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虎謀皮?”宋寒微微搖頭,冷笑一下,“你想的太簡單了。-- 就怕你還沒摸到老虎屁股,就填了老虎肚子。你真的以爲單憑我們兩個人,就可以解決悠悠的事情?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宋寒修長的手越過桌子,放在我肩膀上,在我略有驚訝的註釋下,緩緩說,“就算我不說,你也很清楚這一次對悠悠下手的人是誰。如果查出真相,給宋子俊一個交代,那麼你老公宋楚和婆婆唐欣雅,就不可避免的要被牽連其中。你告訴我,到時候你打算怎麼辦?”
宋寒突然發問,讓我覺得很不自在。我撥開宋寒的手,不滿的翻了白眼,“就是因爲知道原因,所以纔要問清楚。撇開悠悠不說,我也要保護我媽。我媽的存在對唐欣雅來說也是危險。儘管她現在沒對我媽做什麼,誰能保證她以後不出手?”
“如果你跟我一起,很可能弄個背信棄義的名聲,你不怕?”宋寒不死心,似乎非要說的我放棄他才滿意。
“不怕!我的名聲已經被高毅弄的好不到哪兒?”我無所謂的聳聳肩,“現在不是你問我的時候,我急着來找你,是想要問清楚關於悠悠的事情。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悠悠沒死。這個你應該能猜到。不過,她不想回宋家了。悠悠不傻,她知道,就算她再回宋家,也會被唐欣雅盯上,唐欣雅是個特別有耐心的女人,不會輕易放過悠悠。因此,我們商量過後,她決定乾脆不回去。”宋寒坦白的告訴我事情真相。
“那車禍和屍體怎麼弄?唐欣雅會這麼輕易被你們糊弄過去?”我有點不敢相信。
現在是法治社會,科技發達。不像是古代,死個人你隨便弄個屍體可能就糊弄過關。
“車禍是真的
。我們被送到醫院也是真的,我們動用了一些關係,讓警方拖了一天才通知宋子俊。警方那裡正好有一具因爲車禍死亡,還沒人認領的女屍。那女屍面目全非,根本無法辨認……”宋寒緩緩的說。
“你不怕宋子俊去看?就算是面目全非,爸爸對女兒的特徵還是瞭如指掌的吧?”
“所以我在賭,我賭宋子俊不會去,我太瞭解他了。宋子俊真的沒親眼看,只是要求做dna鑑定。這就省了我們不少麻煩,現在那具假屍體已經被火化,悠悠在白晶身邊毫髮無損……”
聽宋寒這麼說,讓我暗自鬆了口氣,可稍微一想,我就有又不太放心,頗爲擔憂的看着宋寒,“女屍家屬如果報人口失蹤怎麼辦?或者,他們來找怎麼辦?”
“你擔心的太多,每年走失的人太多,有很多都沒找到家人。也有一些是家屬不希望被找到,就算是知道死掉的那個是自己家人,也不會出面認領。”
宋寒說的也有道理,我見識雖然不多,可以前總聽家附近鄰居八卦聊天。聽說我們家附近就有一個瘋女人走丟了,家人象徵性的找了兩天,然後就不找了。
大家都說,那女人一走丟,她家人就開心的不得了。我在心中自私的希望,代替悠悠的那個女人,也是這種情況。
知道悠悠沒死,又瞭解後續麻煩不會太多,我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狐疑的看着宋寒,他身上的“疑點”同樣不少。
“你是怎麼回事兒?爲什麼會有把柄在宋子俊手上,還是說你故意留下線索,讓他找你,然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查這件事兒?”
