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雖然已經十分低調的避開了蔡攸,但是當日蔡攸兀自將李奇祖宗十八代給詛咒了一遍,倒不是因爲李奇沒有見到他風光的一面而感到遺憾和憤怒,只是因爲李奇當初忽悠朝野上下搞什麼倡廉反腐。
他無疑成爲了第一個受害者。
想當初徵遼“凱旋”歸來時,那排場嚇得人死呀,一道無相更是震驚大內,就那一道菜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可惜,那次的主角是童貫,他只能算是第二主角。
這一次,他終於做了第一男豬腳了,他也沒有奢求宋徽宗用無相來替他接風洗塵,但好歹也弄一個慶功宴吧,可是,他哪裡想得到,別說慶功宴了,哪怕一塊豆腐乳都沒有給他,甚至連賞賜都是大打折扣,美其名曰,倡廉反腐。
當日宋徽宗心情本來就不好,最近煩心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最主要的當然是李師師的病,其次,就是王黼逃跑,好死不死,正好他最近又在與羣臣鬥氣,蔡攸剛好撞在槍口上面,宋徽宗還不殺雞給猴看,藉此警告羣臣,是不是還要繼續玩下去,蔡攸就是你們的榜樣。
無辜的蔡攸唯有含淚仰面,哀嚎一聲:“我蔡攸生不逢時呀。”
不過,蔡攸又豈非一般的人,臉皮都快比城牆厚了,好不容撈到了一次戰功,他豈會屈服在這倡廉反腐之下,既然朝廷不給他舉辦慶功宴,他自己出錢在家舉辦。請來滿朝文武,岳飛、牛皋等一干將領也在其中。
只不過他始終沒有想到。正當他舉辦慶功宴的時候,四周還有着一羣鬼鬼祟祟的傢伙,拿着本子,默默的記下了這一切。
兩日後。
李奇終於扔開了那該死的柺杖,爲了證明自己的強悍,他選擇的第一個目的地,自然就是軍營了。
早飯過後,他便與自己的老搭檔馬橋去到了軍營。他一到。營內的所有士兵立刻來到操場上集合。
“立正---稍息。”
唰唰唰!
列隊完畢後,所有士兵朝着李奇行了個軍禮。
李奇回了一個軍禮,目光在隊伍中掃視,突然笑道:“看你們個個都好像挺高興的,是不是有什麼好事,能否本帥分享一下嗎?”
士兵們面面相覷,卻無一人說話。
李奇笑呵呵道:“這是命令。”
那些士兵立刻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一個教頭抱拳道:“啓稟步帥,弟兄們乃是爲了牛指揮使、嶽指揮使能夠大勝而歸,而感到高興。”
“是嗎?”
李奇朝着士兵們問道。
數百名士兵齊齊點頭。
李奇突然收起笑臉,陰沉着臉,嚴肅道:“若是這樣的話,那你們的高興就讓本帥感到羞辱。你們的笑容就好像在打本帥的臉。大勝而歸?呵呵,那是說給百姓聽的,不是說給你們聽的,你們這只是自欺欺人。這不過就是一次比較特殊的訓練而已,假如這都能輸。我不管你們是這樣想的,反正我會感到是自己的失職。當然。我也知道你們以前已經自暴自棄了,在百姓眼中就是一羣酒囊飯袋,草包,如今好不容易來了點陽光,當然得抓住機會,好好燦爛一番,最好能快飄上天去,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快感。但是你要知道,這次的對手是我大宋子民,爲什麼他們會造反,你們何不好好反思一下,就是因爲我們禁軍的震懾力不夠,百姓根本就不懼怕我們,拉桿就敢起義,這才導致如此,這對我們禁軍而言,簡直就是一種羞辱,若你們真想燦爛,待打贏了外族強敵,再燦爛也不遲。”
那些士兵被李奇這番話訓得毫無脾氣,紛紛低着頭。
李奇皺眉道:“給本帥擡起頭來,本帥最討厭面對一羣天靈蓋說話,那樣我會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羣死人。”
那些士兵立刻昂起頭來。
李奇道:“把腳跟給我貼近地面,踏踏實實的訓練,我不反對你們驕傲自滿,但是你們首先得獲得這個資格,聽明白了嗎?”
