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中休養了三天後,蔡攸感覺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還稍顯無力,看來這是自身的問題了。在休養期間,他也細心向王管家詢問着大宋的目前狀況,沒想到王管家竟然知道很多事情,再加上他這個如假包換的文科碩士以前的功底,很快就把大宋的情況摸了個大概。
這日,天氣很好,暖洋洋的太陽帶來了一點初春的感覺,蔡攸坐在後花園的魚池邊,定定地望着水中游來游去的金魚,由於這水池中蘊含着一個溫泉的泉眼,所以沒有結冰,反而還騰騰的冒着白氣。
蔡攸看着澄清的水中印着自己的影子,不禁連連苦笑,現在的自己可謂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還真是一個翩翩美男子,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一個十足的酒囊飯袋加衣冠禽獸。
“少爺,少爺!太子殿下和高衙內來看望你了!”
蔡攸聽到後,扭頭一看,現王管家領着兩人正向自己走來。只見一人身矮體胖,面貌猥褻,兩隻小眼睛直冒淫光,這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高衙內了。而旁邊那個人就看得順眼多了,面目俊逸,風度翩翩,想必這就是太子趙恆了。趙恆可是日後的宋欽宗,雖然皇帝當得很窩囊。
高衙內上前嘻嘻哈哈道:“蔡少身子好些了麼,聽說你近日染病在家,小弟我可是擔心得緊啊!”
蔡攸對高衙內是無一絲好感,強自笑道:“呵呵,近日偶感風寒,身體的確不適!”
趙恆道:“今日我與高老弟是特意來尋你玩耍的,咱們‘東京三少’可是有些日子沒在一起了!今日定要玩得痛痛快快!”
“東京三少?我看是東京惡少還差不多!”
其實這幾日悶在家中,蔡攸心裡就像貓爪子撓了似的,渾身直癢癢,早就想去外面逛逛了。
於是說道:“好!今日咱們就出去好好玩耍一番!”
王管家急急反對道:“少爺。老爺可是吩咐您在家中練習書畫地!”
蔡攸考慮片刻後。說道:“明日便是元宵佳節了!今日我得準備敬奉給皇上地賀禮。這可是父親自交代地。若是稍有懈怠。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管家也只得由着蔡攸了。只是臨走時給蔡攸加了一件羊絨披風。並囑咐他辦完事情早日回家。切不可在外面廝混。
太師府坐落在東京城最繁華地地段。出門不遠就是鬧市區。現在雖剛過辰時。卻已經是人聲鼎沸了。到處是小販地叫賣聲。而且街上地酒樓和茶肆都掛起了盞盞燈籠。形態各異。奼紫嫣紅。甚是好看。
蔡攸新奇地看着周圍地一切。心中很是激動。此刻猶如在夢中一般。這可是名副其實地大宋啊!忽然他聞到陣陣稻米地清香。腹中食蟲開始作祟。雖然他已經吃過早飯。卻仍然難以抵擋這股難以形容地奇香。
蔡攸深吸一口香氣。讚道:“這是什麼東西。散地味道竟如此香甜!”他身後地吳三趕緊回答道:“少爺。這乃是京都有名地黃米燒餅!”
趙恆疑惑道:“黃米燒餅?很有名嗎?爲何本王不曾聽說過呢?”
吳三笑道:“殿下乃萬金之軀,整日只食得山珍海味,這小小的燒餅定然不會入您的法眼。”
說着,早已不見蔡攸的人影,不一會的功夫,只見蔡攸手中抓着金燦燦的燒餅朝着衆人走來,一邊走一邊大口大口地嚼着燒餅,嘴邊還沾着幾粒芝麻。衆人看着蔡攸那狼吞虎嚥的吃相,皆是傻了眼,堂堂太師之子,竟然會當街啃燒餅,這可真是千古奇聞啊!
蔡攸正吃的津津有味,看着衆人那奇怪的眼神,哈哈一笑,道:“莫要奇怪!人嗎,四體要勤,五穀要分!何況這黃米燒餅真的是美味無比啊!”
高衙內乾嚥了一口吐沫,呆呆說道:“蔡少,這燒餅真的有那麼美味嗎?”
