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上的纏鬥此刻已經是難解難分,李知和葛懷敏等人知道必須以死相搏方可,哪怕是殺不了蘇錦,也要拖延時間等到援軍攻進樓中,趁着張龍趙虎等人堵在樓梯口無法分身之時,葛懷敏早已抽出兵刃躍上前來朝蘇錦撲去。
李知和也是個會家子,腰間長劍片刻不離身,此刻一聲高喊,帶着三四個會武技的官員也加入戰團,一瞬間盡然形成了五個打三個的優勢人數的局面。
王朝衝上前來擋住葛懷敏的去路,馬漢則迎上李知和等四人,唯有蘇錦兩手空空不但不幫忙反倒往後退,李知和趁着身邊三人纏住馬漢的空隙飛身往後直奔蘇錦,在他看來蘇錦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擒賊先擒王,最好的結果莫過於拿了蘇錦作爲要挾,便能安然脫身。
眼見李知和將蘇錦追至樓頂一角,王朝趕緊轉身來救,只是葛懷敏武藝高強,竟然比王朝不差多少,略一分神差點被他一刀砍中肩膀,只得忙不迭的轉身招架住,急的大叫:“來人,快去照顧公子爺。”
可是哪裡還有人來救蘇錦,張龍趙虎殺的興起早已帶人衝下樓梯夾擊樓內官兵,整個樓頂上除了自己三人,剩下的全是渭州城的官員們。
李知和挺劍直衝,將蘇錦逼在樓角,劍尖遙指,獰笑道:“跪下,饒你不死。”
蘇錦眼神慌亂,手腳在石欄杆縫裡亂摸,李知和冷笑道:“還抱有幻想不成?便是讓你摳下一塊青磚來,你又能如何?三息之內若不投降,本官便將你就地處決。”
蘇錦充耳不聞,扭身在欄杆的鏤空處亂摸亂找,急的滿頭大汗:“他孃的,明明放在此處,怎地找不到了。”
李知和大怒,正欲揮劍朝蘇錦的頭上砍去,忽然聽蘇錦一聲歡呼,緊接着見他手中摸出一根鐵管來。
“那是什麼?”李知和一愣,不由問道。
蘇錦嘿嘿笑道:“這是打狗棍。”
“呸,找死,一根鐵管子便能如何?這就是你要找的兵刃?可笑。”
蘇錦揚揚手中的鐵管道:“李監軍,此物我已到手,你還是快快投降爲好,不然後悔莫及;不過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投降的,所以我決定讓你領教一下此物的厲害。”
“呸,死到臨頭還裝神弄鬼,本官要將你大卸八塊。”李知和不再猶豫,揮劍朝蘇錦的頭上砍去,劍在半空中,卻見蘇錦手中的鐵管上嗤嗤的冒着火苗,鼻端嗅到一股硝黃的味道。
李知和心頭一驚,突然想起來了,這好像是以前軍中配備的突火槍,只是因爲威力太小,最終被棄之不用,沒想到蘇錦竟然拿這個當救命稻草。
但李知和也知道,此物雖不致命,但這般近距離射中必然大受創傷,特別是面部被射中可能會傷及雙目,於是迅速的回劍橫過劍身擋住眼部,同時左臂護住臉的下部,身子往旁邊躍出。
就聽轟然一聲大響,李知和就感覺腹部劇痛,彷彿幾百跟鋼針入體,蘇錦根本就沒打他的臉,而是槍口下移對準他的肚子開了一槍。
千百顆鐵砂穿過單薄的衣服盡入李知和腹中,李知和一聲慘叫,撲地跪倒,雙手捧腹慘叫,手中長劍也倉琅落地。
蘇錦想丟掉咬人的毒蛇一般將手中的鐵管丟掉,手上卻已經燙了好幾處水泡,忙伸嘴連吹;見李知和掙扎着要起身,忙踏步上前飛起一腳踹在李知和的太陽穴上,李知和便像個布口袋一般被踹昏在地,蘇錦伸腳一勾將李知和的長劍勾起握在手中,大呼道:“葛懷敏,罪魁李知和已經被我拿下,你是從犯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葛懷敏早聽到看到李知和倒在蘇錦手下,頓時臉色發白毫無鬥志,縮在一角的徐威叫道:“葛將軍,不能降他啊,你我犯的是滔天大罪,降了也是死,只需堅持一刻,援軍即刻便到。”
蘇錦高聲罵道:“賊廝鳥,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麼?葛將軍可恕,你徐威絕不可饒;葛將軍,我已探聽清楚了,此事徐威和李知和是主謀,你只是從犯,你若是執迷不悟,我也救不得你。”
