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追捕紀閔仁時,种師道與他的種家軍並未出動,因爲根本就不需要,但是隨後發生的事,讓李奇不得不請种師道領兵支援蘭州,而且由於事情緊急,李奇還將調派糧草的事,交給了种師道。
“種公,一路可好。”
“可存見過種公,種公身體可好。”
种師道一進門來,李奇、折可存就趕緊迎了上去。
种師道面對大軍壓境,臉上兀自是帶着風輕雲淡的微笑,這就是一種氣勢,捋了捋鬍鬚,哈哈道:“老夫尚且還能活上幾年,至少不會把命搭在這蘭州。”
“種公說的是。”
李奇呵呵一笑,伸手道:“種公快快請坐。”
种師道很自然坐在了左首位上。
李奇一愣,隨即道:“種公請上坐。”
种師道擺擺手,道:“帶兵打仗可不是按輩分來算的,你既然身爲統帥,這位子理應你坐。”
李奇詫異的“啊”了一聲。
种師道輕咳一聲,極其認真道:“你當初戲弄王黼的膽色都去哪呢?”
折可存面色稍稍一驚,不禁稍稍打量了下李奇,暗道,難道外面的傳言是真的,王黼真是被這個年齡不過三十的青年給趕下臺的?
日。你老別拆我臺啊!李奇忙笑道:“種公言重了,我與王賢相可是非常要好的,除了太師和太尉以外,我就和王賢相最熟了,戲弄一說從何談起啊!”頓了頓,他生怕种師道又抖出什麼八卦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當仁不讓了。”
言罷,他趕緊坐了下去。
這小子對這些事還真是夠低調的。种師道早就習慣了,正色道:“如今的情況怎麼樣?”
李奇和折可存對視一眼,折可存伸手笑道:“還是步帥你說吧。”
李奇也沒有謙讓。雖然如今爲時已晚,畢竟岳飛他們已經出發了,但他還是想聽聽种師道的意見,於是就將岳飛的計謀跟种師道說了一遍。
种師道聽罷,沉吟半響,點頭道:“這小子果然沒有令老夫失望,虛虛實實,兵者詭道也,不錯,不錯。想必西夏也萬萬沒有想到,我們會主動出擊,而不是一味的防守,這就是我們的劣勢中的絕對優勢。不過---。”
李奇聽到前面,心裡安穩多了,可又見种師道欲言又止,心中一凜,忙問道:“不過甚麼?”
种師道嘆道:“西夏已經向金國稱臣,老夫擔憂金國會借題發揮。”
“甚麼?”
李奇倏然起身道:“西---西夏向金國稱臣呢?”
“你不知曉麼?”种師道詫異道。
李奇搖搖頭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种師道道:“老夫也是前日從我二弟那裡得知的。金國還將陰山一帶割給了西夏,相信不會有錯。”
折可存皺眉道:“那可就糟糕了,萬一金國、西夏同時出兵的話,我大宋就會陷入兩面作戰的危機啊!”
种師道點點頭道:“老夫也是擔憂這一點。”
李奇坐了下去。沉吟半響,忽然道:“對了,北遼可亡?”
折可存道:“北遼其實已經名副其實,就是那天祚帝耶律延禧尚不知去向。金國正在極力圍捕他。”
李奇一笑,道:“只要天祚帝尚在,那麼金國就不會對我大宋用兵。那天祚帝可是完顏阿骨打的最大的仇人,如今完顏阿骨打以死,那麼他弟弟更加會想拿天祚帝來祭奠他。他們也擔心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畢竟如今契丹人還沒有完全臣服他們女真人。還有,如今金國還需要我大宋的經濟援助,不可能爲了這點小事,就對我大宋用兵,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金國也會樂於見到西夏與我大宋發生戰爭,如此一來,我們彼此消耗,對他們的威脅只會越來越小,所以,他最多也就是在後方拱火,不會直接對我大宋出兵的,強者都喜歡將弱者玩於掌中。”
折可存和种師道均是點了點頭。
李奇又冷笑道:“他西夏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咱們也得嚇嚇他。折將軍,麻煩你寫封書信去府州,命折家軍朝着西夏邊境進軍,但是別跨過邊境就行了。種公,請你也些封書信給種二將軍,讓他們率軍進軍河套地區。他若打我蘭州,我就攻他夏州,我不禁要攻他夏州,我還要在河套地區全面與他西夏開戰,哼,當初西夏援助遼國對抗金國,本就已經很傷經濟了,而河套地區更是他們的經濟命脈,我們得不到,我也要他不得安生,看誰更耗得起。”
折可存和种師道不禁面面相覷。种師道忙道:“李奇,此舉不妥,西夏剛向金國稱臣,若是我們進攻西夏的話,金國恐怕會爲了顧及顏面,被迫與大宋開戰的。”
折可存也點頭道:“有道是,不打無準備之仗,我軍尚無任何準備,貿然出兵,乃兵家大忌。”
李奇呵呵道:“二位別急,你們且放心,若非必要時候,我絕不會對西夏用兵的,不但不用兵,我們還得籠絡西夏。”
“那你放才爲何那麼說?”种師道困惑道。
李奇笑道:“我都說只是嚇嚇他們,順便讓金國瞧瞧,我們大宋是不懼他的,誰若敢犯,我們必定十倍奉還。倘若岳飛那邊取勝,而我們大軍又步步緊逼,西夏肯定會以爲我軍是早有準備,到時自會不戰而退,而且,我也吩咐了岳飛,沒有我的命令,決不可進入西夏的地界。”
折可存聽罷,鬆了口氣,點頭笑道:“應當如此,若是我們毫無動作,西夏肯定還會以爲咱們怕了他不可。”
李奇笑了一聲,道:“從大局出發,西夏這個盟友咱們是必須得結交的,雖然目前金國與我大宋十分友好,但金軍畢竟人強馬壯,若是我們再打的熱火朝天,那纔是逼金國出兵。”
种師道點點頭道:“不錯。我們不能再犯這等錯誤了,不然真是養虎爲患。不過,這事要不要告知皇上?”
