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日,宋可人的茉莉花酒便好了。打開嚐了嚐,有點發苦。宋可人加了兩把冰糖進去,登時一股子的香甜。
分與家中人品嚐,周唐氏對此讚不絕口。既然茉莉花可以泡酒,那麼玫瑰花也可以泡酒不是麼?
這種酒口感軟而香甜,比較適合女性。所以,宋可人將它定位在女性顧客,不過,真正到這裡喝茶的女性能有多少?
但是,你可以叫她們的老公爲她買回家。
打出了這張牌,自然要配上美容養顏的旗號。另外配備一種黑髮零食——黑豆。宋可人將黑豆泡於醋中,另一種幹炒。兩種口味,一包五個大子兒。連吃三個月,保證你的頭髮烏黑濃密。
一張巨大的海報打了出去,本店出售養顏美酒。
讓宋可人沒想到的是,買這種酒的人不少。很多不忙的客人都會在這裡喝上一碗茶後,打上一二斤這樣的酒回家去。
一天下來,光賣酒便能賺上三四十個大子兒的純利潤,這一點,讓宋可人興奮不已。
卻說某一日,茶館裡來了一位女子。那女子三四十歲上下,打扮的甚是妖豔。臉上塗了二斤胭脂,一笑起來鉛粉像是能掉下來一樣。在看她的頭飾,到精緻可愛,一看便知道是好工匠所爲。
這位……好吧,叫姑娘。這位姑娘未語先笑,那一對眸子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一看便知道是個聰明伶俐圓滑之人。
宋可人微笑着對她點了點頭,周唐氏卻擋在了宋可人的前面。因爲她瞧的出着姑娘比她想象的還要聰明伶俐,試問,天天伺候男人的女人們怎麼可能沒有點心機與本事?
沒錯,這位姑娘就是這附近一間勾欄的姑娘。確切的說,是二當家的。想不到,這養顏酒的美名也傳到了那裡。
“多少錢一斤?多買,可是有便宜?”她問道。
周唐氏正在猶豫要不要賣給她,從心底裡,她還是對他們這類人有意見。宋可人的腦袋轉的機靈,立刻聯想到在監獄裡的苗蘭兒。
“當然會便宜,你若是經常來買,我們還免費送幾斤呢。”宋可人一面說,一面將裝黑豆的小籃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快嚐嚐這個,這是我們的新產品。一會,幫你包點!”宋可人笑着說道。
那姑娘眼珠子一轉,微笑着嚐了幾個,卻不在說什麼。宋可人將那姑娘帶來的罈子裡倒滿了酒,又順手包上了兩包味道不一樣的黑豆。
“拿回去嚐嚐,吃着好在來!”她笑着說道。
那姑娘付了錢,回頭嫣然一笑。
“若是真的好,你們這的酒,我們全包了!”
正好方芳從後院走過來,瞧見宋可人又在白送東西心中不禁生氣。等那姑娘一走,不禁的沉下臉數落道:“照你這樣的送法,我們家都要讓你送出去了!”
宋可人連忙陪笑欲解釋,想不到周唐氏擺了擺手。
“這回,你只怕是算錯了賬。沒聽說過一句話,婊子無義戲子無情麼?就算你給他們小恩小惠,他們又能幫到你什麼?”
聽了周唐氏的話,宋可人不禁的垂下了頭,長嘆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現在能做什麼,只要可能的事情我都想試一試。大嫂在牢裡,曉曉不知下落。我現在只想早點將大嫂救出來,這樣……哎……奶,當初咱們舉家搬到城裡不也是因爲這個麼?如今,那位章大人到現在也沒出現在這裡,你心裡着急,我瞧得出來。只好……奶,我自作主張,你不要怪我!”
宋可人說完,便低下了頭。
周唐氏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安慰道:“不怪你,你這樣做沒什麼錯。只不過是我們運氣不好,總是碰不到那位章大人。”
方芳一聽到苗蘭兒也像是吃饅頭時吃到了一塊生面疙瘩,渾身的不舒服。她咬了咬嘴脣,過了好半日。
“奶,不如,我們去求求縣太爺吧。這樣的日子,我真的有點受不了了。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你當我不想麼?若是那麼容易就好了。我們沒銀子沒本事,怎麼去求?拿什麼求?又不是沒去求過。到了現在,就剩下這個死馬當活馬醫的法子。現在只能求神拜佛,希望這事情早點結束。曉曉的娘能夠早點洗刷冤情,不然……”
說道這裡,周唐氏哽咽住了。
方芳輕輕的將手搭在了周唐氏的身上,祖孫三人一片黯然。
楚楚還沒有離開周家回想下去,她似乎在這裡住上了癮。每日跟周唐氏住在一起,彷彿自己是這個家裡的一員。
周張氏對於楚楚的到來充滿信心,她深信,這個姑娘能給三兒子幸福,而不是那個天天忙裡忙外的宋可人。
你知道一個女人最大的本事不是她爲這個家貢獻了多少東西,而是她生了一個兒子。有了這個兒子,纔是她最大的財富。
周張氏對這一點很是驕傲,因爲她有四個兒子。可她並沒有聯想到一件事兒,她雖然有四個兒子,但在周家的地位還是這般不上不下的尷尬。
不過,她卻跟每一個婆婆沒有什麼不同。希望她的兒媳婦能給她生個孫子。她有三個兒媳婦,卻只有兩個孫女。難道,周家要絕後麼?這可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她的兒子怎麼能沒有兒子呢?
