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皇上要看,蔡攸大喜過望,趕緊從袖中取出昨晚寫下的底稿,遞給趙佶。
就在此時,小太監也給宋徽宗端來了甜點和清茶,放在了他面前的案上。
趙佶接過蔡攸遞來的底稿,一手捏起一個精緻的芝麻小甜餅,放入口中咬了一口,目光則漫不經心地在稿上游走,剛剛掃過前面的幾頁,趙佶那咀嚼的動作就慢慢停止了,表情先是驚訝,然後是凝重,最後變成了驚歎。
趙佶把那半個甜餅扔到盤子中,也顧不上擦擦嘴角殘留的芝麻,雙手執起稿,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
蔡攸看着宋徽宗那聚精會神的樣子,心頭暗喜:“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曹老先生的《紅樓夢》真不愧是四大名著之,就連宋徽宗都癡迷成這個樣子,更不要說是平常人了,這回可有得賺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趙佶依然和木偶一樣,一動不動的盯着稿……
一個時辰過去了,趙佶依然如故,而蔡攸站的腿都酸了,殿中舒適的溫度和瀰漫在空氣中那淡淡的檀香味給人一種催眠的感覺,蔡攸的兩隻眼皮則在開闔之間不停地掙扎着。
不知過了多久,幾聲粗重的咳嗽把蔡攸那飄在九霄雲外的魂魄拽入體內。蔡攸定睛一看,現趙佶正在死死盯着自己,彷彿自己就是他手中的稿似的。
蔡攸不知所以,急忙說道:“臣一時走神,請皇上責罰”
趙佶說道:“朕已經閱過你的文章,總體來說還算不錯,不過也有幾處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朕已經幫你斟改過來了”
蔡攸恭敬地接過稿,心中萬分震驚:“這宋徽宗不會真的把《紅樓夢》給改了?難道他比曹雪芹還了解《紅樓夢》?”等到蔡攸細細查看趙佶所改之處時,差點沒笑翻在地。這哪裡是改文章啊,只不過改了幾個錯字而已
話雖如此,但是皇上畢竟是金口玉言,說出的話豈能有所質疑?所以蔡攸也不點破,謝道:“謝主隆恩,微臣感激不盡。臣還有一事想啓奏陛下?”
“但且講來”
“是”,蔡攸說道:“臣想把這部刊印成冊,向民間行,不知可否?”
趙佶摸着腮邊稀鬆的鬍鬚,玩味地說道:“哦?原來愛卿也逃不開世俗名利啊哈哈,不過這纔是人的真性情嗯,還不錯,可以刊印。”
蔡攸大喜道:“謝皇上恩寵”
趙佶說道:“愛卿先不要急着謝恩,朕只是說可以刊印,又沒說朕准許你刊印”
“這………”這回輪到蔡攸啞口無言了,彷彿被人拿住了死穴,渾身使不出半分力氣。
“哼剛剛的面子朕還是要拿回來的”趙佶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呢,也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
“請皇上明示”蔡攸急急說道。
趙佶不緊不慢說道:“朕在讀閱你的稿時,偶得一上聯,如果你能在半刻時辰內對出下聯,而且能讓朕滿意的話,朕就准許你刊印籍,如果答不出的話,朕也不會爲難你,不過刊印出的事情以後就休再提起”
“宰相肚裡都能撐船呢,你這當皇帝的怎麼還如此記仇呢?還說不爲難我,滿不滿意還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哼不行,我得想個辦法”
趙佶可不給蔡攸想辦法的時間,直接拿起筆來,刷刷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十口心思,思宗思祖思父母。
蔡攸無可奈何,只好硬着頭皮上前,但看到紙上那一行大字時,頓時有了注意主意,不禁暗笑道:“這次我給足你面子總行了,嘿嘿”
於是,蔡攸輕輕拿起擱在案上的毛筆,在對稱的位置上寫下下聯:言身寸謝,謝天謝地謝龍恩。
趙佶一看,頓時目瞪口呆:“下聯不僅字字工整,而且還讓自己不得不滿意,這蔡攸果然了得”
片刻後,趙佶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愛卿果然才智過人,此聯朕甚是滿意,至於你刊印籍的事情,朕就準了”說着,取過蔡攸的稿,寫下了‘御批’二字。
蔡攸大喜過望,趕緊磕頭謝恩:“微臣謝過皇上”
……
從皇宮裡出來,蔡攸心情大好,哼着歡快的小調,漫步在回府的路上。現在已經是中午時分,初春的陽光灑在蒼茫的大地上,處處張顯着無窮的生機和活力。
