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童貫率領大軍“凱旋”歸來,雖然被封爲廣陽郡王,開創了太監爲王的先例,但是卻失去了樞密使這個重要的職位,無疑是明升暗降。宋徽宗此舉明顯就是忌憚童貫在軍中的聲望,有意殺殺他的威風,這道理,誰都明白,包括童貫自己,他也知道這時候應該低調了,不然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但是他也不着急,因爲他知道,一旦有戰事,宋徽宗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他,所以他在等待一個機會,然而,這一點蔡攸自然也明白。
而秦檜正是利用他們這種心理,從中獲利,其實他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那就是挑起蔡攸和童貫的不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此乃一石二鳥之計,不得不說,秦檜的確有夠陰狠的,才五品小官,就敢於去玩弄那些一品大員,可見他天生就是爲權術而生。可以想象得到,他若下江南,那必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就如他所言,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其實秦檜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李奇,因爲他很清楚,只有李奇手中的權力越大,那麼他就爬得更高。
但是,秦檜越是展露他的才能,李奇對他就越忌憚,這也是秦檜始料未及的,不露聲色道:“那誰纔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秦檜胸有成竹道:“下官有一人選,相信英國公一定不會反對。”
“誰?”
“此人姓韓,名世忠。”
“韓世忠---什麼,你說韓世忠?”李奇大驚失色道。
秦檜對於李奇的表情深感不解,道:“大人,難道你識得韓世忠?”
李奇微微一怔,乖乖地,秦檜推舉韓世忠,這尼瑪是什麼世道啊!只覺有些頭昏。道:“略有耳聞,略有耳聞。你和他很熟嗎?”
秦檜搖搖頭道:“我與他素未謀面。”
“那你爲何推舉他?”
“首先,當初在平定方臘的戰役中,就是這韓世忠擒得方臘的,此乃師出有名。其次,在我大宋出兵伐西夏時,韓世忠曾立下奇功,所有將領都非常欣賞他,於是聯名上報朝廷,希望能破格提拔韓世忠。可是,當時主持邊事的廣陽郡王卻懷疑彙報的真實性,只同意給韓世忠升一級。最後,此次伐遼,韓世忠也去了,並且功不可沒,廣陽郡王卻沒有上報他的功勞,也就是說,他並非廣陽郡王的人。也非大人你的人,單憑這一點,他就是最適合的人選,若是平時。英國公或許還會想着派自己的人去,但是由於前面咱們推薦廣陽郡王,英國公肯定會見好就收,答應讓韓世忠統兵。這人不禁驍勇善戰。而且不畏強權,於公於私,都是上佳人選。”
李奇聽得是頻頻點頭。好奇道:“我說小秦啊,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秦檜笑道:“大人忘記下官是在太學院就職麼,那裡的太學生整日談論國事,我也就聽得不少。”
“原來如此。”
李奇稍稍點了下頭,暗想,這韓世忠軍事能力不亞於岳飛,能攻善守,以後肯定得仰仗他,何不趁機先認識他。道:“那這韓世忠現在在哪裡?”
秦檜這下倒是愣住了,道:“下官也是突然想到的,並不知他在何處。”
“這倒不打緊。”李奇擺擺手,沉吟了起來。
秦檜道:“大人,你還有何顧慮?”
老大,我是在顧慮你啊!李奇道:“小秦,你一直都是身邊最得力的干將,你若走了,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了。”
我倒也不想去,可是我不去,你就得去,你若走了,那我可能連官位都不保。秦檜笑道:“大人過獎了,下官以爲大人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即便沒有下官,大人兀自能夠平步青雲。”
李奇呵呵一笑,道:“再讓我考慮考慮吧。”面對秦檜,他真不敢大意。
秦檜見李奇鬆口,也不敢逼的太緊,以免讓李奇生疑,頷首道:“是。”
翌日清晨。
秦府。
李奇坐在銅鏡前,季紅奴站在他身後,拿着梳子細心的替他梳着頭髮,輕聲道:“大哥,你的頭髮已經夠長了,應該能梳個髮髻。”
“啊?”
李奇微微一怔,爲難道:“不要吧,還是剪了。”
季紅奴道:“那可不行,七兒姐臨走前都還囑咐過我,一定不能幫你剪髮了,她說如今有很多人想害大哥,要是繼續留短髮,對大哥不利。”
是啊!這畢竟是七娘的一份苦心,而且我也已經答應她了,如今她不在,我就更加不能反悔。李奇點點頭道:“行吧,行吧,就梳個髮髻。”
“大哥,七兒姐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嗯。她沒有給你寫信麼?”