蔡攸取出一張燒餅遞給高衙內,卻見高衙內像是躲瘟神似的連連擺手,蔡攸撇了撇嘴,心中很是不屑:“不吃拉倒!老子還不願給你呢!這可是真正的綠色食品,比起我們學校賣的肉夾饃,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呢!”
在遊玩了兩個時辰之後,衆人的興趣都減了下來,齊齊坐在橋邊的石墩上,畢竟已經玩過不知多少遍了。當然除了蔡攸之外,他依然顯得興趣盎然,這可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遊玩東京,怎能不興奮呢!
但是蔡攸看到衆人俱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也只得坐在石墩上生悶氣。就在此刻,高衙內突然怪叫一聲,一啪大腿,說道:“近日在朱雀門外新開了一家賭場,確是熱鬧的很,我們不如去那裡逛逛。”
衆人一聽有新奇的去處,都連連叫好!蔡攸倒無所謂,反正他哪裡都沒有去過。
只花費了片刻工夫,蔡攸等人就到了這家賭坊,這家賭坊名曰“匯通”,門面裝飾得富麗堂皇,兩頭精雕細琢的石獅臥在兩旁,身形倨傲,虎虎生威。
進門之後,一個夥計馬上笑臉相迎,說道:“幾位大官人,歡迎來到匯通賭坊,小店今兒真是蓬蓽生輝!”
蔡攸掃視了一遍屋中的擺設,心中很是奇怪,這裡不是賭坊嗎?桌子倒不少,怎麼連賭具都沒有啊,反而桌子上擺滿了茶水和點心,這不會是茶樓吧?!
夥計似乎看出蔡攸的疑惑,解釋道:“這位官人有所不知,這裡僅僅是客人休息品茶的地方,並不是用來賭錢的。我們賭坊的賭局設在後院,而且玩法新奇,賭的不是骰子牌九,而是牛!”
“賭牛?嘿嘿,這倒是頭一遭聽說!”
蔡攸頓時興趣大增,對着衆人說道:“大家以爲如何啊?”
高衙內早就不耐煩了,嚷嚷道:“管他賭什麼,就算是賭老婆,本衙內也奉陪到底!”
趙恆淡淡笑道:“咱們就去瞧瞧到底是個什麼賭法!”
說完,衆人隨着夥計來到後院,沒想到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了,賭坊的後院十分寬闊,設有八塊場地,想必賭局就設在這場地之中。
蔡攸走過去一看,現這個賭局佈置得很是奇特,場地一方依次豎立着三個門框,每個門框之間相隔數丈,而門框對面則站着一個賭場的夥計,手中牽着一頭大黑牛。
只見那個夥計大聲說道:“各位客官,小人在此宣佈一下賭局的規則。大家一定能看到我對面的那三面門框,只要大家能在半柱香的時間內,把牛趕到門框之中,就算你們贏了。賭局的底金爲1o兩白銀,趕入第一面門框的獎勵足銀2o兩,第二面門框獎勵1oo兩,第三面門框獎勵1ooo兩。此外,趕牛的方法大家可以隨意!”
說完之後,下面立刻炸開了鍋。那可是1ooo兩白銀啊!在大多數人眼中可是個天文數字。
蔡攸心道:“這家賭坊果然有些門道,先是曉以大利,激起衆人的**,然後大家就會乖乖得朝着他設下的圈套裡鑽,真的是好手段啊!”
就在這時,高衙內大聲笑道:“此等雕蟲小技,焉能難住本衙內?!”說完,掏出兩大錠銀子扔給了那個夥計,說道:“你可看好了,這是足銀5o兩!本衙內一會要贏5ooo兩!”
夥計連忙唱個諾,說道:“只要大官人把牛趕入最遠的那個門框,小人立刻奉上白銀5ooo兩。”
蔡攸在一旁偷偷笑,這高衙內真是蠢豬一個,所謂十賭九騙,這牛肯定被做過手腳,那5ooo兩白銀豈是那麼容易贏的?
