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說完,但是趙桓的意思已經是非常明顯了,他想爲耿南仲謀取一份更加具有實質意義的職位,如今耿南仲只是東宮裡面的一個頭頭而已,在朝中幾乎是沒有任何權利和地位,更加嚴格來說,他根本就不能算是朝中大臣,連秦檜都不如。
耿南仲目光迫切的望着李奇。顯然,以趙桓那被動性格絕對不會主動想到去推薦耿南仲,肯定是耿南仲主動在趙桓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希望能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
要知道如今趙桓在得到李奇等大臣的相助下,在朝中的影響力日益加深,這麼好的資源沒有道理放在這裡不用啊。而且,耿南仲可是吃過教訓的,當初王黼掌權的時候,隨便抓着他搓圓捏扁,任意玩弄,一個不開心,就把他踢出東宮,這是爲什麼,就是因爲他在朝中沒有地位,沒有勢力,沒有權力,倘若他跟李奇一樣,王黼不管做任何事,那也得掂量掂量,況且,他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光宗耀祖,今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然而,如今宋徽宗的身體好得不了,等到宋徽宗退位,他估計都掛了,當然,若是他知道靖康之變將會來臨,或許就不會這麼迫切的想要上位了。
李奇是心如明鏡,暗想,這個耿南仲胃口還真是不小,一出來就想當任右正言,真把朝廷當是你家開的呀。
在宋朝,由門下省、中書省、尚書省合稱的三省,權力已經遠不如唐朝,在前面幾乎已經都要被廢除掉了,雖然現今還保留,但是權力實在是有限,權力旁落也是不可避免的,這與太宰不能專用有着密切的關係。
而這右正言若嚴格照元豐改制以後來說,絕對是一個虛職。正言,這很明顯就是一個諫官,但是他沒有諫言的資格,還得需要皇帝特許,但是由於宋朝官職實在是太多了,不太好管理,所以,門下省的諫官們還是一如既往彈劾百官,也不管那麼多。
既然是諫官,那麼在朝中就有說話的權力。而且,門下省最大的對手,就是同樣身爲監察機構的御史臺,兩邊時常在朝堂上爭的不可開交,御史臺的職責是專門彈劾百官,而諫官就是專門幫助君主歸正,但是由於宋徽宗不愛聽這些話,於是門下省的諫官們就開始將注意力轉向御史臺,你彈劾。我就專門給撥正,反正天天吵就對了。
趙桓可是沒有少嚐到御史臺給他帶來的痛苦,他也需要更多的人能夠在朝中幫他說話,不能光靠李邦彥一人。
可是有一點李奇始終不明白。這李邦彥貴爲左相,兼門下侍郎,也就是門下省的頭頭,而李邦彥又是你趙桓的心腹。另外,李邦彥和耿南仲的關係也好得不的了,你不去求李邦彥。跑來求我,這準個什麼事。於是問道:“殿下莫不是想推薦耿詹事擔任此職?”
趙桓輕輕點了下頭。
李奇又快速了偷偷瞥了眼耿南仲,見其一副獻殷勤的模樣,暗想,這人可是典型的小人,我若得罪他,他一定會銘記於心,說不定又會給我增添不小的煩惱,還是得謹慎爲妙。於是笑道:“不錯,不錯,以耿詹事的能力,擔任右正言納是綽綽有餘。”
耿南仲聽得大喜。可又聽李奇話鋒一轉,道:“可是,太子殿下,這事是不是應該去找左相比較合適啊?”
“這個---。”
趙桓面露爲難之色,道:“常言道,無功不受祿,耿詹事雖然有才能,但一直待在我身邊,使其才能不能得以施展,以至於現今爲止還是寂寂無名,若是貿然推薦,恐怕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李奇聽得稍稍皺眉,道:“那不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趙桓稍稍遲疑了下,才道:“所以,我想先讓耿詹事去你們商務局歷練一下。”
雖然他沒有說的很明瞭,但是其意思傳達到了,就是打算將商務局作爲耿南仲進入朝中的一個跳板。
其實耿南仲首先就是去求李邦彥,因爲他和李邦彥的關係可是非常要好,但是李邦彥對耿南仲也是知根知底,除了對太子忠心耿耿,啥功勞都沒有,這門下省雖然已經大不如往昔了,但好歹也是一箇中央機構,而且諫官必須得皇帝親自任命,任何人都無權選用,就連皇親國戚都不能當任這職位,你沒有一個站得住的腳理由,很快就是被人反駁下去,所以,李邦彥就給他出計,讓他去求趙桓,讓趙桓去找李奇,把他安排進商務局。
爲什麼?因爲如今新法橫行,商務局作爲新法的發起點,立功真是太簡單了,等有了功勞,李邦彥就立刻能在宋徽宗面前推薦他,讓他進門下省。
耿南仲覺得大有道理,而且商務局裡面可以撈油水的地方,那真是太多了,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的他一直都以爲李奇之所以這麼有富裕,其中肯定有一大半是從商務局裡面撈來了,所以他非常動心,希望能跟李奇混,於是立刻去求趙桓。
趙桓耳根軟,歷來又對耿南仲是言聽計從,見這要求也是“理所當然”,畢竟耿南仲可是跟了他十年,沒道理不提拔下他,立刻就答應下來了。
可是這話在李奇聽來,卻是十分生氣,暗罵,你孃的把我商務局當什麼了,想進就進,我商務局人才濟濟,哪個是吃閒飯的,就連秦檜這條大蟒都得盤着,你耿南仲算個p,目光短淺,只會貪圖小利。
但是,話可不能這麼說,他沉吟片刻,偷偷瞥了眼耿南仲,又瞥了眼李綱,目光閃動了一下,笑道:“這只是小事而已,還得勞煩太子殿下親自來跑一趟,真是不該。”
耿南仲聽得心花怒放啊。趙桓道:“那是你答應呢?”