“對也不對,我可不想插手這事兒。但是,就算你不插手,也有人會主動出來查的。”
宋寒淺笑的樣子,讓我忽然意識到,這一次我又多管閒事兒了。是我自己看把自己看的太重,真可笑。
深呼吸,我告訴自己冷靜。可是越看宋寒那張臉,我越覺得生氣。大概現在這樣子的宋寒,纔是真實的宋寒。以前,無論是在悠悠面前,還是在我面前出現的他,都是經過僞裝的他。
想到這些,我下意思突然站起身,二話不說朝着門口走
。可出乎我意料之外,宋寒在我起身的同時,也站起身,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後猛地向後一拽,我整個人差點撞到他懷裡。
手腕被宋寒死死的拽住,我條件反射的去掙扎,宋寒看我狼狽的樣子,笑着將我鬆開。我活動手腕,剛想開口臭罵宋寒,他卻將用手指將我嘴“封堵”上。
“宋家、海鵬很快就要不安寧了,我想知道你選擇的答案。”
聽了宋寒的話,我眸光一閃,不可思議的看着宋寒,發熱的頭腦開始變得清晰。想到我從悠悠還有姚蘭口中知道的,關於宋寒的一切,我只覺得一陣後怕。
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小心翼翼問,“宋寒,你到底有什麼打算?你的目標到底是海鵬,還是隻是宋子俊和唐欣雅?”
宋寒將手從我脣邊拿開,拍拍我肩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直徑走到門口替我開門,“夜深了,你該回宋家了。不破不立,有時候狠絕也是無奈的選擇。”
宋寒說完,就不在搭理我,而是跟門口的韓悅交代幾句。我心情複雜的走出雅間,到樓梯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宋寒,心裡有很多話想說,可到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老老實實的回到宋家,唐欣雅不在,宋子俊也不在。只有姚蘭還有個新請的家政在。姚蘭見我回來,只給我倒杯牛奶放下,就回自己房間。我心中有點明白,那個新來的家政,多半是唐欣雅的人。
喝過牛奶,我步伐沉重的走到牀前,無助的倒在牀上,滿腦子都是宋寒的名字。
我越想越覺得害怕,也許這一次我真的沒有抽身離開的可能。宋寒一直等待的機會終於出現,他根本不會放棄。
第二天天未亮,我就醒了,躺在牀上看天花板,就是不願起來。但聶遠的到來,讓我不得不起牀洗漱。
我和聶遠慢步在宋家花園,把聶遠憔悴的模樣看在眼裡,我心中不免嘆了口氣,聶遠對悠悠,並非我們想象中那般無情。
“你要是想找我問關於悠悠的事情,我真的無能爲力。”我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悠悠頭天晚上喝多了,就回房間睡覺,第二天一起來,就被唐姨叫走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她就鬧離家出走,然後就……
。你不用自責,沒人想將事情弄成這樣。”
“都是我的錯。”聶遠忽然開口,語氣無比懊悔,“如果當時我委婉的拒絕,說不定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聽了聶遠的話,我略微有點驚訝,悠悠努力了那麼多次,到頭來還是被拒絕,也許聶遠真的不是他的真命天子。
“聶先生,我有幾句話不知道能不能說。”猶豫片刻,我還開口。悠悠以後都不可能以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出現在公衆視野,她和聶遠的緣分也算到頭。最後的最後,我想替她弄明白,聶遠的心裡是否有過她。
“你說……”聶遠停下腳步,很認真的看着我。
“悠悠平時雖然刁蠻任性,但對你是一片真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伊人已逝,我只想問一句,你對悠悠,可曾動過心?”
聶遠並沒立刻回答我的話,他陷入到沉思當中,良久纔開口,“動心,用情又能如何?我們註定是不可能的,我媽媽需要的是個聰明的兒媳婦……”
“聶遠,我希望你記住悠悠,也希望有一天,再遇到個像悠悠一樣的女孩子時,不要在猶豫,不要在委曲求全。”我話裡有話的安慰着聶遠,我不知道悠悠和聶遠是否在見面,但我希望有一天,他們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然後演繹一場浪漫的邂逅,有情人終成眷屬。
聶遠聽了我的話,微微點頭,苦笑一下。我將聶遠的惆悵的表情看在眼裡,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靳小姐。”聶遠到底也是在商家長大的人,很快從悲痛中恢復過來,他看着我,低聲詢問,“你剛纔說悠悠是被唐姨叫走之後,纔想要離家出走,回美國的?”
“聶先生!”我目光尖銳的看着聶遠,我沒想到他心思這麼細膩,我只是隨口一說,他居然就記住了,“有些事兒,我勸你還是不要打聽的好!”
