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聲向後,張春兒作爲主人說了幾句開場白,然後請楊樓張員外致辭。
以往都是這活都是樊正乾的,即便是前兩年樊正病倒後,也是由樊少白代替他致辭,但是今年不一樣了,樊正去世了,自然得請一位輩分最高的上來致辭。
張員外這人性格保守,而且屬於那種牆頭草風吹兩邊倒,不然楊樓在他手中這麼多年,幾乎還是原封不動,沒有一點進步,跟李奇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不過他的這番致辭倒還是可圈可點,從年初的朝廷強制收稅,導致整個行業低靡了整整幾個月,差點遭受滅頂之災,到最近的慢慢復甦,說的是有條有理,而且還重點的表揚了張春兒和李奇這兩個後輩,幾乎是面面俱到,誰也沒有得罪。
然後他又作爲北城的代表,交代了一下北城的狀況。
待他致辭完後,錢員外又作爲西城的代表上去致辭,這貨口才倒也了得,一上去就一個勁的訴苦,說的好像他明天就要出去討飯似的,而且三番四次都將矛頭指向醉仙居和樊樓,雖然沒有點名,但是大家心裡都有數。
不過說實話,他也的確受了很多委屈,當初李奇和樊正謀劃的就是在西城發展,因爲西城的酒樓雖多,但是沒有超大型酒樓,比較容易進去,李奇在西城又是酒吧,又是連鎖店,還有美食街,獅子樓自然是屬於重災區,所以他這番訴苦倒也有七分真。
李奇是一點也不在意,全當笑話聽,搶了別人的生意,總得讓人發兩句牢騷吧……
接下來是東城,張春兒又開始演戲了,死活要樊少白上去。沒有辦法,樊少白只能上去簡單的說了一遍,他這人心高氣傲,樊樓雖然遭受了重創,但是他並沒有像錢員外一樣訴苦,而是強調他一定會保住樊樓在東京的地位。
最後到了南城,李奇自然不想浪費這口水,秦夫人就更不用說了,醉仙居的三巨頭十分有默契將頭縮到後面去了,他們都不肯上去。那只有蔡敏德去了。
蔡敏德這人狡猾的很,他對什麼殺豬巷事件是隻字不提,一個勁的在打官腔,說了半天,基本上等於沒說,沒說就等於沒錯嗎。
待衆人一一致辭完畢,張春兒再次起身道:“記得小店開張那日,小女子曾提到過重組正盟會的事宜,當時諸位都說要詳細的考慮一下。於是便定在今日來決定,不知各位考慮的怎麼樣?”
“我贊成。”
錢員外首先舉手贊成。
“我也贊成。”.
轉眼間二十多人中,已經有一大半舉手贊成了,畢竟如今張春兒的地位比起剛開始來。有一個質的提升,也有很多人願意追隨她。
那些還在觀望中的人,自然是在等着醉仙居、樊樓、翡翠軒表態了,他們兩邊都不想得罪。所以不敢貿然表態。
張春兒也知道擒賊先擒王,微微一笑,朝着秦夫人道:“不知夫人的意思?”
秦夫人淡淡道:“若是大家都贊成。那我們醉仙居也沒有意見。”
“夫人真是深明大義。”張春兒頷首致謝,又朝着李奇道:“那李師傅的意思呢?”
李奇沒好氣道:“張娘子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呀,夫人都答應了,我自然沒有問題,你這話說的忒不厚道。”
秦夫人微微瞥了他一眼,好似在說,我求你了,你丫就少說兩句吧。
誰都知道醉仙居是做主,我若不問你,你待會又站出來反對,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嗎。張春兒心裡稍稍不悅,但嘴上還是恭謙的笑道:“對不起,是小女子說錯話了。”
張春兒也不想再和李奇這個瘋子多言,轉頭望向蔡敏德和樊少白。
如今既然醉仙居都答應了,他們不想答應,也得答應,況且他們對這事一直也不怎麼抗拒,紛紛點頭表態。
其餘那些員外見他們三家都答應了,也都舉手表態。
張春兒見全票通過,心裡長長鬆了一口氣,道:“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重建這正盟會,那我們就來談談細節問題。當初的正盟會之所以解散,無非就是由於太過倉促,內部沒有協調好,小女子以爲我們應該吸取上次的教訓,使正盟會能夠長久的維持下去。”
果然還有後手。蔡敏德笑道:“不知張娘子有何良策?”
