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內。
“樞密使,南博屠來了。”
“讓他進來吧。”
“是。”
片刻過後,南博屠走了進來,見李奇陰沉着臉,心裡有些發毛,還稍稍愣了下,就行禮道:“小人蔘見樞密使。”
“免禮。”李奇直接問道:“今日在雷峰塔下發生的事情,你應該有所聽聞吧。”
“是,小人也是剛剛纔聽說的。”南博屠垂首道。
李奇輕輕嗯了一聲,問道:“那你對此事如何看?”
南博屠道:“這事明顯是有人暗中操縱的。”
“然後了?”
“然後---。”
南博屠遲疑片刻,才道:“很有可能在這杭州還有一個類似於我們的強人存在。”
李奇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裡可能還有一羣人在,我的行蹤也一直在他們的監視當中,但是他們可能還是剛剛建立,不然他們這一次不可能出動二三十個書生,這太醒目了,由此可見,對方的人力資源不如我們,而且實力也沒有我們強。”
頓了頓,他才道:“我要你儘快查出這個神秘組織。”
“是。小人遵命。”
南博屠唱喏,又問道:“不知樞密使想怎麼處置他們?”
李奇沉吟片刻,道:“我現在還沒有考慮好,但是我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小人明白。”
李奇點到即止,他對南博屠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又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南博屠道:“樞密使指的可是李娘子?”
“嗯。”
南博屠訕訕道:“不太妙,現在外面人都知道李娘子住在醉仙山莊,不僅如此,士子們對樞密使也有頗有微詞。”
“他們說什麼?”
“他們---他們---。”
“你說就是了,我很想聽聽他們是否能夠編出一朵花來。”
南博屠道:“他們說樞密使已經被李娘子所迷惑,於我大宋社稷不利。”
“就只是這樣?”李奇不屑的笑道。
南博屠道:“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此,只是有些話比較難聽。”
李奇呵呵道:“這點微末手段就想將我給抹黑,真是太可笑了。”
南博屠道:“可是樞密使,這也不能不防呀,若是不加以阻止的話,可能會有損樞密使的威名。”
“你認爲還阻止的了嗎?”
李奇搖頭一嘆道:“事實上李師師的確是住在醉仙山莊的,若是沒有我的點頭,她又怎可能住進來,鐵一般的事實,怎麼去阻止。”
南博屠遲疑了下,道:“樞密使,小人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李奇笑道:“你是希望我將李師師趕出去,或者又將她轉移到其它地方去?”
南博屠訕訕點了下頭。
李奇道:“這豈不是做賊心虛,不打自招,說不定對方就等着我這麼做。”
倒也是的,這事還真是難辦。南博屠左思右想,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只好問道:“那不知樞密使打算怎麼做?”
李奇微微一笑,道:“不過你說的不錯,這事情若是不加以阻止,對我會非常不利,想要阻止這種輿論,關鍵就在於咱們能否獲得百姓的支持,所以首先我們要做的就是奪回話語權來。”
南博屠愁眉道:“樞密使是要爲李娘子平反?”
“當然不是,爲李師師平反,那豈不是要打皇室的臉,這不是自尋死路嗎。”李奇說着話鋒一轉,道:“不過這裡面的關鍵不是在於李師師究竟是好是壞,而是我,他們的目的是想借着李師師來攻擊我,所以關鍵其實是我在這件事中處於什麼位子,我們不可以爲李師師平反,但是可以爲我平反,明白嗎?”
南博屠雙眉一擡,愣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清楚,但是他現在已經覺得這一場輿論戰他們也並非是完全的被動。
李奇笑道:“你立刻讓人散播一條消息出去,就說我爲了報當初太上皇的知遇之恩,還有李師師當初對我妻子封宜奴的恩德,這一次一定要保李師師周全,醉仙山莊將永遠爲李師師開放着大門,她想住多久都行,若是誰敢對李師師不利,就是與我樞密使作對,讓他們自己先掂量掂量。”
南博屠眼中一亮,垂首道:“小人知道該怎麼做了。”
如此一來,李師師是什麼人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可以藉此將李奇塑造成爲一個有情有義的人,畢竟知恩圖報,這無可厚非,更爲重要的是,李奇還可以名正言須的保護李師師,那麼對方的陰謀就不攻自破。
李奇又道:“哦,還有一點,順便多多宣傳我在南邊的功績。”
南博屠笑道:“樞密使在江南本就有很高的聲望,如此一來,百姓更加會信服樞密使,那些惡語不攻自破。”
李奇嘴角一揚,道:“你快去安排吧,還有,讓弟兄們最近注意一點,不要被對方的人發現了,你們唯一的優勢就是身在暗處,若失去這一優勢,你們就很難有所作爲了。”
“小人一定不會讓樞密使失望。”
“很好!”
