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人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走了出去。忽見,一名白衣翩翩的少年站在一輛馬車的附近,一臉的漠然。那少年,真真配的上那四個字“英俊瀟灑”,那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你絕對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若說周恆的帥,是踏實中伴隨着居家男的味道。那這個少年,就恰恰和周恆相反。這少年是你所讀到的任何武俠小說中最經典的形象,他們通常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浪子”。這樣一個名字中,你的心第一下感受到的,不正是淡淡的哀愁與憂傷麼?他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昨天,今天和明天,你在哪一天認識他?又會在哪裡一天看着他離去?
他們本身就是一個謎,這種神秘的感覺,會伴着他從現在走向未來。這樣的男人在回眸時輕輕的一笑,便足矣讓無數的少女心碎。
那少年見屋子裡出來了人,又是個漂亮的少女,便施展了他的魅力,輕輕的對宋可人笑了笑。宋可人一震,這少年的笑,好英俊。
“經過此地,馬車出了意外,打擾了姑娘,罪過罪過!”他笑着說。
宋可人臉上不禁一紅,微笑的衝着那帥哥點了點頭。
此人姓方名可字少文,乃本村最富的方地主的獨子。要說方地主可真真是家財萬貫,方家全部家當拿到京兆城裡去,也能排的上前一百名!可方老爺是個土財主,寧可老死在鄉間,也不肯出去見見世面。
方老爺雖然土的掉了渣,可思想上還算是與時具進。見他們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將孩子送進了京兆城的學堂裡,自己也坐不住了,緊着託人將自己的獨子送進了京兆城去學習。
這一日,剛好是方少文回來探親的日子。回家本是高興的事兒,結果這車卻在周家的雜貨鋪門口壞了。方少文差一點從車上摔下來,正要怒罵小廝,卻見宋可人出來。
方少文有一個十分“好”的習慣,那就是隻要見到漂亮姑娘,丫的脾氣就變得賊好。你看不出他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外表下,竟長着一顆莽漢的心。
這不,小廝一見有漂亮姑娘出來了,立刻鬆了一口氣,急忙拍了拍馬脖子,對少爺說道:“少爺,要不,您先在這裡等等,我去那邊叫個人來幫忙?”
方少文轉了個眼珠子,笑了笑,允諾了。
那小廝一見少爺同意了,立刻走到宋可人的面前,謙卑的說道:“姑娘,勞駕,能不能借把椅子?”
宋可人笑了笑,指了指屋子門口的一張椅子說道:“那裡到是有一張,我的腰不太方便,有勞你幫你家少爺拿過去吧。”
小廝千恩萬謝的同時,方少文聽說宋可人的腰不好,立刻走上前來,關切的說道:“我倒是聽說,有一種方子能治腰疾!改日,我抄寫下來,派人送過來。”
“有勞公子了,只是……”
“少爺我走了。”小廝將椅子搬過來,笑嘻嘻的說道。
方少文點了點頭,宋可人忽覺男女授受不親。她雖然不是老封建、老頑固,可惜卻穿越到了一個老封建、老頑固的時代。人言可畏,舌頭底下壓死人。她才得了幾日的清閒,可不想被她那兩個好事兒的嫂子,一個嘮叨的小姑子,外加上沒事兒就喜歡罵兩句的惡婆婆磨嘰死。
所以,宋可人十分聰明的走進了屋去。
不過,終究是鄰里鄉親。宋可人還是按照周唐氏的習慣,給方少文端來了一碗水。方少文含笑從宋可人的手中接過了碗,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倆誰都不會想到,這短暫的莞爾一笑,竟是他們倆未來情感的初次見證。或許,這一日,方少文的馬車車軸在周家的門口斷裂,就是冥冥之中的固定。或許,宋可人腰上好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車壞了的方少文,也是老天的安排。
老天是個壞蛋,以嘲弄的方式將宋可人、周恆與方少文三個人玩弄在股掌之間。讓他們想愛的不敢愛,敢愛的不能愛,能愛的不去愛。簡直就像是一個了亂了的圈套,裡面一個個的都是麻繩的疙瘩,你要想解開,就得弄斷了繩子。繩子很硬,扯斷繩子,手會流血。流血,就會痛!
