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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忽忽已是六月下旬,正是一年中最熱的季節。
而蘇錦也辦妥了各項赴任手續,王朝等人也從兵部領了兵符回來,晏碧雲精打細算抽出三百萬貫錢讓蘇錦帶着隨行,在渭州開辦銀莊主要是將朝廷在西北的軍餉和官員的俸祿就地解決,於其他方面倒也沒什麼追求。
本來秦鳳路各地駐紮的兵馬和官員的俸祿一旬也不過六十萬貫,之所以帶足三百萬貫便是因爲來往運輸困難,又不安全,只要這一次帶足了錢銀,可保一年之需,那便不怕路途遙遠,也不至於朝廷的軍餉俸祿拖欠影響軍心了。
三司和樞密院也有大批的軍需物資隨同前往,既然蘇錦赴任,隨行的有五百馬軍護送,那麼再加上這批物資的隨行護送的上前官兵和幾千民夫,這一路上當可確保完全無虞。
蘇錦是老大的不願意跟這些輜重一起同路,因爲既然同路便免不了擔上干係,而且輜重行進緩慢,這一路上千裡迢迢,怕最少也要行個十天半個月才成。
但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爲之,再說這些兵器糧草之類的物資也干係着西北的戰局,自己去渭州上任之後將來也免不了跟兵器司和三司打交道,還是跟他們搞好關係爲好。
家中隨行的人員業已敲定,王朝馬漢張龍趙虎是被封了馬軍都頭的,自然要跟着去,本來蘇錦想讓他們其中一兩位在家中護衛,現在卻泡了湯;好在晏碧雲原來的護衛中有幾名好手,晏碧雲回孃家去向晏殊要了來當了蘇宅的護院頭領,這才讓蘇錦放下心來。
女眷中晏碧雲是絕對不能跟着去的,生意上的事倒在其次,主要是她懷胎已經三個多月,那肚子就像是發了酵的麪粉上了籠屜,眼瞅着便鼓了起來,按都按不住;本來身子就弱,更不能經受這一路的顛婆。
況且衆人談及西北個個色變,說是連洗臉的水都是從地下深井中抽出來的,而且見天的狂沙漫漫,勁風如刀,白日裡曬得蛻皮,晚上卻又冷到骨髓;不管是真是假,蘇錦更加不能帶着晏碧雲前去了。
小穗兒天不怕地不怕,蘇錦有心讓她在家中伺候晏碧雲,她人聰明機靈,也能幫晏碧雲跑跑腿兒,可是這小妮子死活不願,哪怕是蘇錦嚇唬她會曬得跟個挖煤的一樣黑,她也死活要跟着去。
本來晏碧雲也要蘇錦帶上柔娘或者浣娘前去伺候,但蘇錦拒絕了她的提議,兩姐妹和小嫺兒還是呆在晏碧雲身邊爲好,晏碧雲身懷六甲,身邊支應貼心之人越多越好,再說蘇錦也不願將自己的女人帶去那種地方,一個個被糟蹋的像個老太婆一樣的回來。
萬事具備,六月末的一天,臨行前的一天晚上,蘇宅舉行家宴給蘇錦踐行;王夫人出來坐了一會兒便回房歇息去了,蘇錦知道王夫人是傷心自己又要離家,但她儘量不在衆人面前表露出來,這回回房中還指不定怎麼抹淚去了。
對於即將到來的離別,衆人都有些無奈,酒席上的氣氛也有些沉悶;晏碧雲自然知道是大家捨不得蘇錦離開,寬慰了一番之後,請柔娘和浣娘唱個曲子活躍一下氣氛。
柔娘浣娘兩姐妹其實根本沒有心思唱曲兒,蘇錦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習慣了他在身邊,什麼事都依靠着他,這一走心裡頓時空落落的。
但少夫人開口了,姐妹兩也不好推辭,於是一人撫琴一人琵琶唱了一首《琵琶行》。
“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商人重利輕離別,前日浮樑買茶去……”
蘇錦大翻白眼,本來是要活躍氣氛,這曲子這般哀婉,搞得生離死別一般,而且隱隱還透着一股指桑罵槐之意,好像自己便是那重利輕別離的滿身銅臭的商賈一般,着實教人鬱悶。
晏碧雲捂嘴直樂,聰明如她自然知道這姐妹兩心裡想的是什麼,於是待兩姐妹唱完之後,親自起身替她們斟酒;柔娘和浣娘趕緊道謝,晏碧雲既爲少夫人,再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的談笑了,身份有別,尊卑便有別,更何況自己姐妹到現在連個名分都沒有。
晏碧雲笑道:“兩位妹妹唱的極好,趁着相公今夜還在家中,有件事兒想跟兩位妹妹商量一下。”
柔娘忙笑道:“晏姐姐這般客氣作甚,有什麼吩咐我姐妹照做便是。”
晏碧雲輕笑道:“那好,那日我和老夫人商議了,相公不在場,但此事他決計不會反對,說的便是你姐妹二人的名分之事。”
柔娘和浣娘騰地紅了臉,柔娘跺腳道:“姐姐說的什麼話。”