葛懷敏猶豫道:“你憑什麼能恕我?再者說了,你救我有何用意?既然你已控制局面,爲何卻不即刻殺了我。”
徐威叫道:“葛將軍,他是怕了,即便拿了咱們,都部署的兵馬他也無法號令,葛將軍只要一聲令下,兩萬士卒還不將他們踏成肉泥麼?不該是葛將軍向他求饒,而應該是他向葛將軍求饒纔是。”
葛懷敏聽着似乎有些道理,揮刀將王朝逼退,往後一躍脫離戰團,嘿嘿笑道:“原來蘇大人是詐我來着,我的手下馬上便到,蘇大人該向我求饒纔是。”
蘇錦鐵青着臉道:“你個蠢材,給你機會你居然不要,你是帶兵之人,也受過皇上數次嘉獎,這些贓官攪到一起也就罷了,怎地還看不出好歹,我是一片好意罷了;你也不看看形勢,此樓現在已爲我所控制,我只要一聲令下,你們統統都要死;我之所以讓你投降,乃是因爲你是將才,渭州的城防還需你來帶兵堅守,而且你陷入不深,尚有挽救的可能,卻沒想到你如此不知進退。”
葛懷敏瞠目喝道:“憑你花言巧語,你有什麼資格饒了我的命?我降了之後,你一旦將局勢控制住,會立刻翻臉不認人;況且你也沒資格對都部署的將領許諾饒恕,你的職權還沒那麼大。”
蘇錦嘆息一聲道:“本府給你看一樣東西,你便知道我有沒有權利向你許諾了。”
馬漢叫道:“公子爺跟他客氣什麼?盡數拿了宰了便是。”
蘇錦心道:殺了一時爽,兵營中必定炸了窩,中層將領們定然是葛懷敏和李知和的心腹,若無人鎮服弄不好便是一場大亂,如果這些傢伙們割了自己的腦袋再獻出渭州城西賊投降,肯定會被授予高官厚祿,雖然不一定是這種結果,但爲了避免這種可能性,就一定要先將葛懷敏和李知和當中的一人收服,自己選的是葛懷敏而已,倒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這傢伙沒腦子罷了。
蘇錦擺手制止馬漢,走上前來從懷中摸出一件物事高高舉起道:“葛懷敏,你看看這是什麼?”
葛懷敏擡眼看去,頓時驚得目瞪口呆,蘇錦手中舉着一塊金牌,雖然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金牌,但皇上的‘如朕親臨’金牌的形制卻是早就由各衙門下發圖形下來的額,以免金牌爲人所冒充或者不識,鬧出笑話來。
“還不跪下,這是皇上御賜的金牌,見此牌如見皇上,本來我不想拿出來顯露,但你不信我有寬恕你的權利,所以只能取出讓你一觀,皇上的金牌在此,我可有寬恕你的權利了麼?”
葛懷敏再無懷疑,噗通跪倒在地高呼:“臣有罪,皇上開恩。”
蘇錦大言不慚的道:“皇上自然會開恩,你需立刻投降,束縛安撫軍隊,此間之事我定會爲你開脫,將來待罪立功我再上摺子爲你美言幾句,當可免於處罰。”
葛懷敏趕緊道:“多謝大人,我降了。”
葛懷敏一說降了,徐威和身後的一幫官員們傻眼了,紛紛跪倒在地高呼投降。
蘇錦冷笑道:“你們沒資格投降,來人,拿了他們聽候發落。”
肅清樓中敵人之後便回到頂樓的親衛們聞令上前拿人,只見徐威大叫一聲轉身便往火光熊熊的涼閣中跑,便跑口中便叫道:“蘇錦,我徐威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休想抓了我來羞辱。”
馬漢發足去追,蘇錦攔住他道:“死了乾淨,不然押入京城還指不定出什麼幺蛾子來。”
蘇錦高聲叫道:“徐大人,一路走好,先別忙變鬼來找我索命,先在陰間應付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是正經,過了他們那一關你才能出來尋我呢。”
徐威膽寒心碎,自知不能倖免,此刻面對熊熊烈火,心中卻無半分悔意,只帶着一腔怨恨回頭用惡毒的目光看了蘇錦等人一眼,閉目長嘆一聲,一咬牙縱身跳入火堆中,頃刻間燒成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