高衙內大踏步走過去,貼身的小廝抱着一捆不知哪裡弄來的乾草緊跟在後面。蔡攸不禁恍然,難怪高衙內底氣十足,原來是早有準備啊。
高衙內命小廝們把乾草平鋪開來,直達第三面門框。一切完畢之後,高衙內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傑作,彷彿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一般。沒想到的是,那頭大黑牛隻是輕輕地嗅了下嘴邊的乾草,卻半步也沒有挪動。
高衙內看得火冒三丈,命令小廝們使勁把牛頭往乾草上按,那牛卻倔得很,一副寧死也不低頭的樣子,累得小廝們直罵這黑牛不識擡舉。
看見自己的家僕連只牛都搞不定,高衙內更是氣急,罵道:“都是一羣沒用的東西,還得本衙內親自上陣。”說完,把袖子往上一捋,一把抓住牛角,就使勁往前拽。
那黑牛也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拔自己的角,疼得“哞哞”得直叫喚。忽然,黑牛後腿一蹬,牛角順勢往前一頂,高衙內那肉球般的身體頓時重重摔在了地上。
只聽見“哎呦”一聲慘叫,高衙內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疼得是呲牙咧嘴。周圍圍觀的人羣中瞬時爆出陣陣鬨笑。
蔡攸看着高衙內正被小廝們攙扶着一瘸一拐得向這裡走來,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他悄聲對着吳三耳語了幾句,吳三面帶疑惑的看了看蔡攸,點點頭就一溜煙跑走了。
蔡攸對着趙恆說道:“殿下現在可否借給小弟5o兩銀子?小弟也想湊湊熱鬧。”
趙恆取從懷中取出5o兩白銀交給蔡攸,戲謔道:“蔡少可不能像高老弟那樣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啊!哈哈!”
只見那賭場的夥計又站了出來,大聲說道:“還有哪位官人有意來試上一試?”
蔡攸微微一笑,隨手把手中的銀子扔給那夥計,說道:“我來試試!”就在此時,吳三拿着個袋子來到蔡攸身旁,蔡攸打開袋子,裡面裝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取出一些粉末放在鼻子邊聞了聞,然後滿意得點了點頭。
蔡攸吩咐吳三把這些粉末細細地灑到地上,從黑牛嘴前一直到穿過三道門框爲止。片刻後,地面上出現了一條淡淡的痕跡,彷彿遊蛇一般貫穿着三道門框。
“快看!黑牛開始動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喊出的,接着圍觀的人羣沸騰了起來。
“是啊!牛正在舔着那白色的粉末,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
此刻,在後院的偏廂房內,正有一男一女歡暢的聊着天,男的長得儀表堂堂,女的更是出落得宛若天仙一般,這個男子就是這家賭場的東家王郎,是當朝宰輔王銑的獨子。而這位美貌女子名叫李師師,是永慶坊染局李寅之女。
王朗笑道:“師師表妹,你看我新開的這家賭場如何啊?”
李師師輕笑一聲,道:“表哥別出心裁,以牛作賭,這幾日肯定只贏不輸吧!”
王朗翹起二郎腿,得意的說道:“那是!僅僅五日之內,我就賺了整整三千兩銀子。”
李師師身旁的綠衣小婢眼眉一挑,怪聲說道:“王公子果然‘大豺’!試問普天之下,舍公子其誰啊!”
王朗倒是沒聽出裡面的貓膩,點頭笑道:“嗯!青兒不愧是常伴於表妹身邊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出口就不同凡響啊!”
青兒撅撅嘴:“小女子可愧不敢當!”
李師師略微責怪的看了眼青兒,說道:“青兒年紀還小,不懂禮數。還望表哥原諒些許。”
王朗看着眼前那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搖頭一嘆,道:“如果我也能常伴於表妹身邊,今生也無憾了!可是卻被那般廢柴搶先,我真是不甘心啊!”
李師師黯然道:“唉,我命既是如此,怨不得他人!”
“既然表妹不願意,何不退婚呢!”
“啊?!”