“寫了,但是信中七兒姐只說了一些有趣的事,並未說她在那邊過的怎麼樣,可我瞧得出,她在那邊過的一定很不好,大哥,你要不想辦法讓七兒姐回來。”
李奇一怔,嘆道:“紅奴,你還不瞭解七娘麼,我若能勸她回來,她當初就不會去了,而且,即便我強行叫她回來,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開心,我現在在尋思着是不是該去杭州走一趟。”
季紅奴眼中一亮,欣喜的點頭道:“好啊,好啊,我陪你一塊去。”
李奇笑了笑,道:“再看看吧。”
“嘔...。”
季紅奴突然用雙手捂住小嘴。
李奇面色一緊,道:“紅奴,你怎麼呢?”
“我沒---嘔---。”
季紅奴話都沒有說完,就朝着外面跑去。
李奇急忙也跟了出去,只見季紅奴一手撐在牆上,表情十分難受,趕緊走了過去,幫她拍了拍肩膀,關切道:“紅奴,你要不要緊,大哥現在就讓人去請郎中。這伯母搞什麼。你去一趟就病了。”
季紅奴搖搖頭,過了一會兒,終於緩了過來,勉強的露出一個笑臉,道:“大哥,你別擔心,我---我沒事。”
“你這還沒事?”
李奇扶着她,嚷道:“陳大娘,陳大娘。”
很快,陳大娘就走了過來。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你立刻吩咐去叫郎中來,記住,要請最好的。”
陳大娘見季紅奴面色蒼白,趕緊點點頭道:“老身立刻就去。”說着就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來,大哥抱你回屋休息。”
李奇說着也不待季紅奴張嘴,就輕輕將她攔腰抱起。來到回屋,他將季紅奴輕輕放在牀上,替她蓋好被子。面色顯得十分焦急,嘴裡念道:“這郎中怎地還不來。”
季紅奴都有些受寵若驚,躺在牀上,看着自己身上那厚厚的棉被。鬱悶道:“大哥,哪有這麼快,再說,我真沒事。不用去叫郎中。”
“那你也給我躺着,生病不可怕,可怕的是忌醫。你放心,待會大哥就去給你熬一碗蔘湯,一定不會有事的。”李奇極其認真的說道。
季紅奴見李奇一本正經的模樣,不敢再說,嘟了嘟嘴,表示自己的不滿。
李奇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輕輕鬆了口氣,道:“還好,沒有發燒。”
這時,門突然打開來,只見秦夫人從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焦慮道:“紅奴妹子,紅奴妹子,你怎麼呢?哪裡不舒服?”
季紅奴老鬱悶了,道:“夫人,我沒事。”
“都躺着了,怎地會沒事了。”
季紅奴快哭了,道:“不---不是的,是大哥硬要我躺在牀上,我可以---。”
“嗯?”
季紅奴剛準備起身,李奇雙目一瞪,她又老老實實的躺了下去。
過了半個時辰,郎中終於來了。李奇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立刻讓他給季紅奴把脈。
過了好半響,那郎中擦了一把大汗,如今京城誰人不知李奇的大名,他也緊張啊,直到再三確診以後,他才站起身來,朝着李奇拱手道:“恭喜,恭喜。”
李奇錯愕道:“恭喜?你耍我啊!”
“不敢,不敢,是---是令夫人有喜了。”
“有---有喜?”
李奇登時呆住了,腦子出現了短暫的短路,眨了眨眼睛,雙手緊緊抓住那郎中的胳膊,不敢相信道:“郎中,這有喜是指--。”
“哦,就是懷有身孕。”
“懷有身孕?”
秦夫人、李奇、季紅奴三人同時爲之一怔。
隔了半響,李奇突然發了瘋似的,一個勁的搖晃那郎中,欣喜道:“你是說我要做父親了?是不是這意思?”
那郎中被李奇一個勁搖晃,一把老骨頭都快被搖散了,忙點頭道:“對對對。大人說的沒錯。”
“我要做父親了...我要做父親了。”李師傅喃喃唸了幾句,突然轉身神使鬼差的一把抱住秦夫人,哈哈大笑道:“夫人,你聽見沒有,我要做父親了,我要做父親了。”
什麼情況?
季紅奴和那郎中都驚呆了,微微張嘴,呆呆的望着李奇和秦夫人。
秦夫人登時傻了,怒火漸漸取代了驚喜,覆蓋了那一對美目。
不---不對,錯了,錯了,好像抱錯人了。李奇突然反應過來,不禁打了個哆嗦,呼喊的頻率漸漸慢了起來,滿臉大汗,後背瞬間溼透了,眼眸一轉,突然鬆開秦夫人,撲到牀上去,狠狠在季紅奴嘴上親吻了一下,喜道:“紅奴,你聽見沒有,你就要做母親了,我要做父親了,哈哈...!”心裡卻想,我苦命的孩兒,你還未出生就要替你老子擋刀,父親真是愧對你呀,等你出聲,父親一定做很多好吃的,不不不,父親待會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