楚楚屁股方,一看就知道能生男孩兒。在加上又喜歡討好自己,往後一定是個孝順的兒媳婦。其實,只要楚楚願意,大可以嫁給周恆。隨便她嫁給周家的哪一個都可以,只要,她能生兒子就行。
這就是當婆婆的思想。
那一日,楚楚繡了個荷包,荷包上繡着連理枝,取自白居易的那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楚楚心說,如此表白周恆應該能猜得到吧。只等到周恆放學,楚楚就像是鳥一樣的飛到了周恆的身邊。
“這個,送給你!”楚楚興奮的說道。
周恆像個呆子一樣,緩緩的低頭看了一眼,又緩緩的擡起了頭。
“還是你留着吧,可人看了又該瞎尋思了。那什麼,我還要背書,先回去了!”他說道。
楚楚的臉登時就僵住了,像是被糊了一巴掌。她舉着荷包原地呆了足足有一分鐘,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時候,周茂也回了家。看到楚楚手中的荷包,那個多事兒的周茂,伸手就扯了過來。
“送我的呀?挺漂亮的!”
楚楚忽然變了臉,一把從周茂手中奪過荷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扭頭回到屋子裡,從小笸籮裡拿過剪刀,三兩下便將荷包剪成了碎片。
那一瞬間,她已經是淚流滿面。
從小到大,周恆從未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如此的傷害她的心,讓她難過到不行。還不都是因爲那個宋可人!
一想到這三個字,楚楚忽然臉上露出了惡毒的表情。她狠狠的將那荷包摔在地上,宋可人,我要你好看!
那一日晚上,宋可人跟周唐氏方芳三人很晚纔回家。一回到家中,周唐氏早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周光意有嘮嘮叨叨的說起在城裡的不適應,比如,也沒有什麼鄰居聊天。在鄉下時,還可以跟老鄰居打馬吊,在這裡都沒有。
周唐氏皺了皺眉頭,低頭吃飯不語。
飯後,楚楚也跟着在廚房裡忙活。一等到大家都忙活完了,楚楚則笑着說道:“這有我呢,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一面說,卻一面碰了碰方芳的手。
“二嫂子,我有個鞋樣子的花不會繡了。你幫幫我好麼?”她說道。
方芳一愣,隨即笑了笑,宋可人幫忙洗完了碗便回到了周恆的房間。楚楚見周圍沒人,機會來了。
“二嫂子,你不覺得在這個家中你最委屈麼?”楚楚問道。
方芳微微一笑,心說,你還真有意思。挑撥離間、笑裡藏刀這種事兒都是我最拿手的,你還想對付我?也不動動腦子。
“沒什麼委屈的,我覺得挺好!”方芳說道。
楚楚連忙笑了笑。
“二嫂子,我可是心疼你。你在這個家中幹活最多,可得到的卻是最少。你看看二哥,每天都要忙忙碌碌的跑車,多不容易?過去,在村裡還好一點,現在到了城裡,每兩天要會村裡一次,多辛苦?我看,二哥的臉都曬得黑了,不要說你,連我這個兩旁的外人看着也十分心疼!”
方芳挑了挑眉毛,無所謂的說了一句:“黑點好,黑點看着自然。楚楚,你不是說有鞋樣子不會做麼?現在拿過來吧,我瞧瞧,要不,明兒就忘了!”
楚楚一見方芳不吃這一套只好搭訕着笑了笑。
“二嫂子也累一天了,這樣吧,我自己先回去琢磨琢磨,實在不會了在來求二嫂子幫忙!”
方芳挑了挑眉毛,放手圍裙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忽然回頭看着楚楚。
“你還年輕,挑撥離間的事兒最好少做。若是真有本事,就快去尋個男人嫁了。周家不是大戶人家,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你又何苦纏着周家?再說,你嫁到周家只能做妾,難道,你不覺得委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