晏碧雲笑道:“你們不願意麼?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沒得叫人說咱們相公強娶民女,那可就冤枉了。”
柔娘和浣娘嬌聲不依,晏碧雲拿自己姐妹取樂,明知是一百二十個願意,偏偏要拿這話來笑話人。
“呆相公,這時候還不出來說句話麼?”晏碧雲推了蘇錦一把,蘇錦這才如夢方醒悟,忙道:“對對,這事早該辦了,具體的操辦我也不懂,晏姐姐幫着操辦。”
晏碧雲笑道:“自然要正正經經的娶進門來,風光熱鬧一番,兩位妹妹出身也是官宦之家,可不能馬虎,奴家看先寫了婚書定了名分,待選個好日子,相公回來京述職或者是有了省親的假期正好一併辦了。”
柔娘和浣娘珠淚閃閃盈盈下拜,晏碧雲到底是大方豁達,大婦張羅着給夫君納妾,這事說出去恐怕誰也不信。
“晏姐姐,奴家姐妹有個請求,望公子爺和晏姐姐准許。”浣娘輕聲道。
蘇錦道:“有什麼就說,都是自家人,今兒這氣氛怎麼這麼彆扭。”
浣娘道:“我和姐姐自然是蘇家之人,此生除了侍奉老夫人和公子爺晏姐姐之外別無他念;晏姐姐能爲我姐妹着想,我姐妹銘感於心;我和姐姐私下商議了,自然要求個名分,但婚事還要等尋了爹爹之後在辦,爹爹也許還在人世,公子爺說會派人去打聽,若是確實不在人世,那也罷了;但若在人世的話,女兒結婚,爹爹卻不在場,實爲我姐妹憾事,我爹爹也比會傷心。”
晏碧雲看了蘇錦一眼,蘇錦道:“說的在理,你們放心,我去了渭州安頓之後便專門派人去益州打探消息,必然會給你們回話,說到底這是我的不是,早該要替你們着想,是我疏忽了。”
柔娘和浣娘大喜,兩姐妹跪地給蘇錦和晏碧雲磕頭,蘇錦趕緊將兩人扶起來,責怪道:“這是做什麼,咱們家沒這麼多規矩。”
晏碧雲笑眯眯的道:“好了,這下心裡的大石頭落定了吧,剛纔指桑罵槐的好一頓挖苦,也不知某人聽出來了沒有。”
蘇錦笑道:“如何不知,我要求補償,重唱一首。”
柔娘紅臉道:“唱什麼呢?”
蘇錦道:“離別沒那麼悽慘,人說小別勝新婚,離別是爲了更甜蜜的團聚。”
浣娘道:“那只有唱公子爺的《鵲橋仙》了。”
衆人拍手叫好,於是兩姐妹重新落座一人撫琴一人高唱:“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蘇錦端着酒杯,眼光在兩姐妹玲瓏有致的身子上來回梭巡,不經意跟兩人投過來的含情目光相遇,頓時便黏在一起,糾纏不開了。
當晚蘇錦安頓好晏碧雲之後,大着膽子將浣娘和柔娘姐妹叫在一處,離別之際自然極盡纏綿癲狂,兩姐妹被蘇錦各種花樣玩的死去活來,最後精疲力竭告饒認輸。
意氣風發的蘇錦又摸到了小嫺兒的牀上,將長腿美女好一頓折騰,天色將明之時,蘇錦才罷手;腰背隱隱作酸,不覺感嘆身爲古代男子豔福不淺,但消耗確實也不小,今後便是爲了性福,也要勤加鍛鍊,保重身子,否則可就真的應了那句粗俗的話叫做‘望叉空流淚’了。
睡了不到一個時辰,蘇錦便起身了,梳洗已畢,去王夫人房中告了別,便在衆人的簇擁之下出了府門。
王朝馬漢等人帶領五百馬軍早已將東西準備完畢,大隊人馬出了西門,和在西門外等候的三司押送糧草物資的官員以及兵部兵器司的押送兵器物資官員回合。
十幾位交好的官員前來送行,其中竟然有夏竦的身影,這讓蘇錦着實加了一層防備。
晏殊拉着蘇錦道:“西北範帥和韓帥,以及經原路經略安撫招討使王沿大人哪裡我都已經提前打了招呼,此去西北多聽聽三位大人的教誨,小心行事當無大礙,切忌妄爲,哪裡可是邊陲,渭州是最前線,你須得加十二分小心。”
蘇錦點頭稱是,由於其他官員一一話別,安慰了一番哭的淚人兒一般的晏碧雲和柔娘等人,轉身欲上馬開動;忽然見夏竦快步上前,對蘇錦道:“蘇大人,借一步說話。”
蘇錦滿腹狐疑的跟隨夏竦來到路邊站定,夏竦盯着蘇錦看了半晌,忽然輕聲道:“蘇錦,老夫知道菱兒在你手上,你也莫要狡辯,老夫知道你必不會承認;我也非是向你興師問罪,事實上老夫手中並無證據,但菱兒是我愛女,老夫只請你善待於她,至於你我之間的事情,本不該涉及他人;身在官場之中,有些事不得不爲之,即便將來你我到了勢成水火之時,老夫還是要請你善待於她,因爲她確實是真心對你。”
蘇錦不能多說半句,誰知道這老狐狸是不是在套自己的話,聞言只是抱拳道:“夏副使,這話我記着了,其他的恕在下不能承諾,但對於令愛,我蘇錦亦是至誠以對,夏副使大可放心。”
夏竦知道蘇錦絕不會承認,嘆息一聲抱拳祝蘇錦一路順風,蘇錦拱手回禮轉身翻身上馬,跟衆人揮手道別,催動馬匹號令隊伍緩緩啓程。
(本卷終,請看下卷:陽關西出無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