“良策倒也不敢當,只是有個小小的提議。”張春兒微微頷首,又道:“有道是無規矩不成方圓,所以小女子以爲咱們應該制定一套詳細的規定,大家以後照章辦事,也便於管理,不知大家有何意見?”
這女人還真是有些手段。李奇率先點頭道:“這是必須的,我贊同。”
樊少白麪色一緊,暗道,這個李師傅怎地犯糊塗了,這婆娘明顯就是衝這你來的。不禁朝着李奇那邊投去兩道詢問的目光。
吳福榮稍稍點了下頭,讓他稍安勿躁,心裡暗笑,樊公子,你怎地還不瞭解李奇的爲人,他答應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次李奇都率先答應了,那自然沒人有意見了。
張春兒心裡有些詫異,但是也沒有多想,接着又道:“小女子不才,這幾日準備了一份關於正盟會的大綱,當然,這只是初稿,小女子也是拋磚引玉,希望大家能多多提意見。”
她說完,幾個女婢就走上來,每人發了一份資料。
衆人接過大綱來,紛紛看了起來。
靠!這都準備好了,你丫還真夠敬業的。李奇接過來一看,暗笑,尼瑪都寫的這麼細緻了,還是初稿,蒙誰呢。
衆人開始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談論起這大綱來,他們關心不是這大綱能否有利於正盟會的發展,而是對自己是否有利。
張春兒微微笑道:“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大家若是有意見不妨提出來,大家集思廣益,這樣也能有利正盟會的發展。”
她話音剛落,李奇就道:“張娘子說的不錯,正好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漏洞。”
張春兒早就料到李奇肯定會提出抗議,笑道:“李師傅快快請說。”
李奇輕咳一聲,道:“大家請看這第十五條,投票表決。”
張員外皺眉道:“這很公平呀。”
公平你妹,你個老兒不懂就別吭聲。李奇道:“我覺得這規定太過籠統了。應當細分,倘若啥鳥事都得投票表決,那就亂套了。舉個例子,假如哪個鳥人誠心要耍我們醉仙居,提出要我們醉仙居關門,更巧合的是,有一羣鳥人還都贊成,難道我們醉仙居就因此關門?這是不可能的事呀,大家說對不對?”
張春兒還未開口。錢員外就擡着頭哼道:“有道是平時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你們醉仙居若不是做了什麼虧心,誰會提出讓你們醉仙居關門。”
嘿。你丫還有完沒完。李奇冷笑道:“錢員外似乎話裡有話呀。男人嘛,有話就直說,別tm跟個娘們似的,到這裡放暗屁。”
這一嘴的粗話讓秦夫人是直搖頭。但是她也沒有多說,在外人面前,不管李奇做了什麼事。她也會站出來支持,但是私下肯定又會抓着李奇好好教育一番。
錢員外萬萬沒有想到李奇會突然發飆,微微一愣,隨即一拍桌子,怒哼道:“你說誰跟個娘們似的,你們醉仙居屢屢破壞規矩,弄得整個京城的酒樓界烏煙瘴氣的,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你孃的放屁都放的這麼理直氣壯,老子真是服了你。”李奇冷哼一聲,道:“當初是你們自己要模仿我們醉仙居弄什麼壁爐,結果搞得自己的酒樓烏煙瘴氣的,如今反過來怪我,你臉皮忒也厚了吧。”
他這話一出,很多人同時低下頭來,丟人啊。
錢員外氣的臉都成醬紫色了,怒道:“誰誰說這件事了。”
李奇茫然道:“那你說的是什麼事,烏煙瘴氣難道不是那意思麼?”
