偏要逃給你看,我不僅要殺了你,我還要全身而退。”
看他樣子,他應該不是開玩笑的,難道他還留有後手。李奇眉頭漸漸的往中間靠攏,餘光四處飄動,發現四周並沒有船隻過往。
雷飛燕似乎看穿了李奇的心思,笑道:“你別看了,我只有一個人。”
難道她是想---。李奇雙眉一擡,餘光突然往下一瞥,看來只有賭一把了,笑道:“是嗎?我倒是很好奇,除了你現在放下刀外,你究竟怎麼全身而退?”
“很簡單。”
雷飛燕突然伸手向下面一撈,但是由於船艙擋住了李奇的視線,故此看不清她拿着的是什麼。雷飛燕又道:“方纔我真是太傻了,我以爲一刀結果了你,就能解心頭之恨,但是我突然想到一個更加好的法子,那就是讓你看着心愛的人死,卻無可奈何,就跟我看到你們一刀一刀從我夫君和我爹爹身上切下一片肉來,卻只能暗中流淚,連放生大哭都不敢,我今日就讓要你嚐嚐這滋味。”
說着突然猛地推向秦夫人,由於秦夫人手腳都被綁着的,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如同一個木樁落入湖中,也許她事先已經知道了,在那一瞬間,她瞧了眼李奇,眼中充滿了不捨,但隨後就閉上的雙目。
與此同時,李奇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在秦夫人的落水的瞬間,縱身一躍,跳了進去。
雷飛燕見李奇消下去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非常的猙獰,“我就成全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隨後她拿起船槳,朝着前面劃去。
咕嚕咕嚕!
李奇跳進湖中後,雖然入境天氣轉暖了,但是湖水兀自帶着一絲冰意,可他現在顧不得這麼多了,心裡反倒是更加焦急了,這冰冷的湖水,連他一個天天鮑魚人蔘大補的男人都覺得有些刺骨,更何況是嬌弱的秦夫人,左右看了看,幸虧這湖水非常清澈,而且還有些陽光滲透在水裡來,他很快就找到了秦夫人,趕緊遊了過去。
秦夫人在落水後,已經絕望了,閉着雙目,仰躺着緩緩的沉了下去,腦海中不斷閃回過去的片段,十幾年前那個聰明活潑的少女再度出現在她的腦海裡,李清照、秦默、鄭逸不斷在她腦中跳過。
可是回想這半輩子,她不禁感到有些空洞,就如同一碗白開水,索然無味,竟然沒有一絲波動,她不禁暗想,這三十年間,我究竟是怎麼走過來的?
直到一個一臉壞笑的男子跳入她的腦海中時,一時間,悲、喜、開心、傷心、感動、失望,諸般念頭才充斥她的心房,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感覺到自己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可念及至此,她心中又被後悔佔據了整個心房。
“夫人!夫人!”
秦夫人突然好想聽到有人在叫她,這聲音是恁地的熟悉,她不禁睜開眼來,可是眼前只有幾縷金光點點,看來是我出現了幻覺。
自從秦默死後,她總是覺得自己將生死看的很淡,人嗎,總是逃不了一死,只是早與晚,但是真正到了這生死存亡間,她突然發現自己原來一點也不想死,但是現在後悔已經爲時已晚了。
可就在秦夫人萬念俱灰時,忽覺口中的白布不翼而飛,她一時沒有留意,直接灌了一口水進去,趕緊閉住呼吸,又覺一隻強有力的臂彎,攬在她的腰間,不禁猛地轉頭一看,模糊間,一張清秀的面孔漸漸清晰來,她眼中先是閃過一抹欣喜,但隨後又猛地搖起頭來。
這人自然是李奇,可是他如今可沒有功夫去理會秦夫人,單手抱着秦夫人,奮力向上面游去,可是忽覺秦夫人沉重無比,宛如千斤一般,回頭一看,原來秦夫人腳下還綁着一塊大石頭,不禁眉頭一皺,嘴裡冒出不少氣泡。
爲毛一個瘋女人會這麼聰明。李奇心中哀嘆一聲,趕緊鬆開秦夫人,再度往下面游去。
而當李奇撤開手的瞬間,秦夫人心中喜憂參半,可是她原本以爲李奇會棄他而去,但是沒有想到李奇竟然不是游出水面,而是往下游去,只見李奇一手握住捆綁着石頭的麻繩,又張嘴咬着另一端,手中拿着一把菜刀,瘋狂的鋸着麻繩。
原來當雷飛燕說讓他親眼看上秦夫人消香玉損,而且還要全身而退,就已經隱隱猜到雷飛燕會將秦夫人推入湖中,因爲他一定會去救秦夫人,那麼雷飛燕就可以逃之夭夭了,而他又敏銳的捕捉到雷飛燕手往下撈的動作,心中生疑,懷疑秦夫人身上肯定綁了什麼重物。
於是在雷飛燕推秦夫人入湖時,他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跳了下去,因爲他必須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而且還拿走了船板上的那把菜刀。
雷飛燕可謂是做到了滴水不漏,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李奇在生與死做出抉擇的時候,竟然還能這般冷靜,連那一把菜刀都被計算在內了。
秦夫人再度沉了在湖底,她望着李奇還在哪裡瘋狂的割着麻繩,一個勁的搖頭,想張嘴,但是剛一張開,水又涌入嘴裡,只得又再閉上。
李奇如今整顆心都撲在了那麻繩上面,他知道越找割斷這麻繩,秦夫人就少一分危險,但是這拇指粗的麻繩,即便是在岸上,你要割斷它,也需要廢些功夫,更何況是水下。
忽然,絲絲血從李奇嘴裡冒出,漂浮上去,原來是李奇咬得太用力,麻繩將嘴割破了。
秦夫人看得心如針扎一般,滾燙的淚水似乎給這冰冷的湖水帶來了一絲暖意,更加瘋狂的搖着頭。
可是李奇哪裡有心情去想那些,手上的動作是越來越快,可是人終究不可以逆天,他只覺肺都炸開來了,暗想,若是我在這麼繼續下去,恐怕我們兩個都會葬身在湖底。
想到這裡,他忽然鬆開手,奮力往上面游去。
秦夫人望着李奇離去的身影,不但沒有一絲絕望,嘴角反而露出一絲微笑,雙目緩緩合上,朱脣微微張開。
永別了!
咕嚕咕嚕!
氣泡不斷從她嘴裡冒出,那張絕美的臉龐漸漸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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