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哎呦”的一聲驚呼了出來,立即慌張的站起身急忙用帕子去擦身上的水。趙姨娘手忙腳亂像是跳舞一樣,而一旁的方貴和故意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哎呦,你看看我,果然是病入膏肓了,這手都不聽使喚了。”方貴和抱歉的說道。
趙姨娘擺了擺手趕忙說道:“不礙事不礙事,我在去給你倒一杯?”
“不必了,我暫時也喝不下去。哎,你說我這病……”方貴和眨了眨眼睛竟然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莫要這樣說,總是能治好的。咱們還得一起對付宋可人那個小蹄子呢,沒了你,我一個人可沒本事對付她的。對了,我今兒叫他們家掌櫃的把被宋可人趕走的這些人召集起來,我想,不如留着這些人以後對付宋可人,你說如何?”趙姨娘說道。
方貴和並不立即回答,她一面不停的玩弄着被子一面垂着眼睛思考着。趙姨娘有點不安,做生意這檔子事兒她畢竟心裡沒底。
忽然,方貴和開了口。
“也好,他們最瞭解宋可人在經營上哪兒有漏洞。咱們就趁着方老號被燒這個機會乘勝追擊,對了,你去找方家的族人,叫他們這幾日不停的去鬧。咱們來一出聲東擊西,打她一個措手不及!”方貴和說道。
趙姨娘立即伸出沾滿茶水的手握住了方貴和的手,她激動的說道:“好,我們這一回一定要她好看!”
方貴和微微一笑,眼睛裡卻閃過了一絲怪異的寒光。
“我這就去找方家的族人。”趙姨娘說着站起了身。
待到趙姨娘出去以後,方貴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掉在地上摔碎的茶碗,緊接着皺了皺眉頭。
若是細細想想,宋可人也算是膽子大的那類人,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可人就怕一樣,那就是女紅。
做女紅簡直比種地還要費盡,她宋可人本來也不是什麼巧手,外加上過去只有納鞋底的經驗,所以這做起荷包來一定是粗枝大葉。
荷包的主要作用是裝些散碎銀子以及七七八八的小東西,這荷包一來要小巧二來要美觀。宋可人選用了上等的臨安絲綢,深綠色的緞面剛好是男人荷包的首選。當然,選擇這批綢緞最大的一個理由就是這緞子上已經繡好了連理枝,這讓宋可人省了不少的力氣。
她可沒人家繡孃的那個功底,繡出牡丹跟連理枝能像是真的一樣。她也不願意蕭烈一掏出荷包就被人笑死,所以,她就偷了懶。當然,她已經知道自己一定會被冠上懶婆娘的罵名。但凡有兩下子繡工的姑娘誰會用人家繡好的面子?誰不是一針一線爲自己的相公繡荷包呢?
好吧,懶婆娘就懶婆娘,她認了。
作爲一枚懶婆娘,她要想不被人笑話死,那就從另外一個角度出發,比如,構圖。
連理枝很長,如何才能夠讓這個荷包看起來簡單大方?將連理枝放在下面而上面全都是留白的樣子實在普通,如何才能突破傳統創出新意呢?
宋可人不停的用炭筆在緞子上比劃着,來來回回三四圈下來,這才發現整批布都快被自己畫上圈圈了。
忽然,宋可人靈機一動差一點大笑出來。她決定這樣做,連理枝出現在荷包下方實在太平常,不如讓連理枝出現在荷包的上方。緊貼着連理枝的紋路做收口的小袋子,這樣,整個荷包看上去就十分的別緻。
另外,她打算讓一面的連理枝在上,一面的連理枝在下,想象一下效果,貌似還不錯。有了設計圖就等於有了目的地,那咱們說幹就幹。
首先在布料上選了兩隻漂亮的連理枝,隨後,便用炭筆在布料的背後畫出荷包的大致模樣,緊接着掩着剛剛畫出的線路剪下。宋可人滿心盤算,只要將兩片縫在一起就大功告成了,可剛剛要縫,宋可人就發現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她畫的時候忽略了縫在一起的問題,導致畫小了,如果按照這個比例縫製,那麼連理枝的一半都會被縫起來。
宋可人表示十分鬱悶,她沒覺得自己有多笨,怎麼就做出了這麼笨蛋的事兒?無奈之下,宋可人只好重新構圖規劃一個。
這下次她又裁的有些大了,修修邊以後,又發現有些小了。來來回回,撿了四五片後,她方纔覺得滿意。
這時候宋可人看了那批緞子一眼差一點沒笑出來,這緞子一大部分都被剪成了亂七八糟的樣子,真真是太浪費了。這要是被人家發現了一定會笑話死,這一批緞子夠人家做一件衣裳的,而在她這裡一個只出了一個荷包的雛形。
好吧,笨就笨吧,還得繼續做荷包不是?