“明白。”
這時,側邊突然跑出一人來,邁着大步來到李奇側旁,抱拳道:“末將牛皋參見步帥。”
“背上自己吃飯的傢伙,先去跑十個圈,再來跟我說話。”李奇斜眼一瞥,淡淡道。
“遵命。”
牛皋二話不說立刻朝着宿舍狂奔而去,不一會兒,就他揹着鍋碗瓢盆跑了回來。
那些士兵見了,後背是冷汗涔涔,均想,鬼見愁就是鬼見愁呀,性子一點也沒有變。
李奇道:“開始操練吧。”
“遵命。”
那些士兵開始在操場中認真練了起來,至少比平時要刻苦一些,因爲今天李奇可是坐在臺上觀看。而牛皋則是頂着腹中飢餓在操場四周揮灑着汗水。
待牛皋跑到第五個圈時,岳飛、楊再興突然來了。
“末將參見步帥。”
岳飛先是行了一禮,而後又朝着楊再興道:“再興,這位便是我時常向你提起的步帥。”
楊再興啊喲一聲,忙上前行禮道:“再興見過步帥。”
楊再興!猛將呀!這或許是這趟最大的收穫了。李奇心中歡喜不已,其實在岳飛回京的那一天,他就已經得知岳飛降服了楊再興,這在他看來就是宿命吧。但是臉上兀自不露聲色,打量了一番,點點頭道:“果然是一塊好料子。對了,‘小小牛兒,膽小如鼠,吾鐗欲揮,嚇破其膽,東逃西竄,頭莫敢回,腿長入鹿,望其背脊,甲如龜殼,不見其頭。’這是出自你口嗎?”
楊再興一愣,隨即尷尬的點了下頭。化敵爲友。這是投降者必須得要經歷的階段。
李奇笑道:“當時應該把牛皋給氣壞了吧。”
岳飛訕訕點了下頭。
李奇又道:“岳飛,現在楊再興還沒有進神衛軍吧?”
岳飛搖頭道:“沒有步帥的允許。末將怎敢輕易妄爲。”
李奇笑着點點頭,手忽然朝着操場中一指,道:“第一排,左邊第三個,出列。”
“是。”
只見一個身高一米八的愣頭小夥跑了出來,朝着李奇行了一個軍禮。
李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何時加入龍衛軍的。”
“回稟步帥,小人名叫程亮。去年八月進入龍衛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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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年了。”
李奇點點頭,朝着楊再興道:“楊再興,你以後就跟他吧。”
楊再興啊了一聲。
李奇皺眉道:“怎麼?你不願意麼?”
“這---。”
楊再興可是相當自傲的,他以爲憑自己的身手,來到禁軍,不說別的了,至少也有一個教頭當吧。況且,蔡攸都給他許下了承諾,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給一個新兵蛋子當小弟,這與他想的實在是差太遠了。
岳飛低聲道:“再興,你難道忘了我與你說的嗎。服從命令。”
楊再興微微一怔,心不甘情不願的抱歉道:“卑職遵命。”
李奇笑着點點頭道:“好,從今日起,你就算是龍衛軍的人了。”說着他又朝着程亮道:“程亮,楊再興可就交給你了。過些日子,我會來檢查。倘若他連正步都走不好,你拿你是問。”
程亮心裡鬱悶不已,我來禁軍都還剛剛一年,你就讓我帶新兵,但是他明白一點,不能說不,抱拳道:“遵命。”
李奇揮揮手道:“那行,你去帶他辦理下手續吧。”
“是。”
程亮又朝着楊再興道:“楊兄弟,這邊請。”
楊再興鬱悶的望了眼岳飛,見後者輕輕點了下頭,才向李奇行了一禮,而後跟着程亮離開了。
待楊再興走後,李奇笑道:“岳飛,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楊再興身上匪氣太重,若不好好敲打一下,他日終會害了他自己,我們是一支紀律部隊,不管他有多厲害,都得從服從紀律開始學起。”
岳飛當然明白李奇的用意,他剛來禁軍的時候,同樣也是從小的做起,他能爬到今天這地步,李奇照顧是一方面,最關鍵的還是靠他自己的努力,頷首道:“步帥用心良苦,岳飛豈能不知。只是,英國公當初曾承諾與他---。”
李奇擡手道:“沒事,三衙的事,還不論到那廝來做主。”
岳飛點了下頭,忽然瞥向操場,好奇道:“步帥,不知牛將軍犯了何錯?”
李奇笑道:“本帥方纔都在這裡站了將近一刻鐘,這廝纔來,想來昨日喝多了,你比較幸運,我沒有選擇去神衛軍。”
岳飛偷笑一聲,不敢做聲了。
李奇突然側過身去,小聲道:“這一仗,你打的漂亮,揚我禁軍之威,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很好,至於賞賜麼,相信英國公已經替我付了。”
岳飛訕訕點頭道:“實不相瞞,末將這次之所以能夠大獲全勝,全因當時有高人相助。”
李奇哦了一聲,錯愕道:“高人?”
岳飛道:“正是,此人乃是巴州通判,姓宗,名澤。”
“宗澤。”李奇驚呼道。
岳飛詫異道:“步帥識得這人?”
李奇微微一怔,點點頭,又搖搖頭道:“聽過,但未見過。對了,那他可有來京?”