方少文喝完了水,小廝便帶着兩個身強力壯的大小夥子來到了車子旁。方少文禮貌的將碗還給了宋可人,就在宋可人轉身的那一瞬間,方少文微微的笑了笑。
宋可人這輩子也不會想到,方少文回家後做的第一件事兒,竟是將剛剛拉扯的小廝叫到自己的房間裡,以近乎嚴刑拷打的架勢逼問小廝剛剛那姑娘的來歷。
小廝是個沒文化、沒智商、沒勢力的三無好青年,對於少爺的提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搜腸刮肚的將肚子裡那僅有的墨水逃出來。臨了,還不忘附贈少爺幾條免費消息。比如,從周家八輩祖宗說起,一直到學堂中的周恆,一個沒落,說的比那唱的還好聽。
宋可人當然不會知道,有個人竟然如此費心的打探自己。她本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的鬼話,若是有那麼多的一見鍾情,自己早就嫁出去了,何苦成了別人案板上的羊肉?
方少文正在探聽周家八輩祖宗的同時,宋可人則正在爲忙碌了一天的周唐氏揉肩膀。宋可人對這個救了自己的老婦人十分的感激,在加上這老婦人對自己沒有什麼戒心,兩人的關係快速升溫,像是真正的祖孫一樣。
宋可人一面幫着周唐氏揉肩膀,一面說出了自己的提議。大嫂子苗蘭兒的廚藝相當不錯,特別是製作點心的手藝更是一流。大嫂子的杏仁餅就算是京兆城裡的名家也做不出來,儘管,她沒去過京兆城,但是,卻堅定不移的認爲,大嫂子的手藝絕對一流。
一提到大孫媳婦苗蘭兒,周唐氏的臉上就像是摔上了一層的黑泥巴。要不是宋可人在她的背後,也一定會好奇,這奶奶怎麼變成了這副德行?
周唐氏一聽到苗蘭兒的名字,就像是吃饅頭時吃到了一塊生面一般。她還未曾將苗蘭兒後背搞鬼的事兒告訴宋可人,第一,宋可人雖然是個單純的姑娘,但是,知道這種事情以後,也一定會找機會反擊。不反擊的除了聖人就是傻子,宋可人不是這兩種人,所以,她一定會反擊。第二,若是真鬧起來,誰的面子上都不好看。最關鍵的一點,若是鬧起來,周家畢亂,到時候她這個老奶奶偏袒誰都不是。另外一點,苗蘭兒下藥的事兒目前只是方芳的推測,誰也說不準一定是她做的。
鑑於這三點,周唐氏將這件事兒藏在了心中,不敢說出來。儘管如此,心中還是疙疙瘩瘩的。
宋可人沒顧慮到周唐氏那麼多的感受,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大嫂子的這門手藝若是用在刀刃上,那能給咱們家解決多少的壓力?
周唐氏再也忍不住了,轉過頭去,黑着臉對宋可人說道:“你自己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要想去弄那些東西,自己弄就得了,幹甚牽扯上別人?你知道別人願意不願意?你倒是好心,到了別人那裡,只曉得你事兒多!”
宋可人登時就驚了,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瞧着周唐氏。周唐氏憤怒的轉過頭去,宋可人的臉紅的像是注了狗血,過了好半晌,她一面幫着周唐氏捶背,一面低聲說道:“奶,我知道了……”
“哎……奶不是說你。你呀,想法太單純,你是爲這個家好,奶當然知道,但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會不會得罪人?你咋就知道別人願意跟着你的想法去做?人家就是明着不說,暗地裡也會給你搗鬼!你呀,還是太年輕。光知道一門心思向前闖,卻不知道人家在背後怎麼樣!哎,你呀,這些個事兒就別多想了!”周唐氏語重心長的說道。
宋可人點了點頭,心中卻無比的難過。
“奶,其實,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想幫幫這個家裡!”宋可人說道。
“奶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個好孩子,所以,奶纔對你說這番話!往後,這種事情你最好別出頭,出了頭,誰都保不齊怎麼樣!”周唐氏說道。
宋可人點了點頭,有些憂鬱。
周唐氏心中卻在琢磨着宋可人的那番話,不可否認,苗蘭兒的手藝是絕對的一流,凡是吃過她點心的人必定伸出大拇指。
可惜,這苗蘭兒心狠手毒,能不能爲自己所用,這是個問題。
周唐氏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荷包裡一共有十二兩銀子。可以說,這十二兩的銀子是周家當家人的全部家當。各房手中,最多也只有一二兩銀子。
今年的收成還是個問題,周勇這幾回跑京兆城也賺了點銀子。可是,跑車終究不是長久的活。若是能將雜貨鋪與點心坊糅在一起,那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是,要怎樣才能讓苗蘭兒出山呢?
請將不如激將,周唐氏心上一計,點頭微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