下面的工作就是將兩片裁剪好的緞子縫在一起,對於宋可人來說這並不是難事兒。不過難的緞子是一種極爲不結實的材料,撕扯兩下便會成爲一縷一縷的。所以,大多數人都會在裡面在附上一層普通的布料。
宋可人正在琢磨要如何將這層布料貼進去,先將布料縫成口袋塞進去好,還是將布料貼在緞子上一起縫製好呢?
想來想去,還是先將緞子的底邊縫在一起吧。光這一項工作就廢了小半個上午的時間,不過,說來也有意思,別看宋可人手笨卻沒把手刺破。所以電視劇裡那些做慣了針線活的小姐們爲什麼會把手刺破呢?這還真是個問題。
縫好了底邊,便是附上一層薄薄的內襯。這內襯是黑色的,剛好配的那深綠色的外表。一箇中午沒吃飯,總算纔將整個荷包縫好,翻過來以後,只見一條連理枝在上,一條連理枝在下,整合了宋可人的設計。
在就是做最後的工作了,這荷包總要有個封口。宋可人將兩條黑色的繩子包在了緞子裡,又將緞子細細的縫好,這樣一抽繩子荷包就封上了口。
尋來兩個小小的瑪瑙珠子穿在繩子上,一個漂亮的荷包就做好了。雖然裡面的陣腳有些粗糙,不過外表上看着十分順眼。
宋可人高興的看着自己DIY的荷包,自己動手還真有成就感。而這時候,她才發現天色已經漸漸變晚,而她的脖子跟腰卻像是僵直了一樣,疼的要死。
“哎呦……”宋可人一動脖子不禁的叫了出來。果然,她不適合做家庭主婦,同時也證明家庭主婦這個活兒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華燈初上,一盞盞的蠟燭照亮了整個家中。蕭家的房子不小,算起來應該比方少文留給宋可人的房子還要大。大歸大可惜太空了一些,天一黑下來整個房子裡到有一股說不出的淒涼之意。
家中裡裡外外只有宋可人一個人,她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自然有些害怕。這房子裡有沒有死過人?這房子裡曾經住沒住過孤魂野鬼?
老何雖然是管家,但他基本只出現在傍晚時分。家中所有的蠟燭他幫宋可人點燃,緊接着,宋可人在孤燈之下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倒影。
回想起過去的那些歲月,每當這個時候家中的餐桌前總會聚集四五個人。那時候大肚子的方芳總是忙碌的往自己的嘴裡填滿各種菜,而周張氏此時的臉上總是多多少少掛着幾分抱怨。
過去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如今,她終於品嚐到有一種滋味叫孤獨。人類都是羣居動物,一個人的孤獨是難以忍受的。
她不是隱士,也不敢想象那些隱居者的生活。他們會感到寂寞嗎?他們會想回到外面的世界嗎?她不知道,不過,此刻的她有些懷念那些風花雪月。
是不是跟了蕭烈就註定要過這樣的日子?
這是她想要的日子嗎?她只是想遇見一個可以保護她的人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她這樣算是人盡可夫嗎?
宋可人有些感到害怕了,這是對於未來的懼怕。她覺得自己變了,變得沒有過去那樣敢愛敢恨。就算喜歡一個人,她會考慮很久並拿不定主意。
正想着,忽然見遠處的大門推開了。遠遠的,看到老何提着一盞燈引着蕭烈走了進來。
兩人越走越近,一襲白衣的蕭烈笑呵呵的走了進來。宋可人站了起來,她的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可她自己並不知道,這笑容看上去是多麼的勉強。
蕭烈似乎很是高興,一進來就笑着說道:“爲了陪你吃飯,我可是推掉了三個飯局啊。怎麼,今晚有什麼好吃的?餓死我了。”
宋可人微笑着說道:“老何備下的,來,咱們吃飯。”說着,便主動幫蕭烈溫酒。
這感覺怪怪的,因爲她像是他的妻一樣。可天知道,她不想這樣做。她想要保持自己獨立的人格,而不是給做一個每天在家等相公吃飯的女人。
老何在一旁端菜,這時,蕭烈看到了桌子上擺放的荷包。他立即高興的拿了起來,高興的放在蠟燭下看了看。
“哎呦,做的不錯嘛!”蕭烈笑着說道。
宋可人的臉微微一紅,不禁的就像上前奪過來。
“這可不是給你的。”宋可人紅着臉說道。
而蕭烈則大大咧咧的將它塞進了袖子裡,他笑着說道:“不管是不是給我的,往後就是我的了。”
“我還沒仔細檢查看看有沒有紕漏的地方呢!”宋可人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