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俏原本堅定的意志在百里雪的步步爲營的進攻之下,終於開始瓦解,眼神渙散,一雙嘴脣不自覺咬出了血。
短短一日,綠俏就從花容玉貌變得陰森可怖,昏黃的松油燈映得百里雪一雙清幽眸瞳熠熠發光,“皇后娘娘對你有知遇之恩,在無數宮女中選中紅岫和你賜往東宮,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殊榮,可你給她的回報是背叛,是陷害,你可真是把恩將仇報演繹得淋漓盡致。”
綠俏終於開口了,臉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笑容,似哭又似笑,“皇后娘娘不過是在太子身邊安插眼線,隨時稟報太子的動向而已,更是爲薛姑娘將來入主東宮鋪路,這其中到底有幾分是真心爲我考慮?何來恩情?”
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百里雪眼底掠過一道訝然,隨即黛眉輕挑,“宮中不是慈善堂,這是人吃人的地方,豈能指望一個人沒有任何私心地全心爲你考慮?你到底是幼稚,還是蠢?就算皇后娘娘沒有一分是爲你考慮,至少也爲你打開了通往榮華富貴的大門。”
“是嗎?”綠俏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笑容苦澀至極,“我是在無數人的羨慕中到了太子身邊伺候,可你知道嗎?太子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我,在他看來,我和那些尋常宮人沒有任何區別,不僅如此,因爲我是皇后派來的,連他的寢殿我都進不去,更別提靠近他了,還因爲莫名的錯誤被打發去了浣衣房,大冬天的,我的手還要整天整天地泡在冷水裡面,生了凍瘡,痛得死去活來。”
面對綠俏的淒厲控訴,百里雪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忽譏誚道:“太子看不上你沒關係,有人看上你就行了。”
“你在胡說什麼?”綠俏臉色劇變,彷彿被百里雪洞悉了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一樣驚恐。
百里雪不屑地看着她,“你真當本宮傻嗎?你無父無母,又沒有兄弟姐妹,獨自一人,在深宮裡,有錢也花不出去,要說你爲了錢財背叛皇后娘娘,傻子都不會信,既然不是爲了錢財,人之所求,無非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你既無父母親族,便只剩個人前途了,一個低微的宮女想要出頭,唯一的通道便是攀附能主宰這個世界的男人,不是皇上,便是皇子。”
綠俏驚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搖頭,眼前絕美的女子,卻彷彿來自地獄的惡鬼,一雙犀利無比的眸瞳,如利箭一樣讓她無所遁形,無處躲藏。
內心的秘密一點點地暴露在豔烈的陽光之下,如片片刀刃將綠俏本就衣不遮體的身體剝得精光。
“怎麼?被本宮說中,害怕了?”百里雪臉上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下意識地想起寒冬漫天飛雪,冰涼刺骨,如尖利的冰錐猛地刺進心臟,鮮血淋漓。
“皇上大概不會設下這條毒計陷害皇后,便只有皇子了,太子既然對你不屑一顧,自然就不是太子,不是太子,便是…”
百里雪一邊說,一邊細緻地觀察着綠俏的反應,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鋪墊,她的精神已經瀕臨土崩瓦解,忽道:“珞王?”