王朗急忙說道:“只要表妹點點頭,說服伯父退婚的事情就抱在哥哥身上!”說完,兩隻眼睛緊緊盯着李師師,生怕錯過一絲表情。 www•ттkan•¢ ○
李師師美目瞟了王朗一眼,哀怨道:“多謝表哥美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都應遵從,是不可反悔的。只望那人不負於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王朗捶胸頓足道:“表妹此言差矣!表妹你才貌冠絕天下,豈是他能夠消受得起的!我看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青兒對王朗的裝模作樣不屑一顧,心中暗笑:“那人的確是一隻癩蛤蟆,可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家小姐眼神再怎麼不濟,也不會看上像你這種僞君子!”
王朗看到李師師沒有迴應,心中好似貓爪子撓了似的,正欲再次出言相勸,忽然看見門‘咣噹’一聲被人推開,只見張福跌跌撞撞地滾爬進來。
王朗一看被人攪了興致,不禁大怒,指着張福的鼻子罵道:“你這狗才怎麼這般失禮,若是驚嚇了小姐,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張福唯唯諾諾道:“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叨擾東家,只是現在情況緊急,並非小的本意啊!”
王朗哼道:“屁的情況緊急,難道還有人敢來砸我場子不成!”
張福湊到王朗耳前,輕聲說道:“東家,有人破了咱們的賭局!”
“什麼!”
王朗僵在那裡,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個賭局可是他命親信精心佈置的,賭局中的牛是經過特殊方法培養起來的,不僅力大無窮,而且不會吃草。萬萬沒想到竟有人能趕動此牛。
王朗道:“輸了多少錢?”
張福低下腦袋,說道:“回東家,那人底金是白銀5o兩,把牛趕入了三個門框,所以…所以我們得賠56oo兩銀子。”
“什麼!”
王朗站起身來,一拍桌子,低聲喝道:“是何人破我賭局?”
“是…是蔡大官人!”
“蔡大官人?哪個蔡大官人?”
張福道:“是蔡攸!”
王朗這回比先前更爲吃驚,不停的搖着腦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若說蔡攸欺男霸女他還相信,若說蔡攸還有這等本事,別說是自己,就是全東京城裡也沒有人會相信。
王朗心存僥倖,說道:“你真的確定是蔡攸?”
張福肯定地說道:“千真萬確!小的怎敢欺瞞東家。”
王朗偷眼瞄了一下旁邊的李師師,現李師師此刻燕眉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可不想在佳人面前失了面子,於是忍痛說道:“哼!5千多兩我還是陪得起的,你去賬房取來便是!”
張福應了一聲,就一溜小跑出門而去。
王朗現在面子上很是掛不住,剛剛誇口說賺了3千兩,沒想到現在卻輸出去五千多兩。他尷尬地看着李師師,心中恨恨道:“好你個蔡攸,咱們走着瞧!我是不會輸給你這個廢物的!”
此刻,蔡攸正舞者手中的銀票,得意地看着衆人。高衙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癡傻說道:“蔡少可真是高人不露相啊!”
趙恆笑道:“蔡少平日裡不顯山也不露水,沒想到如此厲害啊!不過那白色的粉末到底是什麼啊,竟比草還有用。”
蔡攸神秘一笑,展開手中的口袋,露出一堆白色粉末,說道:“你們只要嚐嚐便知。”
高衙內搖頭道:“這是牛吃的東西,人怎麼能夠食用?”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蔡攸剛要收回袋子,卻見趙恆伸出手指沾了些粉末,然後送入嘴中細細品味起來,蔡攸不禁讚賞的點點頭,不愧是以後要當皇帝的人,就是和那些愚昧之人有着根本區別。
趙恆吧唧吧唧嘴,臉上表情急的變化着,先是疑惑,再是怪異,後是恍然,說道:“白色粉末,味道鹹鹹的,難道是…”
蔡攸一把捂住趙恆的嘴巴,說道:“殿下心知便是,萬萬不可說出來,不然如果傳揚出去,這家賭場可就得關門大吉了!”
趙恆點點頭,定定的看着蔡攸,疑惑道:“這似乎不是蔡少的風格啊?你好像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
蔡攸愣愣的看着趙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忽然,趙恆哈哈大笑起來,道:“不管你是不是和以前不同了,今日這頓飯你是請定了!”
蔡攸也跟着笑了起來,高聲說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好!今日就由我做東,大家見者有份,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