蔡攸沐浴在燦爛的春光中,享受着迎面而來的和煦的春風,竟生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習慣了嘈雜都市的蔡攸,反而更迷醉於這一份靜謐的祥和。
“咕嚕…咕嚕…”
陣陣飢靡之聲打破了這份少有的和諧,蔡攸摸摸肚皮,自言自語道:“還是先填飽肚子,苦了誰也不能苦了咱的肚子,嘿嘿”
當蔡攸走到正街時,現一堆人圍在一個牆角不停的指指點點。蔡攸耐不住好奇,走過去一看,現牆上貼着一張城防司衙門布的通緝令。上面畫着一個蒙面女子,由於畫得很粗糙,所以辨不清模樣,只是那一雙眼睛卻畫得很傳神,傳神得讓蔡攸感覺到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再往下看,是官府的通緝文:近來在京城中出現一個號稱爲‘飛燕’的女匪,嚴重破壞了本地治安,當地百姓如有知情者,應立即稟報官府,必有重酬。
“飛燕?難道是燕子李三,或許是趙飛燕?”蔡攸不禁好笑,原來這世道還真有飛檐走壁的這號人物啊。
“唉,這可是位劫富濟貧,俠肝義膽的好漢啊這麼能說是飛賊呢?真是可笑之極”
一聲細微的感嘆傳入蔡攸耳中,蔡攸一看,原來是在旁邊賣麻糖的老者。
蔡攸小聲問道:“大叔,你可認識這飛燕女賊,哦,不是,是飛燕女俠?”
老者苦笑地搖搖頭,道:“飛燕女俠是神龍見不見尾,我一個老頭怎麼能有幸得見呢不過呢,我可知道她是一個好人,專門爲窮苦的百姓伸張正義。哪裡有不平的事情,飛燕女俠準會出現,她老人家可比菩薩還靈驗哩”
蔡攸不禁啞然,鬧了半天,原來還是位深得人心的俠女,如果可能的話,一定要親眼見見才行。不過現在最緊要的可不是見這位女俠,而是自己那正在抗議的肚子。
眼見旁邊有一所酒館,蔡攸按捺不住腹中飢餓,徑直走了進去。可是剛剛進去,就呆在當場。
只見一個大和尚正手提着店小二,在大聲的叱喝,而那像小雞般被提在半空的店小二,則不停的哭爹喊娘,不住地向大和尚討饒。那和尚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一部貉貔鬍鬚,身長八尺,腰闊十圍,笑時如彌勒現世,怒時如修羅降臨,旁邊的桌子上橫着一柄戒九禪杖,隱隱泛着陣陣寒光,讓人不自覺地生出絲絲寒意。
蔡攸暗喜道:“這位莫非就是人稱‘花和尚’的魯智深?”
魯智深喝道:“你這不張眼的鳥人,灑家說過今日銀錢都買了禪杖,因此纔來賒頓酒飯,明日便還與你。你卻不識好歹,硬要灑家的禪杖來抵賬,你這廝真是瞎了狗眼,你以爲灑家是好欺負的嗎”
店小二被勒得臉漲的通紅,有氣無力說道:“大師傅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小人這次。”
眼看店小二要翻白眼了,魯智深也害了怕,剛剛只是想教訓一下他,也沒想害他性命,所以手稍微鬆動了些,只聽撲通一聲,店小二像攤爛泥似的癱倒在地。
就在此時,蔡攸見縫插針,走過來對着店小二說道:“你這廝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師兄乃是出家之人,銀錢不方便也在情理,還不塊塊去準備好酒好菜”說罷,扔給店小二一錠銀子。
店小二頓時兩眼放光,連連點頭稱是,麻溜得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銀子就走入了內堂。
看着魯智深那疑惑的表情,蔡攸笑道:“大師不必多慮,小弟和大師以前雖不曾相識,但是相見必是有緣,小弟和大師一見如故,我想大師不會見懷與小弟同桌共飲”
魯智深哈哈笑道:“灑家正愁沒有酒喝,我也不推辭了,來日灑家請你便是”
落座之後,蔡攸開口道:“小弟蔡攸,敢問大師尊姓大名。”
魯智深道:“我怎敢妄稱什麼大師,我乃是東京相國寺的和尚,姓魯名達,法號智深是也。”
蔡攸故作吃驚:“哦。失敬失敬,原來是名震一方的魯提轄,您當年三拳打死鎮關西的英雄事蹟,小弟可是深深敬佩啊”
沒想到的是,魯智深卻趕緊捂住蔡攸的嘴巴,驚恐地說道:“蔡公子啊,你可莫要害我我是一個本分的出家人,哪裡做過什麼提轄,更不要說殺人了,你定是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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