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小孩還真是有點意思啊!李奇瞧這小孩說話有條不紊,條理清晰,且還有理有據,一般的大人都比不上,不禁越發的好奇,轉頭朝向那二名護衛問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這兩名護衛可都是李奇帶來的,知道李奇的脾性,不敢解釋,抱拳道:“卑職疏忽,還請監事責罰。”
李奇其實也沒有怪他們,任誰見到這麼點大的小孩,相信都會採取這種做法,轉頭又朝那小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那一對彷彿帶有靈氣的漆黑眸子咕嚕一轉,詫異道:“榜文上並未寫明凡前來獻寶者,一定要通報姓名。”
李奇呵呵道:“是沒有明文規定,如此說來,你是不想說呢?”
那小孩使勁的點了下頭。
“那本官也就不勉強你了,免得你又說本官沒有信譽。”李奇問道:“你說你來獻寶的?”
那小孩拱手道:“小子不敢欺瞞監事大人。”
李奇笑道:“但這只是你一面之詞,假如我就憑你這一面之詞而責罰他們,是不是對他們也不公平?”
那小孩稍稍一愣,道:“監事大人言之有理。”
“這樣吧,你先隨我進去,讓我瞧瞧你帶來的東西,若真是如此,我定當責罰他們二人,但是,如果你是在這裡無理取鬧,我也會責罰你的,你聽明白了嗎?”
“小子明白。”
李奇下馬來,手往裡面一揚,道:“進去吧。”
三人剛剛來到前院,忽見側屋內走出一人來,不是別人,正是軍器監的二把手,少監虞祺。
李奇剛想打招呼,忽聽得“呀”的一聲。轉頭一看,只見方纔那神氣十足的小孩,突然躲到他身後去了。心感好奇,正想詢問,正巧此時虞祺也瞧見他了,趕緊走了過來,行禮道:“下官見過監事。”
李奇轉過頭來,拱拱手笑道:“虞少監在這就最好了,省的我去找你,待會我有些事要與你商量下。”
“是。”虞祺點點頭。目光卻朝着李奇身後望去,面露狐疑之色,忽然手一指,道:“監事,這小孩是?”
李奇呵呵道:“他說是來獻寶的,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年紀不大,竟然敢獨身一人來軍器監,勇氣可嘉呀。”說着又轉身朝着那小孩道:“你還快出來見過少監。剛纔吩咐本官辦事的膽子都去哪裡了。”
那小孩面露恐懼之色,先是探出半個頭望了眼虞祺。
虞祺可是一定盯着那小孩的,忽然面色一驚,道:“是你!”
那小孩渾身一抖。低着頭走了出來,作揖道:“孩兒見過爹爹。”
虞祺擡起顫抖的手,指着那小孩道:“你---你來這裡幹什麼?”
李奇啊了一聲,驚訝道:“虞少監。這---這是你兒子呀?”
虞祺慚愧的點點頭,忽然想起李奇方纔說他兒子還吩咐李奇辦事,不禁惶恐不已。李奇的手段他是見過的,當即大怒,吹鬍子瞪眼的朝着那小孩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冒犯監事,爲父---爲父今日非得好好教訓下你這個不孝子。”
他說着擼起袖子就朝着那小孩衝去。
這要是一般的小孩肯定是轉背逃跑,可是那小孩依然是低着頭,一動不敢動,你要說他不害怕吧,可是雙腿抖的都快斷了。
由此可見,這虞祺的家教是何其的嚴厲,不過虞祺乃是進士出身,讀書讀出來的,教起兒子肯定也是一板一眼的,倒也有理可循。
這種事情李奇是遇到多了,趕緊上前擋在那小孩面前,道:“我說少監,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監事放在眼裡?這裡可是軍器監,不是你家裡。”
虞祺忙拱手道:“對不起,下官---下官也是被這不孝子給氣的。”
“就這點小事,犯得着麼。”
李奇沒好氣的瞥了虞祺一眼,轉頭又朝着那小孩問道:“你是不是藉着獻寶爲由,來找你父親的,也真夠狡猾的呀。”
那小孩遲疑了一會,隨即頷首道:“回監事大人的話,小子並未撒謊,若是小子是來找父親的,照實說便是了,何苦多此一舉。”
嘿,這小子說的倒是真有道理。李奇呵呵道:“如此說來,你當真是來獻寶的?”
“是。”
虞祺面露疑惑之色,小心翼翼的問道:“什---什麼獻寶。”
李奇反問道:“你不知道?”
虞祺搖搖頭。
李奇笑道:“是這樣的,你兒子說他有新式武器要給我瞧瞧。”
虞祺登時呆了,隨即一怔,掄起巴掌就準備扇去。
李奇皺眉“嗯”了一聲。
虞祺又趕緊放下手來,一臉歉意道:“監事,小兒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勿要跟他一般見識,他這麼小的年紀恐怕連武器是什麼都不知道,豈會做的出新式武器,下官這就帶他回去好好教訓下。”
李奇呵呵道:“虞少監,這話你可不能亂說,指不定你兒子又要我責罰你。”
“他敢。”虞祺雙目一瞪,隨即又納悶道:“不過監事何處此言?”
