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趙桓給趙光義配的人,是楊業。
趙桓決定給趙光義多配一個楊業,是因爲楊業的功績,也配得上這封殊榮。
楊業爲建雄軍節度使,號無敵,駐守雁門關多次大破契丹,威震契丹,後漢滅亡,他隨太宗北伐契丹,被監軍王侁威逼。
在雍熙北伐中,他毅然從朔州出兵,北擊契丹。
楊業力戰,自日中至暮,手刃數百人,力戰而竭,受創數十處,血流如注,爲遼軍所俘,絕食三天而死。
王侁以語激楊業,又在陳家谷又不聽潘美勸阻擅自帶兵離開谷口。
導致楊業無法撤退,沒有援兵,孤立無援。
因爲宣傳口的一些關係,導致宣傳出現了偏差。
後世人多認爲楊業的死,完全是因爲潘美而死。
潘美作爲行營都部署,忠武軍節度使,最高指揮者,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這毫無疑問。
而王侁、劉文裕、侯莫陳利用作爲行營都監,就和白蓮花一樣乾淨了嗎?
這是一場潘美默許,三名行軍都監的共同執行,一場延續了五代十國到趙宋,晉、樑兩大軍頭集團,互相鬥爭的一出剪影罷了。
當時西路軍出現了軍頭互相鬥爭的戲劇,而東路軍曹彬那裡,也差不多一樣,內耗極爲嚴重。
到最後王侁背鍋,潘美、劉文裕罰酒三杯,侯莫陳利用直接放過而結束。
這樣的處理結果,其實和他們的責任有一定關係,主要和趙光義的親疏遠別有關。
王侁在後周的時候就是樞密使,在宋太祖趙匡胤時爲將。
而潘美,侯莫陳利用是趙光義的親信,劉文裕更是趙光義的親信。
只有楊業是後漢降臣。
犧牲楊業,搞掉王侁是最後的結果。
趙桓曾唯結果陰謀論的推斷,這場陳家谷楊業之死的背後,站着的是趙光義。
但是他沒有證據,他只是懷疑。
楊業的死,是一個悲劇。
趙光義的無能的表現,他無法駕馭手下大將,導致大將內耗,憑白的喪失了收復燕雲十六州的機會。
縱觀大宋一百六十年的征戰,處處就四個字,互相掣肘。
把好好的戰局、政局生生搞到崩潰。趙老二一系的人,似乎都喜歡這個調調。
當然,靖康的事,是大宋三傻蠢到令人髮指導致。
趙桓準備把楊業立在趙光義一朝的陶塑,他們的恩怨糾葛,都讓他們去地下弄個清楚吧。
他要建立的昭勳閣,目的是爲了表彰現在大宋的功臣,楊業都有了位子,自然也要給狄青、王安石都給加上。
趙桓將自己梳理的名單交給了李綱和李邦彥,讓他們考慮一下。
“種少保不在太上皇之側?”李邦彥看着名單愣愣的問道。
徽宗的名單裡孤零零的只有一個韓忠彥,韓琦的兒子。
而且李邦彥可是親歷過宋徽宗一朝,韓忠彥兩次被下放知府,其實在朝堂中的時間並不長,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卻終究懷才不遇,鬱鬱而終。
“種少保當然立在朕的廟宇裡,難道還能立在太上皇的廟宇裡?”趙桓不滿的哼了一聲。
其實如果不是蔡京的名聲太臭,貪腐太過嚴重,僅從政績上,蔡京還是夠格的,可是壞就壞在了他貪腐極爲嚴重。
李邦彥也是同理。
李綱幸災樂禍的看了李邦彥一眼,說道:“這是早就定好的,少保配享官家的太廟,畢竟少保在太上皇時,雪藏數年之久。”
“哦,哦。”李邦彥嘆氣,這份名單上沒有自己。
倒是李綱、王稟、李綱都在名單之上。
“當然了,朕這朝的功臣現在不立陶塑。也不祭祀。”
“功臣名單還有很長,朕打算隨時添加功臣名錄。但是昭勳閣特製章,還是要給的。”趙桓說道。
活人立陶塑銅像,那是咒人死的。
趙桓給自己留了地方,但是並不打算立像。
昭勳閣特製章纔是趙桓此次的終極目的。
授勳,總得拿出點東西來,這昭勳閣特製章就是告訴王稟,他必然名垂青史。
而且昭勳閣特製章還有一個作用,就是免死,除謀反叛國外,皆可特赦。