“老子說的是你們醉仙居的連鎖店。”
衆人一聽,臉上表情各異,但心裡默默的朝向了錢員外那邊,這連鎖店實在是太恐怖了,真是指哪打哪,要是全京城的腳店都成爲了醉仙居的連鎖店,那他們也就差不多到了關門的時候了。
“連鎖店?”李奇皺眉道:“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呀。”
“你們當然覺得不妥。”
錢員外冷哼一聲,道:“衆所周知,這腳店就是咱們正店的命脈,咱們這些正店的酒、熟肉等等,有五成以上都是靠着腳店出售,爲此朝廷還專門明文規定,規劃腳店的歸屬,這麼多年來,從沒人破壞這規矩,可是你們醉仙居卻仗勢欺人,利用這連鎖店搶奪我們的腳店,你這分明就是想斷了我們的活路啊。”
衆人頻頻點頭,表示贊同錢員外的話。
李奇哼道:“關於這方面我們醉仙居纔是最大受害者。衆所周知,我們醉仙居在汴河大街是連tm的一家腳店都沒有,全讓翡翠軒給搶去了,我們醉仙居何曾發過半句牢騷,而你們當時可有爲我們醉仙居說過半句話,整個汴京城沒有腳店的正店恐怕就咱們醉仙居一家了,我們不想出路,難道等死呀,你們委屈,老子tmd還委屈。”
他這話不假,雖然如今醉仙居如日中天,可是苦於周圍的腳店全是翡翠軒一手培養出來的,想挖也挖不過來。
這小子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蔡敏德原本還想看好戲,沒曾想到這剛一開始,李奇就把他拖下水了,只能開口解釋道:“李公子此言差矣,咱們兩家挨的比較近,所以當時朝廷當時也沒有細分,蔡某這麼做並沒有破壞規矩,當然,倘若你們能夠讓那些腳店跟你們,蔡某也絕無半句怨言。”
李奇笑道:“那我的連鎖店也沒有破壞規矩呀,朝廷規劃腳店時,針對的是酒的出售,也就是說,只要我們醉仙居的酒沒有賣過界,那就不算是破壞規矩,當然,倘若你們能讓那些腳店的不加盟我們醉仙居,我李某也絕無半句怨言。”
衆人聽了,暗罵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無恥,一個強佔別人的腳店,甚至還暗地裡收買那些腳店的掌櫃,偏偏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另一個就更加無恥,醉仙居的天下無雙被封爲御酒,上門求購的人數不勝數,而且就那價錢,放在腳店賣也不合適呀,還有那酒吧每日銷售的酒量,都快追上樊樓了,更可惡的是,那漢包根本就不能下酒,嚴重影響了酒的銷量。
錢員外也氣昏了頭,反駁道:“那好,那你們醉仙居和樊樓聯合收購小店邊上的腳店又作何解釋?”
蔡敏德一聽,暗罵,你這頭蠢豬,提甚麼不好,偏偏提這件事,你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李奇冷笑道:“正好我也想和你清算這筆賬,當初可是你們數十家酒樓先聯合一起對付我們醉仙居,我們醉仙居都快被你們逼的關門了,這才迫於無奈的收購你的腳店,後來我們醉仙居還不計前嫌,收下的你們賣不出去的肉,救了你們一命,你tm不心懷感激到也罷了,反而倒打一耙,你良心給狗吃了,得虧我們秦夫人不喜與人爲惡,所以我們醉仙居一直都規規矩矩,從未與人爲難過。不過,這不代表我們就會一直任人欺負,我今日還就把話撂在這裡,倘若你要是惹火我了,老子半年之內就要幹倒你獅子樓。”
此話一出,立刻響起一片譁然。
錢員外倒還真是有點害怕,嘴皮子哆嗦了幾下,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又吞了下去。
“李師傅,你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吧。”張員外作爲長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李奇哼道:“張員外,你若不信的話,那咱們打個賭如何,就你那楊樓,老子半年之內照樣能夠給你幹挺了,老子還事先告訴你我會怎麼做,你也束手無策,怎麼樣,敢不敢賭?”
這人真是瘋了。張員外滿臉大汗,喉結滾動了一下,雙手都在顫抖了,他也想一拍桌子站起來,跟李奇賭上這全部家財,但是他沒有這個膽量。尷尬,實在是太尷尬,他原本還以爲李奇會給他一些面子,沒曾想到李奇壓根就不是一個尊老愛幼的人。
吳福榮聽得也是冷汗唰唰直流,你這也太霸道了吧,動不動就要讓別人關門。
秦夫人也覺得李奇今日太過強勢了,淡淡道:“李奇,張員外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這麼說有些過分了。”
李奇手一攤,笑道:“夫人,我只是告訴他們一個現實而已,免得他們太不把咱放在眼裡了,咱們沒有做,不代表咱們做不到。我在這裡再告訴大家一個消息,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們醉仙居明年將會推出一品泡麪和一品罐頭,這兩樣我就不多介紹了,別我們沒有照顧你們,除了這兩樣以外,還有那一品丸和奶茶,我們將會實行批銷制,也就是說你們不用加盟我們醉仙居的連鎖店,也可以來我們醉仙居購買,價錢自然會比零售優惠許多,歡迎大家到時來醉仙居商談。”
這人思維也跳的太快了吧,前一刻還劍拔弩張,轉眼間就打起了廣告,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境界呀。蔡敏德真是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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