岳飛鬱悶的搖搖頭,又將宗澤獻計的經過告訴了李奇,道:“自從那日後,末將就再也沒有見過宗通判了,此人文武雙全,德才兼備,着實令人欽佩。”
“這我知道。”李奇點點頭,忽然問道:“你方纔說宗澤曾在登州當過通判?”
“正是。”
李奇雙眉微皺,暗想,如今北方防線形同虛設,朝廷又捨不得拿錢出來構建防禦,他日金軍南下,必將是一馬平川,若能抵擋的住。那是最好,可是若抵擋不住。那又該如何是好呢?要是能在山東半島建立起一個區域防禦體系,不禁能夠作爲我軍在北方的一個強有力的支撐點,或許還能夠供北邊百姓暫避一時。種公要防禦京師,韓世忠已經去到了福州,岳飛、牛皋又經驗尚淺,打仗還過得去,要說管理整個山東半島,那真是太強人所難了。若是能讓宗澤去到登州,重整河朔軍,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可是,我剛剛纔推薦韓世忠去東南軍,如今又推薦宗澤去河朔軍,那也太惹人矚目了。而且樞密院肯定該不會答應,該死的,趙人妖說的還真是不錯,不進樞密院,難有作爲呀。不行,我一定得想個辦法。讓朝廷重新啓用宗澤,讓他去山東半島。
岳飛見李奇面色鬱悶,不知所以,小聲道:“步帥,步帥。”
李奇一怔。道:“啊?你說什麼?”
岳飛也是一愣,隨即道:“還有一件事。末將以爲還是得告訴步帥一聲。”
李奇道:“什麼事?”
“是關於趙知府的。”岳飛說着又將趙明誠逃跑的事,與李奇說了一遍。
李奇聽後,愣了愣,笑道:“岳飛,真是看不出你原來是深藏不露呀。呵呵,這事你處理的非常不錯,讓我刮目相看哦。”頓了頓,他又一本正經道:“趙明誠倒也非無才之輩,若生在太平盛世,或許還能稍稍有點點作爲,可若生在亂世,要他去管理一州,那就有些勉強了,好在他馬上就要回京赴任了,朝廷也正需要他這種外交門面人才,沒有他們這些君子擋在前面,我也不會在後面安排,這事就這麼着吧。”
這言下之意,就是這事就這麼揭過去了,沒有必要再深究了。
岳飛見老大都發話了,也只能點頭道:“是。”
這時,牛皋揹着厚重的被子跑了過來,喘着氣道:“啓稟步帥,俺跑完了。”
李奇笑呵呵道:“出了一身汗,是不是清醒多了。”
牛皋一臉委屈道:“步帥,你就饒了俺吧,俺與那英國公真的不是一條道上的,哎呦,就他們那些文人喝酒都是文縐縐的,酒杯都還沒有俺拇指大,一罈子酒都可以喝一晚上,忒不痛快了,俺昨晚都是憋醉的,這幾日真是度日如年,俺還是喜歡待在營裡面與弟兄們在一塊。”
原來這幾日蔡攸天天設宴,籠絡軍中大將的同時,順便吹噓自己此行的功勞,真是夜夜笙簫,昨夜牛皋就是因爲喝的太晚了,以至於今早沒有起來。
李奇笑罵道:“你這犟牛好生沒道理,這跟本帥有何關係?”
牛皋茫然道:“不是你讓俺討好英國公的麼?要不然俺纔不會鳥他了。”
李奇哼道:“你是不是讓楊再興給打壞腦子了,他是樞密使,你是三衙的軍官,你得服從我的命令,閒暇的時候,去他府中蹭蹭酒喝也就行了,誰讓你訓練期間也跑去蹭飯蹭酒的,我與他是死對頭,你就不會拿我出來擋刀呀。”
牛皋聽得一愣,道:“是哦,俺可以用步帥的軍令去推辭。”
李奇一笑,道:“不過也就是這兩日了,鄧過段日子,英國公就無暇來找你們了。”說着他起身拍了拍牛皋的肩膀,邪惡的笑道:“牛皋,可別說步帥沒有照顧你,我已經將楊再興放到你營下了,有仇就報仇,有怨就報怨。”
牛皋跟在李奇身邊最久,哪裡不懂李奇的意思,嘿嘿道:“步帥請放心,俺牛皋一直都是恩怨分明的。”
“很好,很好。”
岳飛這麼耿直的人,哪裡看得下去他們兩個無良的傢伙暗自勾結,急道:“步帥,這---。”
李奇不等他說完,就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你們得勝歸來,我還沒有給你們慶祝的,走,咱們去河邊烤雞翅去。順便我再教教你們,如何面對英國公的糖衣炮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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