李奇道:“若是這我都拒絕,那我真是愧對太子殿下給予在下恩惠了。”說到這裡,他忽然又是話鋒一轉,道:“可是,我覺得有個地方比商務局更加適合耿詹事。”
趙桓哦了一聲,道:“什麼地方?”
李奇笑道:“鴻臚寺。”
趙桓不覺一愣,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一點。
李奇又道:“太子殿下,此次接待外賓,我們商務局只是從旁協助,一切還是以太子殿下爲首的鴻臚寺做主,所以,我以爲這正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既然如此,何不讓耿詹事進鴻臚寺。當然,若是耿詹事想進商務局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幫他安排職位,只是---只是這職位恐怕不會太高。”
耿南仲聽得不禁又有些猶豫了,商務局是新部門,裡面的官職都是新的,除了經濟使和副經濟使,其餘的幾乎都是有職無品,如此一來,與他的初衷有些背道而馳。
然而趙桓此時卻沒有去想耿南仲的事,因爲李奇這句話中透着另外一個重大的消息,道:“李奇,你這話可就過謙了,你我都知道,此次那些外賓來此,參加元旦朝會只是其次,關鍵還是爲了我大宋的新法而來,應當以你們商務局爲重,我們鴻臚寺從旁輔助。”
李奇笑道:“這我知道,但是此一時彼一時,請恕李奇說句得罪的話,太子殿下,你也應該擔當一些責任了,可不能再以前一樣了。”
趙桓雙眉一擡,略帶一絲驚喜道:“你的意思?”
李奇道:“我覺得此次談判對於太子殿下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歷練,太子殿下也應該藉此展現自己的才能,增加與那些使節的交流,促進彼此之間的瞭解。故此,我想由鴻臚寺主導此次談判,商務局、軍器監在旁協助,這不也是鴻臚寺的職責所在嗎。”
這一番話下來,趙桓心裡是極爲感動,李奇擺明就是要將這功勞全部讓給他,但感動之餘,他顯得又有些膽怯,因爲此次談判將要落實大宋對周邊列國新的外交政策,極爲重要,不能絲毫的馬虎,宋徽宗也非常看重這一點,這讓缺乏信心的他,又有些猶豫不決。
李奇一眼就瞧出趙桓心中的擔憂,又道:“太子殿下儘管放手去做便是,如今是他們來求咱們,主動權在咱們手中,所以無需太多擔憂,另外,我也會在旁協助太子殿下的。”
耿南仲眼眸一轉,心想,這若是太子全權做主,那麼他入鴻臚寺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功勞任他領,而且還不用去求人,一舉兩得。連忙道:“殿下,下官覺得經濟使說的大有道理。”
李綱突然斬釘截鐵道:“不錯,大丈夫當有所爲,更何況是殿下你,如今正是殿下挺身而出的時候了,可不能再退讓,否則,將來何以服衆。”
他這一句話說的鏗鏘有力,言下之意,就是你將來可是要做皇帝的,如今應當肩負重擔,不能遇到難事,就選擇躲讓。
趙明誠也趕緊附言,他可是鴻臚寺第二把手,有功勞自然少不了他的份,這筆賬他還是會算的。
李奇聽得卻是暗自皺眉,瞥了眼李綱,眼中閃過擔憂之色,但也就是一閃即過。
趙桓聽他們都這麼說,又有了李奇的保證,信心大增呀,呵呵一笑,道:“李奇,你真是本王的智囊呀,好,本王就依你所言。”語音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李奇拱手道:“不敢,不敢,這是我們爲人臣子的本分。”
這小子終於是開竅了。白時中捋了捋鬍鬚,滿意的望着李奇,心中甚是安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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