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蔡攸驚疑不定的看着完顏劾裡鉢。片刻後,皺着眉頭說道:“酋長,如此說來,你是故意沒有說出實情嘍?這不是在拿我消遣麼?”
看到蔡攸臉色有變,完顏劾裡鉢微微一笑,而後趕緊解釋說道:“蔡公子,切莫對此事耿耿於懷,說起子母參,對於我們女真族來說,絕對是一個神聖的東西!可以這麼說,子母參乃是人蔘的老祖宗,亦是我們女真族裡的至寶,所以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老夫也只能對蔡公子有所隱瞞!”
“簡直是豈有此理!既然不想說出實情,直接說女真族裡沒有子母參便是,爲何還要騙我去參加什麼賞寶大會,哼!”
蔡攸暗哼一聲,不過細想一下,也覺得自己並不吃虧,如果不是完顏劾裡鉢讓自己和完顏阿骨打參加賞寶大會,那麼他便不可能這麼快就去遼陽城。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見到馬湘蘭的。
當下,蔡攸深吸口氣,也用了一下阿Q的精神勝利法,平復一下心情後,而後笑着說道:“酋長,原來這其中這有如此說道,既然子母參對你們這麼重要,那麼對外人隱瞞亦是人之常情!”
聽到這裡,完顏劾裡鉢哈哈一笑,而後伸手拍了拍蔡攸的肩膀,稱讚說道:“蔡公子,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已經不多見嘍!”
“酋長,你着實言重了!”
蔡攸微微一笑,而後也不打算再與完顏劾裡鉢兜圈子,直接說道:“酋長,你的確說的不錯,我對這筆生意很感興趣,所以你還是說出你的條件吧!”
“痛快!跟蔡公子談生意,着實是痛快的很!”
完顏劾裡鉢也不打算再賣關子,眼神一沉,而後說道:“蔡公子,你只需要你給老夫辦成兩件事情,那麼子母參,老夫便雙手奉上!”
“哼!既然這世上最後一顆子母參在你的手中,難道我還有選擇的餘地麼?”
蔡攸輕哼一聲,而後不緊不慢的說道:“酋長請講,在下定然洗耳恭聽!”
完顏劾裡鉢輕輕點點頭。深深的看了蔡攸一眼,而後陰沉說道:“蔡公子,第一件事情,老夫要讓你助阿骨打一臂之力,讓他能夠擊敗前來的遼軍,以贏得下一任酋長之位!”
“第二件事情麼。。。”
完顏劾裡鉢輕嘆一聲,臉上竟然出現隱約的掙扎之色,片刻後,緩緩說道:“第二件事情,老夫想請蔡公子幫個忙,讓烏庫絲現出原形!”
說到這裡的時候,完顏劾裡鉢的全身竟然輕輕顫抖起來,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可見在完顏劾裡鉢心中,烏庫絲的地位也相當重要,在他下這個決心的時候,其內心也在受着何其的煎熬!
聽到這裡,蔡攸的眉頭已然擰成了一個疙瘩,他萬萬想不到,完顏劾裡鉢口中所謂的兩件事情,竟然如此匪夷所思。
當下。蔡攸看了完顏劾裡鉢一眼,不禁問道:“酋長,你乃是女真族的至尊,選擇下一任的酋長,說白了也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爲何還要費這麼多的周折呢?你只需在大家面前宣佈一下不就行了!”
完顏劾裡鉢苦笑一聲,而後嘆氣說道:“蔡公子,這件事情並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簡單!選擇下一任酋長事關重大,絕不單單是一句話的事情!下一任的酋長首先必須給女真族立下大功勞,其次就要讓其餘各部的首領信服,這樣才能當之無愧矣!”
“嗯!還真是有些道理!”
蔡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試探說道:“酋長,冒昧問一句,你之所以選擇完顏阿骨打,而不選擇完顏霍利,是不是因爲烏庫絲?”說着,蔡攸話鋒一轉,頗爲疑惑的說道:“酋長,你是如何發現烏庫絲心懷叵測的呢?”
