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牢頭將門一打開,苗蘭兒就要竄出來。孫牢頭皺了皺眉頭,指了指旁邊的一塊地。
“說幾句話就完了,別讓我爲難!”他說。
宋可人連忙點了點頭,連忙拉着苗蘭兒的手走到一邊去,激動的問道:“大嫂,你咋樣,他們沒打你吧?”
苗蘭兒的眼淚“唰”的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激動的看着宋可人。她看着宋可人的樣子,就像是見到了久違的情人一般,她一把拉住了宋可人的手臂,哭的像個淚人。
那一瞬間,宋可人幾乎原諒了苗蘭兒的那些無理取鬧,也不禁的眼淚汪汪。
“大嫂,一切都會過去的?只要抓到那個殺了孫老四的真正凶手,一切就多過去了!”宋可人哭着說道。
“曉曉她爹好麼?曉曉好麼?奶奶好麼?娘好麼?爹好麼?咱家的生意好麼?”
苗蘭兒問了一連串,更像是生離死別一樣。弄得宋可人更想哭了,眼淚像是小噴泉似的不斷的噴涌出來。
她忍不住的一把抱住了苗蘭兒,兩人失聲痛哭,一下子忘了彼此的仇恨。
方芳在一旁“哼”的一聲冷笑了出來,斜着眼睛瞧着眼前這兩個人。周恆在一旁低着頭,委屈的像個小媳婦。
方芳見兩個人沒完沒了的哭,趕忙就開口了。
“大嫂子,咱們來一回也不容易,你看看有什麼話交代的,我們回去好對家裡人說。大嫂子,你還不知道吧,你這一進來家裡花了多少銀子。奶奶爲你都急的得病了!哎,嫂子,看來是你流年不利,哎,你也別太難過,捉到了兇手,你自然就沒事兒了。再委屈兩日,這不,我帶來些吃點,你一會偷偷吃了。我看,這裡面的人一個個都兇巴巴的,你吃的時候小心點!”
方芳一面說一面將帶來的一小包饅頭遞了過去,苗蘭兒接了過去,感動的渾身發抖,瞧着方芳就像是瞧見了救世主一樣,感激的對方芳點了點頭。
宋可人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拍了拍苗蘭兒的肩膀。苗蘭兒點了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
“嫂子,有什麼話讓我帶回去?”宋可人問。
苗蘭兒拉住了宋可人的手。
“好妹妹,你回去幫我好好照顧孩子。哎,我那兩個可憐的孩子,眼見着就沒了娘……”
“大嫂子,難道,你的意思是,你是殺了孫老四?”方芳驚呼。
苗蘭兒一下子就急了,連連擺手,慌張的說道:“我可沒說,我什麼都沒說,我根本不知道孫老四什麼時候死的。他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都是那些個人豬油蒙了心,渾說出來的!”
“不見得吧?”
忽然,一個聲音如同幽靈一般的插入了進來。衆人吃驚的一回頭,只見孫牢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如同幽靈一般的站在了大家的身後。
“看來,孫老四的死你是知道的。今兒你在大堂上,可不是這樣說的。”孫牢頭忽然說道。
“不不不不,我,我怎麼知道孫老四……”
“走,咱們現在就上堂,過刑!”孫牢頭忽然一把扯住了苗蘭兒的手臂,苗蘭兒慌了,頓時軟了,連忙使勁推開孫牢頭的手。
“我,真的不是我!”苗蘭兒喊道。
“那你說,孫老四死的時候你在哪兒?”牢頭怒道。
“我,我在他炕上,他根本不是你們說的那天死的!”苗蘭兒忽然喊道。
一時間衆人都愣住了。
原來,苗蘭兒跟孫老四早就有曖昧不清的關係。至於曖昧到何種程度,外人自然不好猜測。孫老四死那天,苗蘭兒正在孫老四的炕上……在孫老四的炕上跟孫老四的娘聊天。
這件事兒吧,真沒啥特殊的。可苗蘭兒一喊出她在孫老四的炕上,這周圍的人都驚了。連監獄裡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女囚犯都來了精神,伸着脖子去聽苗蘭兒的話。
“我在他炕上跟他娘嘮嗑,我們眉來眼去的說了一會子話,後來,後來他就讓王老五叫了出去……”
苗蘭兒十分的委屈,抽抽搭搭的哭得更厲害了。孫牢頭揚了揚眉毛,對苗蘭兒不屑一顧。
宋可人一下子抓住了這個機會,轉過頭來對孫牢頭說道:“我聽說,官府對這件事兒很重視,提供線索的能得有重賞?”