可世襲茵福子孫後世。
當然了,只能用一次就是了。
趙桓不覺得過分,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長驅數千裡,使得中原免遭生靈塗炭之苦的功績,當得此賞賜。
其實昭勳閣特製章,並非趙桓獨創,這是漢高祖劉邦搞出來的一套特赦制度。
丹書鐵券。
帝王賜給功臣、忠臣的一種特殊憑證,隨着時代的發展,丹書鐵券也從丹書,變成了金書,名稱也變成了金書鐵券。
皇帝和各大臣一分爲二,具體從哪裡截開,就看皇帝的心意了。
保證了獨一無二,不可被仿造之外,金書鐵券的免死次數一般都在三次及三次以上。
大宋也有類似的制度,趙匡胤當初黃袍加身之後,賜給了柴家丹書鐵券,這份丹書鐵券的效力要比歷朝歷代都要大得多,柴氏後人犯罪也不得加刑。
也正因爲如此,趙桓只能繞一個大圈,先建一個昭勳閣,數一數歷代功勳的功過,然後在昭勳閣的基礎上,加一個昭勳閣特製章來。
否則直接賞下去丹書鐵券,後患太多了,大宋這個丹書鐵券效力實在是大的過分。
丹書鐵券,傳於無窮,故曰世券。
世代流傳的免死令,趙桓當然還是慎重了些,只能免死一次。
李邦彥依舊是那副不太聰明的樣子,愣愣的看着名單出神,看着昭勳閣特製章的授予方式。
“官家,臣就不用了吧。”李綱看着名單上還有自己,而且還要被授予特製章,嚇了一跳,趕緊拒絕。
君恩難受啊,李綱剛說了王稟,就輪到自己了。
免死金牌是誰發的?那是皇帝發的!
皇帝說有用,那就有用,皇帝說沒用,那就沒用。
畢竟拿着丹書鐵券的柴家嫡系,連太祖朝都沒活過,就沒得乾乾淨淨了,被殺還是自然死亡,是誰動的手,其實都不重要,反正是直系都死透了。
直到仁宗朝的時候,仁宗皇帝纔想起來還有個柴家,弄了兩個有名無實連俸祿都極低的公爵。
這倆公爵還不是柴榮的後人。
那丹書鐵券在哪裡?
沒人知道,反正沒在柴家人手裡就對了。
种師道的功勳自然值一塊昭勳閣特製章,他也沒有後人繼承。
王稟的軍功拿這枚特製章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你老趙家不認是你老趙家的事,我王稟拿是我的事,這是我應得的。
李綱就不一樣了。
他做的文政,很多政策都還沒有發揮什麼實際效果,甚至還有改革帶來的陣痛,讓李綱的名譽在民間,不是那麼的友善。
這會兒這昭勳閣特製章,拿着太燙手了。
趙桓搖頭,他已經想到了李綱會拒絕,他倒是蠻想按着李綱收下,最後想了想說道:“那就劃去吧,以後加就是。”
趙桓饒了一大圈,先立閣,再授勳,目的就是爲了保證自己授勳的昭勳閣特製章有效力。
趙匡胤倒是在太廟偏室搞了一塊太祖誓碑出來,誓碑高七、八尺,闊四尺餘,平日裡,用銷金黃幔遮蔽,門鑰封閉甚嚴。太祖遺訓,唯太廟四季祭祀和新天子即位時方可啓封,謁廟禮畢,奏請恭讀誓詞。
上刻誓詞三行:一爲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中賜盡,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連坐支屬;
一爲不得擅上書言事人;
一爲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然後呢,趙匡胤都還活着,柴家直系就死的乾乾淨淨了。
趙桓專門作出個世人都能看的昭勳閣出來,目的就是爲了昭勳閣特製章有真正的效力,真正的用於激勵民心。
跟着朕幹,虛名實利,全都有。
李綱顯然明白了趙桓此舉的目的,但是他還是拒絕了自己。
“那就下詔讓王稟歸京吧。”趙桓對着趙鼎說道,讓他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