一聽到‘烏庫絲’這三個字,完顏劾裡鉢就氣不打一處來,當下輕哼一聲,感嘆說道:“家門不幸啊!讓蔡公子見笑了!原先我的貼身侍衛就曾經稟告過,說烏庫絲偷偷在湯藥裡下藥,無奈我當時鬼迷心竅,並不相信烏庫絲會害我,畢竟我對烏庫絲不薄,將心比心,想必她也沒有理由害我的!當時我不僅大罵了侍衛一頓,還將他們盡數換了。卻不想新來的侍衛又對我說起這件事情,說是烏庫絲有一隻空心的藥杵,裡面裝的便是毒藥!”
“哦?如此說來,完顏劾裡鉢早就知道了烏庫絲這個秘密?!”聽到這裡,蔡攸不禁多看了完顏劾裡鉢一眼。
完顏劾裡鉢又接着說道:“當時老夫聽了之後,便不禁動起了心思,不過還是將信將疑,爲了查明真相,老夫便親自趁着烏庫絲煎藥之際,偷偷查看了她熬藥的那根藥杵,卻不想還真讓侍衛們說對了,藥杵的確是空心的,而且裡面還裝着一些黃色的粉末,當時老夫的心就涼了半截!”
當下,完顏劾裡鉢又是長長一嘆,眼中盡是苦澀之意:“不怕蔡公子笑話,老夫的確很喜歡烏庫絲,所以絕對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烏庫絲會害我,畢竟她已經跟了老夫十多年來,而且還生下了完顏霍利,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人心也就太可怕了!”
“酋長。敢問這世上,能有幾人看透人心呢?”
蔡攸眼神閃爍,而後若有所思的說道:“酋長,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的話,就算你發現了那根藥杵,最終還是沒有相信烏庫絲在湯藥裡下毒,是吧?”
“不錯!”
完顏劾裡鉢當即就承認了下來,而後緩緩說道:“老夫當時心中還存有一絲僥倖,說起來,烏庫絲給老夫煎藥,少說也有一年多了。老夫除了老毛病以外,並沒有出現任何異樣,所以老夫也並沒有追究烏庫絲,卻不想前天老夫喝下湯藥後,頓時就覺得天旋地轉,很快就失去了知覺,這纔有了後面的事情!”
說着,完顏劾裡鉢定定的看着蔡攸,沉聲說道:“蔡公子,老夫之所以把整件事情一絲不拉的告訴你,就已經沒有把蔡公子你當作外人,所以這些事情還請蔡公子代爲保密!”
對於這點,就算是完顏劾裡鉢不說,他也自是明白的很,當下,蔡攸微微一笑,而後說道:“酋長放心,我蔡攸絕對不是長舌之人,今天你對我所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露出去的!”
完顏劾裡鉢當即點點頭,笑着說道:“跟明白人說話,果然不用費勁兒!呵呵!”
蔡攸話語一頓,而後鄭重其事的說道:“酋長,其實烏庫絲的真正身份,在下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什麼!”
完顏劾裡鉢眼中盡是難以言明的驚異之色,當下狐疑的看着蔡攸,說道:“蔡公子,你是如何得知的?”
蔡攸說道:“酋長,說起來,我也是在十分偶然的情況下探知的!在下爲了偷取遼陽王的寶參,誤打誤撞的就進到了耶律不仁書房的密室當中,而密室的牆上,掛着的都是一些與遼陽王有染的女子的描摹畫像,雖然這裡面沒有烏庫絲的,但是下面卻放着一個紅盒子,而那盒子裡面裝着的正是烏庫絲的畫像,不瞞酋長。據在下判斷,這幅畫像應該是烏庫絲十多年前的描摹!”