。。。。。.
。。。。。.
南博屠走後,李奇回到了庭院內,正好見到李清照從上面走了下來,只是臉上掛着一絲憂傷,看上去情緒非常低落,於是喊道:“清照姐姐。”
李清照擡起頭瞧了眼李奇,輕輕點了下頭。
二人來圍欄旁坐下,李奇問道:“師師姑娘怎麼樣了?”
李清照道:“雖然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麼事,但是我看得出,她心裡還是非常難過。”說着她突然哼了一聲,道:“我怎麼也想不通,偌大的罪名,他們竟然也有臉怪罪在一個女人頭上,要是我大宋江山能被一個女人打垮,那還算是哪門子的江山,真是不知羞恥。”
她雖然沒有明言,但是話裡話外都充滿對皇室這種做法的不滿,其實他對宋徽宗一直都沒有好感,當初大宋被這一羣昏君奸臣弄成奄奄一息,可是最後竟是一個女人背黑鍋,同樣身爲女人的她,感到非常的不爽。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是一個男權社會,男人當然不會委屈自己,但是這鍋總得有人來背,不是男人肯定就是女人這個弱勢羣體了,而且百姓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辱罵宋徽宗,但是你總得給百姓一個發泄的對象吧,李師師是當仁不讓,這也可以說是在情理之中。
作爲男人的李奇,也感到有些慚愧,畢竟他也知道這是皇室要借用李師師洗白自己,道:“清照姐姐,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就行了,說出來,就有些不太好了。”
李清照道:“你也認爲這是對的麼?”
李奇嘆道:“這個世上沒有對與錯,只有成與敗,其實從大局來看,這對我大宋江山社稷是利大於弊,如果百姓對皇室都充滿着懷疑,這可是非常不妙的,皇上不僅僅是從皇室去考慮,而是從全局考慮。”
李清照哼道:“那師師了,她就要註定爲此犧牲嗎?這太不公平了,試問天下哪個女人願意流落風塵中,哪個女人不想一出生就無憂無慮,她不過也只是想活下去,她經歷的磨難遠比我們要多,她付出的也是我們難以想象的,這一切的一切都非她自己能做主的,她究竟錯在哪裡?”
李奇道:“我說了,這世上沒有對與錯,而公平也只是強者制定下來的規矩,這本身就不公平,世上不公之事比比皆是。”
李清照怒極反笑了出來,但是笑意中充滿了無奈,過了一會兒,她才道:“難道你沒有話說嗎?”
李奇道:“人人都說抱怨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但是我覺得抱怨是有必要的,至少能夠幫人發泄出來,要是悶在心裡,那可能會憋出病來。”
李清照一愣,隨即嘆道:“你說的對,抱怨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李奇道:“這個罵名是師師姑娘是背定了,但道德不能取代律法,如果沒有證據,他們拿師師姑娘也沒有辦法,我能做的只是保師師姑娘性命無恙,至於其他的,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李清照道:“可是師師她---唉。”
她的話戈然而止,因爲她明白說不說都一樣,如果李奇能幫早就幫了,根本不會等到今日,這事已經木已成舟。
。。。。。。
。。。。。。
一輪明月掛在天上,撒下皎潔的月光,好像給大地鋪上了一層白霧。
在醉仙山莊南邊的一扇小門前停着一輛馬車。
過了一會兒,只見兩道倩影從門內走了出來,二人似乎都比較匆忙,只聽一人道:“燕福,多謝你了。”
“我不是幫你,而是幫他,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你有什麼話要我轉告他和李娘子嗎?”
“。。。。。。,還是算了。”
“那你快走吧。”
“再---還是不要再會的好。”
那人說着就上了馬車,很快,馬車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趙菁燕馬車遠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說不定有朝一日,我也要坐上這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