孫牢頭一震,竟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吃驚的瞧了一眼宋可人。
“周恆,還不快把這消息告訴師爺去?”宋可人連忙衝着周恆說到。周恆一愣,沒明白宋可人啥意思。
“這件事兒我會上報的,探監的時間到了,你們走吧!”孫牢頭說道。
宋可人瞧了瞧方芳,方芳一直捂着鼻子恨不得早點出去,一聽了孫牢頭這話,連連向宋可人點頭。
宋可人深吸了一口氣,一股子惡臭氣登時就衝入了她的胸腔。她回身又囑咐了苗蘭兒幾句,苗蘭兒點了點頭。
宋可人跟周恆做夢也沒想到,正是宋可人剛剛那機靈的一句話,竟然真的幫上了苗蘭兒的忙。真正抓到兇手的那一天,也正是因爲宋可人的那句話。
方芳一路抱怨,什麼監獄裡味道太臭拉,牢頭太兇拉,一系列的嘮叨,磨的宋可人的耳根子生疼。
宋可人懶得去聽方芳的嘮叨,這些說風涼話的人最是討厭。周恆大概也是這樣的感覺,怏怏的,懶得理會方芳。
幾個人就這樣拖拖拉拉的回了家,走在鄉間的路上,呼吸着溫暖的空氣,宋可人的心中卻無法平靜。
沒一會,車子就在他們家那小小的門口停了下來,宋可人一下車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院子裡像是出了什麼事兒似的。
一進入院子,那股氣息來的更強烈了一些。宋可人意識到了不對勁,可是,她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她像是往常一樣,直奔着周唐氏的房間就進去了。這一進去,宋可人終於明白了,她知道哪兒不對勁了。
只見周唐氏的正房裡,一個不太熟悉的身影端坐在周唐氏的身邊。彷彿,她是周唐氏的孫女一樣,那孝順的模樣,是人見了都要豎起大拇指。
宋可人挑了挑眉毛,還是故作鎮定的走了進去。
“奶,我回來了。”宋可人說道。
楚楚非常有禮貌的站了起來,對着宋可人笑了笑,點了點頭,用她那甜而不膩的小嗓子,輕聲的喊了一聲:“姐姐。”
宋可人也露出了笑臉,定是虛僞的笑臉。
“啊,你來了呀,快坐吧。”她說。
楚楚點了點頭,十分淑女的坐了下去,她挺直了身子,拔起了脖子,看上去像個芭蕾舞的演員一般。
“奶奶病了,我也好心疼。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姐姐又不在家,我就擅自做主,來伺候奶奶。這說起來吧,有點喧賓奪主的感覺。但是我也是奶奶的孫女,我孝順奶奶,也是應該的。我想,姐姐跟二嫂子肯定不會怪罪吧!”楚楚柔聲說道。
方芳笑了笑,衝着楚楚點了點頭,跟周唐氏打個招呼就連忙出去了。這種時候,她若是不在場吧,不熱鬧,看不成好戲。她要是在場吧,又容易當成雙方的炮灰。所以,最聰明的辦法,就是先躲出去,接着到窗子低下偷聽。
宋可人一見方芳躲了出去,心說好麼,這回就剩下我了,那咱就粉墨登場吧。
宋可人先是對楚楚笑了笑,接着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一面倒水,宋可人一面說道:“是我們做孫媳婦的不到位,才麻煩了楚楚姑娘。哎,楚楚姑娘身體不大好,還要來幫忙照顧奶奶。都是我們沒做到位,要是楚楚姑娘今兒晚上回去身子不舒服了,可不是我們的罪過?奶,您也是,留楚楚姑娘這麼長時間。她身子不好,要多休息纔是。楚楚姑娘,今天讓你費心了。明兒開始,我就留在家裡了。過兩日,家裡太平了。我在親自登門拜謝!”
楚楚尷尬的瞧了瞧周唐氏,周唐氏沒說什麼,也不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
“奶。姐姐這不是趕我走麼?”楚楚撒嬌似的說道。
周唐氏連忙拉住了楚楚的手,微笑着說道:“哪兒能呢,你三嫂子疼你還來不及呢。你瞧,你是個多伶俐的人?只不過,你身子骨弱,要是因爲我在勾起了病,那豈不是奶的罪過?早些回去休息吧。趕明兒啥時候得了空在來,今兒真辛苦你了。”
楚楚的臉上顯得更加的楚楚動人,她那水靈靈的皮膚幾乎真的可以捏出水來。宋可人也想上去捏兩把,不過,是狠狠的捏!
楚楚低頭輕輕的揉了揉周唐氏的手,輕聲細語的說道:“奶,那我走了?您好好休息。明兒一早我在來看你?”
楚楚一面說,一面不經意的向外眺望。
宋可人連忙向門口走了進步,大聲的喊道:“周恆,把驢子套牢了,別叫它跑了。”
“哎,我知道了!”只聽那聲音從後院傳來。
楚楚的臉上登時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宋可人得意的挑了挑眉毛。不是想見周恆麼?我偏偏不叫你看到。你一個大姑娘家,總不能追到後院去看他吧。
切,還在老人面前裝好,誰慣得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