李奇搖搖頭道:“不必了,若是皇上得知了,那可能真的會一發不可收拾,因爲到時朝中或許有些人會提議進攻西夏,等到聖旨一到,縱使咱們有千百個理由,那只有服從這一條路可走,所以。還是先別告知皇上,況且,事情發生的這麼突然,我們沒有稟告,也理所當然,這事就讓我來辦吧。”
在離蘭州城八十里外的一個山丘地帶。
“嶽將軍,你爲何要在此設伏,這裡雖有樹林遮掩,但卻地勢開闊。絕不是設伏的絕佳地點,前面二十里便有一個峽谷,那裡地勢險要,應當在那裡設伏纔是。”折月美站在一個小山坡上。黛眉緊鎖的朝着正在觀察地形的岳飛說道。
岳飛笑道:“既然你都知道那裡是設伏的絕佳地點,敵人豈會不知,而且這幾日他們大軍都未有任何動靜,相信已經被我們弄的疑神疑鬼。故此一定會非常謹慎,行軍的路途中,肯定會先派人去那裡打探。但是,他們若見那裡沒有伏兵,必定會大意,以爲自己的多慮了,然而,這時候我們便可以打他們已給措手不及。不僅如此。”
他說着手往對面一指,道:“就算單從地形來看,這裡纔是我軍的設伏絕佳地點,雖然這附近的山丘地勢不高,不宜大軍隱蔽,但是山坡上草木茂盛,我只需讓一千弓箭手隱藏於道路邊上的這三個小山丘內,再配上我們的新式裝備,必定能完美阻擊敵人。而我們對面這片樹林就是敵人的葬身之地。”
折美月聽得一驚,道:“哦?此話怎說?”
岳飛信心滿滿道:“你瞧這道路兩邊都是小山坡,是不是挺像一口鍋,唯獨這片樹林地勢與道路齊平,就如同一個出口,我有信心我們禁軍的新式武器一定能打的敵人驚慌失措,到時敵人必定會往樹林裡退卻,而我事先已經讓人在樹林中放置了乾草、木柴,以及燃油,還有三百名叢林高手,一旦敵人進入了樹林,我們便可放火,用火陣困敵人於林內,再往裡面退是不可能的,他們只會再逃出來,到時我們就守株待兔,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步帥乃是廚師出身,那我就用這口‘鍋’內烹製一道‘火燒西夏兵’給他送上一份大禮。”
折美月稍稍點頭,道:“你總是說什麼新式武器,可是你們的新式武器究竟是什麼?”
岳飛笑道:“是一種能夠釋放石灰霧的箭矢,還有會爆炸的箭矢,還有---反正到時你就知曉了。”
這時一士兵奔跑過來,喘着氣道:“稟告將軍,前方哨探來報,敵人果然派了一支先鋒軍前來探路,約莫一萬多人馬,不僅如此,他們大軍也拔寨前進了三十餘里,已經到了我大宋邊境。”
岳飛興奮道:“來到好,吩咐將士們快去準備迎接敵人的到來。”
“是。”
折美月瞧他一臉興奮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好奇,道:“嶽將軍,面對幾倍於我方的敵軍,你爲何還敢只領兩三千人前來迎戰,我真是很好奇你這信心究竟從何而來?”
岳飛笑道:“這是我從已故的金太祖身上學來的,我曾與步帥出使燕京與金國談判,當時就聽說了許多關於金太祖的英雄事蹟,當初出河店一戰,金太祖就是三千兵馬乘着大風驟起、塵埃蔽天,打得遼兵十萬兵馬潰敗而逃,金太祖還曾說以少打多,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勇者無懼,方能取勝。我岳飛雖不如金太祖,若敵軍全軍到此,我或許會有一絲擔憂,但是面對這一萬兵馬,我還是有必勝的決心。”
折美月道:“出河店之戰,我也略有聽聞,但是金太祖之所以能取得完勝,其一,在於他事先先用夢言,消除了士兵們的顧慮,而後又有老天幫忙,大風助陣,他才能取得大勝。”
岳飛自信道:“我對我的士兵很有信心,至於大風麼?那純屬運氣,要能製造出這塵埃蔽天那纔是真正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