“靳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聶遠挑眉看我。
我猜聶遠多少能猜出我話裡的意思,可是他卻裝傻,假裝不知道。
深呼吸,我冷聲給聶遠解釋,“我的意思是,聶家和海鵬是密切的合作伙伴,你跟宋楚又是好兄弟,那麼他應該告訴過你,有些事兒不能參和進來
。”
我的話顯然沒讓聶遠滿意,他冷眼看着我,凝神思考。不過片刻功夫,他就開始反擊,“你難道不是宋楚的人?”
“我當然是宋楚的人。我們可是領了結婚證,得到法律認可的夫妻,聶先生不會不知道吧?”我淡然一笑,沒正面回答聶遠的問題。
停下腳步,我在聶遠身上拍拍,“如果你心中有疑問,有過不去的坎。那就自己去查。又或者……”
我看着聶遠,並未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又或者什麼?”我話音剛落,聶遠就迫不及待的追問。
“沒什麼。等你有一天覺得失去一切也不會後悔的時候,也許我們可以好好聊聊關於悠悠的事兒。”
說完,我目光不經意往樓上一瞥,看見新來的家政正站在窗口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佯裝打了個哈欠,我跟聶遠告辭,快步進了屋子。坐在椅子裡,我一邊喝咖啡,一邊回想剛剛聶遠的舉動,不免覺得有點意思。
除了悠悠,跟我提起聶遠名字最多的就是宋楚。所以我理所當然的將聶遠劃成宋楚的人。但是通過悠悠這件事兒,我又覺得有些不對。如果聶遠跟宋楚真的很好,推心置腹的話,那麼聶遠絕不會傻乎乎的跑來找我問悠悠怎麼會離家出走。
我嘆了口氣,決定暫時將聶遠的事兒放一邊。眼下,我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藉口送咖啡杯子,我下樓到廚房。下午一點,宋家家政吃飯時間,見我來,姚蘭和新家政都跟我打招呼。
我將空杯子放到水槽,然後走到桌邊坐下來,笑看着新家政,“阿姨,你是新來的?”
“恩,是新來的。”新家政仰起頭,看着我,一臉得意,“我以前在新月家做事兒。”
我點點頭,有點搞不明白這女人是故意給我亮底牌,還是真傻
。
“阿姨怎麼稱呼?”
“你叫我梅姨就行。”聽我說話客氣,梅姨語氣也不那麼盛氣凌人,“靳晴,你剛纔跟聶先生都說什麼了?”
梅姨這話一處口,我就明白她是真傻。看來是唐欣雅讓她監視我,她覺得剛纔任務沒完成,來套我話。
“沒說什麼。”我嘆了口氣,“聶先生跟悠悠感情很好,悠悠出意外,他很傷心,就過來問問是怎麼回事兒。”
“這樣呀。”梅姨臉色略微有些失望,大概是沒得到什麼情報,沒法去唐欣雅那裡邀功。
我冷眼看着梅姨,又不留痕跡的瞥了眼姚蘭,儘管姚蘭面帶笑容,卻也是一臉的無奈。看來以後,我少不了要小心行事。有時候,蠢笨的監視者比聰明的更難對付。
又跟姚蘭和梅姨閒聊一會兒,我回到房間。心煩意亂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怎麼都安靜不下來。
我還有很多問題沒問宋寒,而這些問題又相當重要,必須弄清楚才行。煩躁的走下樓,想出去。梅姨不知從哪兒角落躥出來,一把攔住我。嫂索備胎
“靳晴,這麼晚你去哪兒?”
“回家舅媽家!”我淡定回答。
“這大晚上你一個人走夜路我可不放心,欣悅特意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的,這樣吧,我陪你回去。”
梅姨看似傻乎乎的說,卻一臉不屑的表情。我暗自責備自己,到底還是魯莽了。
“大晚上還讓你陪我去,我怎麼過意的去。”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反正回去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兒,明天再說吧。”
悻悻的走回房間,我抓狂的撓着頭髮,忍不住給韓悅打電話,告訴她我想見宋寒。
韓悅沉默了一會兒,並未答應我的要求,只說她努力去辦。有了韓悅這話,我也算有了盼頭。躺在牀上,我開始想怎麼能把梅姨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