說着,蔡攸擡頭看了完顏劾裡鉢一眼,又道:“所以,當時我便對烏庫絲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而我回來後,又聽聞酋長病重在牀,所以我便做了個大膽的推測,烏庫絲爲了配合耶律不仁進攻女真族,所以就先行對酋長下手,而其中的道理,我想並不需要多說,酋長自然是心中明白的很!還有,烏庫絲那根藥杵之中所裝的乃是一些不知名的慢性毒藥,雖不能一下子奪人性命,但如果毒素積累到一定程度,也自是殺人於無形之中!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酋長平日裡所謂的那些老毛病,就是被烏庫絲所賜!”
“不錯,正是如此!”
完顏劾裡鉢越聽越生氣,不禁冷哼兩聲,眼中不時閃爍着害人的冷光:“都說是最毒婦人心,老夫總算是見識到了!”
“酋長,在下敢問一句,你與這烏庫絲是如何相識的呢?”
“大約是十八年前,老夫與各位首領在北場一塊打獵,正好遇見幾個遼兵在調戲一個妙齡女子,正是烏庫絲,老夫平日裡最看不慣的便是這些欺男霸女之事,所以當時老夫一個按捺不住,便出手將烏庫絲救下來,然後護送到了族裡!經過詢問,這才知道烏庫絲家裡已經沒了親人!”
“酋長,所以你便把烏庫絲留了下來,而且收爲妃子,是吧?”
“不錯!”
完顏劾裡鉢輕嘆一聲,而後說道:“當時老夫一是貪戀烏庫絲的美色,再者見她孤苦伶仃,所以纔將她留在身邊,誰知道這竟然是一個天大的陰謀,烏庫絲竟然是耶律不仁派到我身邊的奸細,哼!簡直是豈有此理!”
蔡攸搖搖頭,而後說道:“酋長,其實這件事情,換作是誰,也難以甄別,畢竟烏庫絲潛伏在這裡不是一兩天,而是整整十九年,如此曠日持久的陰謀,也算是聞所未聞了!”
這時,完顏劾裡鉢眼神一沉,緩緩說道:“蔡公子,以你的能力,幫我辦成這兩件事情,應該沒有問題吧?”
蔡攸暗哼一聲,定定的看着完顏劾裡鉢,笑着說道:“酋長,爲了得到子母參,在下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自是要幫你完成這兩件事情的!”
說罷,蔡攸稍稍思索片刻,接着說道:“酋長,飯要一口一口吃,而事情也就要一件一件辦,所以在下就先打算幫助阿骨打贏得這次的比試,至於讓烏庫絲顯出原形,還是等上一件事情辦完之後再說吧!”
對於蔡攸的提議,完顏劾裡鉢稍稍考慮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也好,事情有輕重緩急,那就先讓烏庫絲逍遙幾天吧!”
蔡攸點點頭,提醒說道:“酋長,雖是如此,我希望在確定烏庫絲真實身份之前,你不要過多冷落烏庫絲,以免讓她產生懷疑!”
聽到這裡,完顏劾裡鉢臉上當即顯出爲難之色,不過片刻後,強自點頭說道:“好!老夫答應你,在此之前,一定不會讓烏庫絲疑心的!”
這時,蔡攸摸摸鼻子,故意咳嗽一聲,而後嘿嘿說道:“酋長,即是談生意,那麼總得先讓在下看一下子母參吧?當然,我並不是不信任酋長,只是在下有一個毛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那麼辦起事來,可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蔡攸的話,完顏劾裡鉢自然明白,當即會意一笑,而後說道:“蔡公子,其實子母參,老夫早就準備下了!”說着,完顏劾裡鉢把手往背後一摸,不一會兒就拿出一個錦盒,而後遞給蔡攸說道:“蔡公子,這便是子母參,請你過目!”
當下,蔡攸眼前一亮,趕緊接過錦盒,打開一看,所謂子母參,顧名思義,乃是一母一子兩顆人蔘,其中體型較大的爲母參,體型較小的爲子參,而母參和子參相互交纏在一起,盤根錯節,外形上酷似一位母親正孕育着一個胎兒。
說實話,蔡攸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新奇的人蔘,所以眼中更是異彩連連,不禁說道:“今日在下果然是大開眼見,子母參果真是不同凡響矣!”