李奇簡單將外面的事情說了一遍。
虞祺聽罷,差點沒有暈厥過去,垂首頓足道:“你小子真是無法無天了,氣煞我也。”若非李奇在此,他估計早就撲上去了。又朝着李奇行禮道:“小兒年幼,還請監事饒過他這一次,下官保證絕不會有下次了。”
李奇點點頭,轉頭朝向那小孩道:“你怕不怕?”
那小孩搖搖頭。
“那你腿咋抖的這麼厲害?”
那小孩這才弱弱的點了下頭道:“怕。”
“那你還獻不獻?”
那小孩兒偷偷瞥了眼父親,見其把鷹眼都瞪成豹眼了,不禁吞了吞口水,猶豫片刻,一咬牙,使勁的點了點頭。
虞祺見兒子公然反對他,感覺父親那至高無上的地位遭遇到了挑戰,氣的頭髮都豎起來了。指着兒子道:“好好好,你小子真是膽大妄爲,爲父要---。”
李奇手一擡,打斷了他的話,板着臉道:“虞少監,本官既然已經張貼榜文出去了,你兒子來此獻寶,合情合理,你也無權趕他出去。”
虞祺氣的都快犯心臟病了,他如何能相信他這個不到十五歲的兒子能拿出什麼好東西來。道:“可是---。”
李奇不悅道:“好了,好了,有事到屋裡再說。”
虞祺見李奇面色不悅,不敢多說,惱怒的瞪了兒子一眼,而後才頷首道了聲“是”。
李奇不敢讓虞祺父子走在一起,生怕這傢伙控制不住與他兒子同歸於盡,所以還特意站在父子兩中間。
來到屋內,李奇坐在正座上。虞祺還未坐下,就先怒吼一聲:“跪下。”
撲通。
那小孩不敢多言,直接跪了下來。
李奇對這教育方式不敢苟同,但也沒有多說。總得讓虞祺找回點父親的威嚴。瞥了眼虞祺,見其面色雖然憤怒,但是眼中滿是擔憂。笑道:“這樣吧,只要你並非惡意整本官。那本官就不責罰你了,當然,你獻上之物若是有用的話。那本官必當重賞。”
“多謝監事大人。”那小孩恭敬道。
虞祺眼中的擔憂退去幾分,嘴上卻道:“監事,小兒無禮,應當重罰,當重罰纔是。”
李奇擺擺手,讓他別再說了,笑問道:“你現在可以把名字告訴本官了吧。”
那小孩答道:“小子名叫允文。”
李奇點點頭道:“虞允文。”這話剛一出口,他忽然雙眼一睜,大驚道:“啥?你就是虞允文?”
那小孩還被李奇這一驚一乍給嚇了一跳,忐忑不安的點了下頭。
虞祺以爲兒子還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滿臉大汗道:“監事,小兒是不是還犯了其它事?”
可是李奇似乎在想問題,並未聽見。
哎媽呀,這小子不會就是那南宋抗金儒將虞允文吧?天啊!我沒這麼走運吧。對對對,我記起來了,這虞允文的父親就叫做虞祺,難怪當日聽這名字有些耳熟,一定不會錯了,這下真是賺大發了。
想到此處,李奇不禁笑出聲來。
他這一突然發笑,虞祺父子就更加惶恐不安了。
李奇爲何會恁地興奮,那是因爲這虞允文歷史上有名的人物,在不久的將來,他臨危受命,趁着完顏亮渡江之際,大破金軍,幾乎把完顏亮的大軍打的全軍覆沒,後來爲相,也是兢兢業業,而且還爲南宋推舉大量的人才,賢相之稱,當之無愧。
隔了半響,李奇才從興奮中醒悟過來,見虞允文還跪着的,忙擡手道:“快點起來,快點起來。”
那虞允文見虞祺沒有做聲,不敢起身來。
李奇斜眼瞧了眼虞祺,後者忙道:“不孝子,沒聽見監事的話麼。”
“謝監事大人。”虞允文跪着作揖,然後才站起來。
李奇認真打量了虞允文一番,越看越喜愛,好奇道:“虞允文,你可知道你父親在軍器監就職?”
“小子知道。”虞允文點頭道。
“那你何不將你的寶物交由你父親帶來?”
虞允文瞥了眼父親,顯得比較猶豫。
李奇道:“你儘管說便是,本官在這裡,還輪不到你爹爹做主。”
虞允文忐忑道:“其實---其實小子是爲了那賞金來的,若是將這寶貝交給爹爹,爹爹定然會無償獻給軍器監。”
虞祺這次真是的怒了,一拍桌子,起身指着兒子道:“放肆。你---你太令爲父失望了,平時爲父都是如何教你的,小小年紀就如此貪財,長大怎還得了。我虞祺真是愧對列祖列宗呀,竟然生出你這麼一個不孝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