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以退爲進實在厲害,給人的感覺是捨車保帥,綠俏自己承擔下了所有罪責,保護了皇后,百里雪脣邊浮起一絲冷笑,太天真了。
薛皇后面無表情道:“你一個奴婢,還沒有資格牽連本宮。”
綠俏自嘲一笑,“是啊,奴婢是卑賤,可奴婢不是生來就卑賤的,至於奴婢爲什麼要陷害太子妃?事到如今,奴婢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奴婢恨她。”
百里雪挑眉,狐疑道:“本宮和你好像沒什麼交集。”
綠俏不顧指尖鑽心的疼痛,淒厲道:“因爲你是江夏王府的人。”
“你和江夏王府有什麼仇,什麼怨?”百里雪饒有興趣道。
綠俏眼底散發出瘋狂的怨懟光芒,泣血道:“你是江夏郡主,高高在上,奴婢這種人,賤如螻蟻,自然不會被你看在眼裡。”
薛皇后冷聲道:“當着太后娘娘的面,你說清楚,和江夏王府到底有什麼仇怨?”
綠俏死到臨頭,也什麼都不怕了,“奴婢本是殷實之家,家中有父母兄長,幸福安寧,兄長志在從軍,一心想追隨江夏王保家衛國。”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可誰能想到,兄長從軍還不足三月,就得了急病去世?”
百里雪淡淡道:“從軍本就是行走在刀尖上,若以爲只有千里黃雲萬里風光的話,留在家裡安穩度日就好了。”
見百里雪輕描淡寫,不以爲然,綠俏咬牙道:“兄長是爹孃唯一的兒子,得知噩耗,爹孃痛不欲生,相繼撒手人寰,只剩下奴婢一人無依無靠,只得從閨閣幼稚入宮爲婢。”
“聽起來是讓人同情,但若把這些罪責都推到江夏王府身上,未免太過胡攪蠻纏了。”百里雪冷冷看着綠俏眼中仇恨的光芒。
綠俏忽然大笑,幾乎癲狂,“我後來查到了,兄長水土不服,他所在的營地陰寒溼冷,病情加重,幾次提出請求調離營地,江夏王都置之不理,所以才客死異鄉,都是江夏王害死他的,明知道哥哥體質虛弱…”
因爲劇痛,她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百里雪慢慢走近她,彎下腰,冷冷道:“你何其天真,你兄長不過是最低級的末等士兵,哪有資格見江夏王?”
綠俏一愣,又忍痛道:“都是江夏王害死兄長,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人微言輕,不能報仇,可惜老天開眼,讓我見到了你這位尊貴的江夏郡主……”
太后看不下去了,厲聲道:“大膽奴婢,大逆不道,口出狂言,掌嘴!”
一個嬤嬤立即上前,幾下就把綠俏打得臉頰高高腫起,不成人形,能被薛皇后選中賜到東宮的宮人,相貌原本姣好,此刻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綠俏又暈了過去,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奴婢,竟然這般偏執成狂,只要是明眼人就明白,軍中多傷亡,刀劍無眼,這事怎麼都怪不到江夏王身上去,可要和一個執念成狂的人講道理是不可能的。
薛皇后眼眸一深,正欲開口,卻見昏死過去的綠俏身形陡然一閃,突然拔下頭上一根尖利的銀簪,就朝着離她最近的百里雪的咽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