完顏劾裡鉢輕笑一聲,先是看了一眼子母參,而後緩緩說道:“蔡公子,其實現在在整個女真族裡,根本沒有人知道老夫手中還有一顆子母參,這只是藏在老夫心裡的秘密而已!”
蔡攸巴扎巴扎嘴,而後看着完顏劾裡鉢說道:“酋長,既然如此,那麼咱們這筆生意就算是做成了!”說着,蔡攸竟然很自然的朝着完顏劾裡鉢伸出了右手。
眼見蔡攸這番做法,完顏劾裡鉢自是奇怪,當即問道:“蔡公子,你這是何意?”
“**,一不小心給露餡了!”
蔡攸眼珠子一轉,而後嘿嘿笑道:“呃,酋長,你有所不知,這只不過是我們那裡的一種禮節而已,如果雙方生意談成,那麼便會相互握手以表示祝賀。”
“握手?”
完顏劾裡鉢默唸幾遍,而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中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看來,老夫日後還得多多學習學習纔是!”說着,完顏劾裡鉢竟然伸出左手,而後緊緊的與蔡攸握住一起。
當下,蔡攸的額頭之上就冒起條條黑線,不禁暗道:“這個老頭,可真是實在,還真握手啊!哎呦,握手就握手唄,幹嘛用這麼大的勁兒啊!”
握手之後,完顏劾裡鉢斜着眼又看了一下子母參,而後不緊不慢的說道:“蔡公子,既然你已經看過貨了,那現在可以歸還給老夫了吧?你放心,正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只要蔡公子能夠完成老夫交代下來的兩件事情,這顆子母參,老夫便雙手奉上!”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蔡攸只得把盒子蓋上,而後還給了完顏劾裡鉢。
當下,蔡攸便站起身來,而後抱拳說道:“酋長,事不宜遲,在下馬上就去準備迎擊前來進犯的遼軍!”
“好!”
完顏劾裡鉢答應一聲,笑着說道:“蔡公子請便,那老夫就靜等蔡公子的好消息了!”
蔡攸只是淡淡的看了完顏劾裡鉢一眼,也不再多說,便徑直掀起門簾走了出去,卻不想竟與完顏洪茹碰了正着。
其實蔡攸與完顏洪茹碰個正着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兩人此時的姿勢卻着實令人咋舌不已,完顏洪茹剛纔似乎在偷聽蔡攸和完顏劾裡鉢的對話,所以半蹲着身子,縮着腦袋,貼在門簾子上,而蔡攸出來後,完顏洪茹自先是一驚,無意識的便扭過頭來,卻不想正碰到了蔡攸最爲敏感的位置。
當下,蔡攸不禁心神一蕩,而完顏洪茹更是心中明白,像是觸電般,趕緊直起身子,不過此時早已經是兩頰紅霞滿天飛。
而蔡攸卻是不以爲意,先是奇怪的看了完顏洪茹一眼,接着便皺着眉頭說道:“完顏姑娘,你剛纔在偷聽我與酋長談話?”
以完顏洪茹的性格,根本就不會說謊,看到蔡攸這番模樣,自是心虛的說道:“我,我只不過是想聽聽你們會說些什麼,不過你們放心,我什麼也沒有聽到的!”
“真的什麼也沒有聽到?”蔡攸依舊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真的!蔡公子,我什麼也沒有聽到,如果不信的話,我可以對天發誓!”說着,完顏洪茹還真就擺出一副要發誓的模樣。
“好了,好了,發誓就不必了!我相信你便是!”
蔡攸看了完顏洪茹一眼,而後淡淡說道,看着完顏洪茹這副着急的模樣,看來她多半真是沒有聽到,不過也幸好沒有被完顏洪茹聽到,不然的話,以她那火爆的性子,還真是不知道會捅出什麼簍子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